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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僧衣的和尚慈眉善目,更像是低眉救苦救难的菩萨,而非怒目金刚。仅凭他的僧衣看不出他来自哪家寺院,但能够断定与少林寺毫无瓜葛。
僧衣勿用月白色,这在佛门正统中是为大忌,而这既未受戒,也为取法号的光头这样做确实有些不伦不类。真要是被少林中人见到了,免不了一番鄙夷,可这些人若知道他的师尊,便又都会心悦诚服。
萧楚材之前没见过这样一个和尚,不知道师叔何时结交了这样一位武艺超群的朋友。他自报家门,然后请教和尚的法号,哪知和尚只是呵呵一笑,说他没有法号,虽然剃度,然而不曾烧戒疤,所以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皈依三宝。
萧楚材询问大师该如何称呼,和尚只是平静的回答说他原名柳梦白,如今这个名字也无甚意义,若真要有个称呼,可以称他为法师。
冯牧没有听过柳梦白这个名字,天下之大,若是他每个出名的人物都能够清楚的记得,反而不正常。他既非博闻强识的学究,又非党羽遍布的权臣,哪里需要知晓那么多人?
可是萧楚材却不一样,虽然读书不多,可是柳梦白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在他初通人事的时候,就知晓有这样一个才子。只是柳梦白就好似昙花一现,他虽负文名,却未参加科考,终其一生不过一个读书人而已。
萧楚材实在很难将一个文弱书生跟一个武艺超群的高僧联系在一起,在他听闻过的关于柳梦白的传闻中,只说他为了一个女子,散尽家财,背负起浪荡败家子的骂名,再有传言便是他落魄江湖无钱治病,在穷街陋巷病逝。
四人走在路上,倒也不理会旁人好奇的目光,和尚见萧楚材一脸的疑惑,便开口说道:“无需奇怪,前尘往事已成过往云烟,若非遇到被师兄所救,和尚此刻确实是白骨一具。”
“法师难道在出家前就已经拜师了?”萧楚材问道。
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早在我六岁之时,便遇到了家师一尘上人,他欲度我出家,无奈家父百般阻挠,只得收我做那俗家弟子,我每个月便上山随他修行十天。家父逝世之后,我有经历了一段过往,终究看破了红尘,便追随他身侧,修那枯禅,直到他老人家坐化。”
酒鬼喝了一口酒,兀自念叨着:“你做了和尚,酒可还喝得?”
说完就将酒壶抛给和尚,和尚接过酒壶,竟然仰头喝了一口,低声道:“只要心中有佛,便是饮酒吃肉,也不损修行,我自知还未达到这一境界,因为我尝到的酒还有一股酒味。”
“我可听说,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便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后来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你能够返璞归真,岂非到达了最本真无我的境界。”酒鬼难得说出这么多话,有些揶揄的叹息着。
和尚深吸一口气,道:“此中相去不下十万八千里,我自然是差得远。”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澹台府外,澹台府并不雄伟壮丽,与那些江湖世家豪门大院风格迥异,它更像是一处园林景致,亭台水池,雕花回廊,极具江南水乡的蕴藉之美。
没有家丁护院看门,朱漆大门径直敞开着。
可惜又有多少人敢走进那不设防的大门,真正见识门内的风光?
酒鬼再次喝了一口酒,高声呼喊道:“华青峰带柳梦白、萧楚材以及冯牧求见澹台家主。”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飘向澹台家的府邸深处。不久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有请。”
华青峰当先一步踏入了大门,和尚就随其后,冯牧和萧楚材一左一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正是因为没有异常,才不寻常。这样一个武林世家,本不该有这样的平静,如今的平静反而让人心中不安。
四人穿过回廊,走过庭院和前厅,径直走向后堂。四人在一间朴实的房间里,看到了白胡子白头发的澹台家主澹台静轩。
老家主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看着来人,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子孙,甚至没有一个家丁仆从。
华青峰开门见山,首先向老家主施了一礼,拱手说道:“老前辈,此番前来,我依然是想要问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澹台静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还是老规矩,连过三关,我便应允你的请求。”
说话间,一张刀剑交织而成的罗网已然从天而降,彻底笼罩了四人的身躯。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陷害忠良
剑网来自澹台家的门人,这些人都无法触及到澹台家的最高武学,只不过是棋子,充当炮灰的作用。
外敌入侵时,便是这些门人首当其冲,数十人就算武功再为平庸,聚在一起也能够发挥不小的威力。
院子中的四人,和尚轻念法号,双手挥出便将金钟罩张开,将四人笼罩其中,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得。
数十人急的团团转,手握刀剑不断地劈砍,虽说金钟罩因为张开分力保护其余三人而威力减小,可这些稀松平常的攻击还是不起作用。
“你们退下。”老家主起初没有料到这群人之中竟然会有人懂得金钟罩的功夫,语调中带有一丝无奈。
“何人敢来澹台家撒野,今日教你们领教澹台家的钩镰枪。”一个年轻人手持一只钩镰枪,凭空飞跃而出,站到四人的面前说道。
在他之后,又迅速飞出来好几人,仔细计算人数,刚好十二人,这些人老少参差,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些人还真应验了那句话。
“太公,请允许克勤出战。”年轻人向老家主施了一礼,语调恳切的说道。
澹台静轩看着眼下最为宠爱的孙儿,微微颔首,道:“多加小心些。”
澹台克勤回了一声,转身面对华青峰四人,将钩镰枪牢牢握在手中,道:“你们之中谁出战?”
萧楚材挺剑而出,道:“请澹台公子多多指教。”说完便迈开步伐,抢先攻了上去,澹台克勤长枪直刺过来,“归海”剑呛啷出鞘,抵挡了他的那一招“横扫千军”。
两人互拆了几十招,澹台克勤招式刚猛霸道,萧楚材的招式绵密严谨,可谓是棋逢对手,伯仲之间。
“霸王卸甲。”澹台克勤突然飞掠至半空,居高临下使出最刚猛的一击。
“巴山夜雨。”萧楚材面对这一凌厉的攻击,丝毫没有慌乱,不退反进,身子激射而出与那澹台克勤撞在一起,突然一个虚招,身子已经绕道他的左下方,铁剑反撩而上,澹台克勤再难避开,眼看就要被刺伤。
便在这时,一只钩镰枪斜射而来,撞在萧楚材的铁剑上,叮当作响,将他的手震得有些酥麻。
“在下澹台定远膝下唯有这一个孩子,少侠切莫怪责在下护短。”澹台定远出手救下澹台克勤之后,拱手说道。
“舐犊之情是人之常情,若下能够眼睁睁看着亲子被伤而不出手,那又与畜生何异?”酒鬼喝了一口酒,含糊其辞的说着,言语之中却带着一丝挑衅。
澹台家其余子弟见状,纷纷操起钩镰枪,排开阵势,准备迎敌。既然单挑不能挫敌锐气,那就只能群战,钩镰枪一旦配合起来,可谓是滴水不漏,是单人作战力的十倍。
十二人对战四人,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然而华青峰四人却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并为落于下风。
四人在此之前并未联手,却在临敌之时配合默契,酒鬼在几招之内便发现冯牧所使用的袖剑善于偷袭,讲究个出其不意,便一再替他制造机会,每当靠近那孩子身边,便将他抓在手中,躲开钩镰枪的下一个瞬间便将他掷飞出去,角度甚是刁钻,让人措手不及。
好几名澹台家的高手便是被这样的手法给刺伤,而和尚的金钟罩一直掩护着萧楚材,萧楚材不用顾忌自身的防御,便使出全力对战澹台家人。
十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华青峰四人却完好无损。
“你们退下。”
一声凝重的话语,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十二人闻言便闪到一边,因为老家主澹台静轩终于要出手了。
“你们也退下。”华青峰对萧楚材和冯牧叮嘱道,然后补充了一句:“小心些。”
言下之意是要他们提防那十二人的偷袭,澹台家好歹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世家,听到酒鬼的话,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却只是冷哼一声,不做那口舌之争。
澹台静轩信步走出房门,全身的气息炸裂开来,冯牧只觉得耳鸣目眩,好似整个天地也为之旋转起来。
再看澹台家年轻后辈,也同样难受,但谁也没有运功抵挡,冯牧根据之前的经验,只是凝神收心,不让自己被那霸道的内力扰乱心神。
澹台静轩一掌挥出,和尚的金钟罩早已经布开,当先挡在华青峰身前,饶是如此也没能够顺利挡下那攻击,虽然脚步踩进石板地面数寸,但仍不免倒退一丈开外。草木折毁,飞砂走石,好不壮观。
华青峰在老家主挥掌,和尚运功抵挡的后一个瞬间,便使出了全力的一击。
洞玄指带动着空气旋转,澹台老家主又岂会看不到他的动作?一脚踩下去便踏碎一块石板,石板飞出,正好抵挡在自己面前。
只听“啵”的一声大响,厚达半尺的石板被洞穿一个窟窿,洞玄指被这样一阻,威力减半,却依然刺向澹台老家主的上身。
澹台静轩足尖一点便飞掠起三丈,洞玄指击穿一根木头柱子,没有伤到那老人一丝一毫。
便在这个当口,老人又是一掌轰下,泰山压顶的气息将两人尽数笼罩在其中,一旁的众人被波及,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面对这强横无匹的攻击,和尚抢先飞了起来,挥出一记“大悲手”与澹台老家主的“翻天印”正面相撞。
华青峰趁机双掌齐出,只见天空中有两道淡红色的光芒在瞬间交织在一起,澹台静轩同样双掌抵抗,可惜与那淡红色光芒相撞后,一身考究的衣服就好似被烈火烘烤一般,发出一股焦糊的味道,然后尽数皴裂。
澹台静轩接连倒退五六步,而另一方的两人的嘴角却渗出了血迹。
“真是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