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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脸？”方兰生有些困，他把思绪倒明白后便困倦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百里屠苏的回答。
“……我喜欢你。”
方兰生本昏昏欲睡，正欲与周公下盘棋，百里屠苏这句话犹如万丈惊雷平地起，一下把他炸了个清醒，目瞪口呆。
“呃……木头脸你刚才说话了么……？”
“……”
“果然是我听错了。”方兰生拍拍胸口，太可怕了，木头脸说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我喜欢你。”百里屠苏提高一点声调，又说一次。
“……”
百里屠苏攥着方兰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的是你，方兰生。你放的灯，说的话，做的事，我皆记在心中不敢忘记。我此生最为感激的便是得以死而复生，得知你对我之情谊，得知我对你之情谊。如梦二还丹之事此行若是得以解决，你可愿……带我回琴川？”
万幸此刻百里屠苏看不到自己的脸，方兰生呆呆的想，一只本环绕住百里屠苏的手下意识抓住他垂落的辫子。自己当真已经醒了么？抑或还在梦中？木头当真会长木耳？还顺带开了几朵花儿？
还是面前这个不是真的木头脸？
方小公子某些情况下总会犯傻，他推开百里屠苏，却依旧拽着他的辫子，然后他抬手掐住百里少侠的脸，用力拉了一下：“疼吗？”
第四十三章
百里少侠的深情告白换来一个捏脸和一句疼么，还被扯着头发拽的生疼。他看着表情呆滞的方小公子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叹气之后将依旧钳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拽下，握紧：“疼。”
方兰生点点头，放开他的辫子然后拉了自己一下，真的很疼。这种疼是货真价实的，提醒方呆瓜真的不是身在梦中，面前之人也确确实实的说了——喜欢你。
方小公子的脸本就充血，这一下更是轰得红似深秋枫叶，偏巧此时月已升入半空，将本在黑暗中的大地照的亮亮堂堂。他看得清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也看得清自己，自己的手还被紧紧的攥住了。
这些日子比握手更加亲密之事也做过不少，都是男子，同塌而眠抑或拥抱牵手在他看来实在稀松平常。虽说对象是百里屠苏总是让他有些……然而表现却要尽量如常，若是太过在意他总怕叫人怀疑。
当做普通同伴的牵手，与刚被对方明确表达喜欢之情的牵手意义实在不同，方小公子拼命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什么、什么情谊，什么事情啊，木头脸你傻了么？莫要说……说傻话了……”
百里屠苏实在了解他，话不说明不挑破不硬逼他面对，方兰生总是会挑时机岔开话题，坚持不肯承认自己亲口说过亲耳听到的话。
唉，谁叫自己看上的是个十分别扭的家伙呢。
打小主意就正的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百里少侠攥紧方兰生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复述：“我喜欢的是你，若是此事结束，你可愿带我回琴川？然后跟我回天墉城参见师尊与师兄？”
方兰生磕磕巴巴的说：“木头脸你别胡说，别、胡说了，你、你你会被我三姐打死的，我我我大姐是西域马贼……她她她会回来打死我们的……你你你你师尊也会打死我们的。我们俩不能在一起……这不正常……等、等你彻底恢复了，便可多出去走走，到时候、到时候你便知大千世界……也会认识更多的人……”
当梦想成真，他却并无多少开心之感，反倒迷茫恐惧起来。他喜欢木头脸，跟当真和木头脸在一起，是两码事。
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这次如梦二还丹的复活失败了，他就回琴川去，问四姐讨一个侄子来养。待孩子长大得以承担家业之后，他便到父亲的寺庙做一个小小行脚僧，从此青灯古佛念诵诗经为木头脸超度。
若是成功，木头脸虽说答应他去琴川落户，但是最后想来多半是要回天墉城的，就算当真落户琴川，叫他亲眼看着百里屠苏与他人成婚也未免太过残忍。
他所想的结果大概就是百里屠苏回了天墉城，他仍旧在方家做一个少爷，再过些日子就会变成老爷，然后收一个养子，一辈子就如此过了。
结果现在木头脸对他说，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百里屠苏一生多坎坷，从未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在天墉城虽有师尊师兄庇护，却依旧因身份特殊被歧视诬陷。他好不容易得以重生，可以悠闲度日平凡生活。若是又跟自己在一起，下半辈子怕是被唾骂歧视的多，更不要提万一被他师尊师兄之类在意之人知晓……
偏偏此人向来执拗，不肯偷偷摸摸只肯光明正大。他若当真去方家见自家姐姐，不被打死也会被打得半死丢出去，然后自己会被三姐关起来，绑手绑脚随便找个姑娘娶了。
方兰生从未想过在一起，自然没有想过如何应对亲人，他胆子本就不大，如此一想更是怕的有些发抖。
唯一解决方法大概就是私奔？小说画本最后似乎皆是如此，离开方家他倒是不怕，他虽是娇生惯养长大却不是不能吃苦耐劳的，只是怕如此会让姐姐父母伤心。退一万步，便是能解决这些世俗偏见，他是不能离开家的，方家重担早已落在他肩上，难道要叫百里屠苏跟他一起绑在琴川？
“你……你应当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正常的，世人唾骂的……会被戳脊梁骨的……你、你不能带我去见你师兄……你应该跟姑娘在一起，便是不喜欢晴雪，很快也会有别的姑娘……你得回天墉城，你师妹还在等你，我也得回方家……我是方家唯一的……”
“我从不在意世间之人看法，我只在乎你如何看待，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你肯，千人唾弃我亦不退缩，若你不肯，我便离你远远的，永不再去琴川！”
方兰生被最后那句永不再去琴川吓到了，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着百里屠苏，心中百转千回。
百里屠苏在紧张，他的手有一些汗湿了。方兰生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的，是在蓬莱一战里百里屠苏坚决毫不迟疑的背影。半晌，他轻轻的说：“反正我此生注定断子绝孙，三姐想打，就给她打吧。”
百里屠苏将唇贴上他的手背，上面依旧三道狰狞疤痕，红玉所言甚虚，莫要说彻底消退了便是减淡都不曾有。他轻轻的吻过每一道疤痕，然后抬头看着方兰生的眼睛说：“我替你挡着，日后不论什么，我都替你挡着，不叫你再受伤。”
此生唯愿护你一世安康，伴你暮雪白头。
只要…还能活下去，百里屠苏眸中一暗。表白不过一时心血来潮，此时竟有些后悔贸贸然跟方兰生表白了心意。不是后悔与他在一起，只是怕万一幽都之行结果不好，反倒害了方兰生。
唉，心不动则不伤，注定世人皆伤皆苦了。
方兰生鼓起勇气，凑过去，将自己唇印在百里屠苏嘴角。百里屠苏稍微愣神，随即抬手按住方小公子后脑不让他挣脱，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相交间唾液顺嘴角流下，沾湿了两人的衣领。情窦初开的少年容易激动，亲着亲着百里屠苏的手便不老实了起来，扯散了方兰生的腰带，顺着衣襟伸入抚摸小公子细嫩的皮肉。
半夜不睡觉不分场合亲热的后果，就是被起夜的小孩子撞了个正着。小妮儿夜半被尿憋醒，迷糊起身走到门口却被人挡住出口，她揉着眼睛盯着两个大人看了半天，然后出声问道：“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她稚嫩的话语犹如平地惊雷，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人这才回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方兰生慌乱整理被百里屠苏拽散的衣襟，百里屠苏擦去唇边水痕，咳了一下：“屋内燥热，出来凉快一下。”
晚来风急，百里少侠这谎话实在蹩脚，好在骗的是小孩子。小妮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便绕过两人去茅房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想，若是真的热，为何大哥哥要抱在一起呢？
“兰生。”襄铃捧着一碗稀稀的米粥一边喝一边歪着头盯着方兰生，盯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嗯？襄铃有什么事？”方兰生打了个哈欠，昨夜跟百里屠苏折腾到大半夜，睡觉也睡不安稳，早起实在是勉强了一些。
“这里的虫子很多吗？兰生你的嘴角和脖子都被咬到了，红红的。”襄铃天真无邪，当真以为那是给虫子啃到，说还不算，还伸手去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方兰生和百里屠苏同时被粥呛到，只是百里屠苏控制力好些，只是咳了一下。方兰生就激动许多，一口粥卡在喉咙咳得脸都红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咳、是啊，是被……被虫子咬到的……无妨无妨，襄铃你快些吃，吃完咱们还要去后山，咳。”
襄铃还想问，却被红玉拦下，她用有些复杂的眼神扫过方兰生脖颈，只是道：“小玲儿快些吃，咱们得抓紧呢。”
小山村的人家日子过得皆清贫，给几人煮的稀米粥便用去了家中所有的米。临走前方兰生掏出身上所有零碎银子，偷偷放在了桌上——小户人家猛然多了整银必定遭到怀疑，这些碎银子也够这家人生活几个月了，聊表感激之情。
中皇山不算难爬，只是幽都入口的守护者麻烦了些，上回来还是合几人之力才堪堪打败。而这回几人法力皆未恢复正常，打不打得过都是问题。
提心吊胆的到了入口，却没有发现守护之蛊雕，风晴雪吓了一跳，以为幽都出了什么大事连灵力凝结的蛊雕都不见了踪影。结果一行人火急火燎冲进幽都才知道，是女娲娘娘所吩咐，知晓他们会在今日到达幽都，撤去了守护蛊雕并且派人守在入口，带他们进神殿参见。
忘川依旧缓缓流淌过众人头顶，世间之人亡灵皆在此汇集，走完最后的一段路途。方兰生抬头看着它们，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死了，灵魂是否也会在此走过一遭呢？
襄铃道：“女娲娘娘好厉害！咱们想做什么她早早的就知道了！屠苏哥哥这下肯定有救了！”
百里屠苏越靠近神殿，便越觉胸口躁动，那个“人”在他体内叫嚣愤怒抓狂，似有无限怒气要发泄，更是数次攻击百里屠苏，想要取而代之。
引见灵女见他面露苦痛，口中念了个咒语将一道灵符送入他体内，道：“娘娘吩咐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