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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嬉笑调侃,李耀堂却脸色刷白,强笑道:“君上说笑罢了,下官哪敢以身触法?这道奶心冰果原是借了宁王府冰窖才能制作……”
“你也很敬慕宁王爷吗?经常去参拜行贿,然后钱权结合、互惠互利,没事时一起研制美食,还用他家冰窖做了这么正宗的冰果,你们可算志同道合的忘年之交,对吧?”
“呃……”李耀堂语塞,记忆中的宝儿不是这般伶牙利齿,甚至在言语中充满了无限敌意,难道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下官并不常去宁王府,昨日也是几个同僚相约而去,原是宁王爷发帖请宴,之前又着人吩咐下官处的厨子去帮忙,因此才有这了这些个冰果。”
“那不一样吗?你帮他在宴席上添加正宗舒州美食,他把吃不掉的剩菜果子送给你,方便你摆用待客,所以你们互惠互利,我也没说错啊!”
李耀堂无语,宝儿又拈一块点心放嘴里嚼着,笑道:“皇上跟我都很没面子哎,宁王爷办宴请客,我们既没收到请帖,也没得到口信,当然最惨的是皇上,论理,皇上是宁王爷的女婿,却完全没有得到岳父的喜欢哎好像!”
“呃……”李耀堂苦笑,觉得宝儿一直在找茬,却又没有特定针对谁,仿佛逮着谁就是谁,这一点,又跟记忆中的宝儿完全吻合。
“下官方才就说有要事回禀,恰巧君上也对宁王爷不予致信感到疑惑,其实下官也有疑虑在心,宁王爷是为宫中外孙私办满月宴,以王爷身份倒也无咎可询,只是帖至百官还是略显不当,因此下官猜测,宁王爷是借着办宴暗示百官,等到收假上朝之日,恐怕就会有奏本上殿,应该是奏请君上为二皇子补办满月宴。”
李耀堂说到此处,小心打量宝儿,见宝儿慢慢嘟了嘴,可见心中不悦,因此不敢再往下说。
宝儿闷闷地吃了好几块点心才渐次展颜,冲李耀堂笑了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可见你还是念着点儿同乡情分,而我之前会那么可恶,是因为我怀疑当日回京路上是你出卖我,害我被蜀王余孽绑架,但你今天的表现还不错,所以我大概小人之心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只是我之前说的劫富济贫你必须当回事儿,所以你拿个百十万银票出来吧,我会在济善堂的功德碑上第一个刻你的名字,如果你想低调点儿,我就刻上李大善人,你说好吗?”
李耀堂哭笑不得,吩咐管家取了银票来,双手奉上,道:“不用记名挂功了,宝……君上高兴就好。”
“嗯嗯,我很高兴!”宝儿把银票递给守义,“等会儿咱们去钱庄验验真假,不是我小人之心,主要是他以前堪比守财奴,我那时跟他求助好几回,即便没银子借我,随便摘个玉坠儿也够我抓药买米,可他一毛不拔,害得我的管家又病又饿就那么没了,我在街上卖身葬管家时,他还装瞎呢!现在突然这么大方,我都怀疑以前那些事不是真的,不然就是这些银票是假的,所以得验验!”
守义沉肃点头,李耀堂则无地自容,又想到同在一处奉职的状元郎苏慕,原也是三代单传,故里也有订婚之人,却能从心而为,不惜为家门所弃也要与心仪之人相许。
当年的他无能做到这一步,如今能做到,却没了资格——他爱的宝宝已是大凤男后——人世间最难吃的是后悔药,最奈何而可悲的是没资格后悔。
“君上若不嫌弃,请在下官处留用晚膳……”
“我还有事,再说皇上不高兴我在别处吃饭,你实在要请的话,等我和守义哥的济善堂建好了,你出钱办一顿竣工宴吧,到时我肯定吃!”
宝儿说完就挥手告别,拉了守义跑出李宅,坐回车上就笑个不停,行不多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跟守义聊天。
“我有点可恶是吧?但我本来就是小气又记仇的人,而且睚眦必报,以前他说喜欢我,要我长大了给他做媳妇儿,还说要养我一辈子,结果没多久就反悔了,当时我只是有点伤心,后来我的管家生病了,他那样对我,我就有点恨他了……”
宝儿说到此处,低头揉揉眼睛,笑道:“再后来我的管家没了,我觉得是他见死不救造成的,所以我一直想报复他,其实如果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不记得报复的事,但他居然以探花郎的身份出现在宫里,所以我是故意当着天翼说什么不在意他的抛弃,理解他当初的决定,那其实就是在报复,虽然那时还不确定天翼对我的心意,但我确定天翼会因此讨厌他。”
宝儿说着就自嘲一笑,“有人说我阴险狡诈,其实是真的,我会做一些卑鄙的事,但又不太懂得算计,很矛盾吧?”
“不矛盾,因人而异,应事所为。”守义淡淡答话,手上缰绳握得死紧——伤害过小孩的人都该死。
“我今天算是正经报复过他了,可是心里并不痛快,就象我假设过太后被按律处置,同样不会令我痛快,因为不管报复得多厉害,死去的人都不会活过来,所以我希望大家都是好人,这样就不会有怨愤和仇恨,但是不可能吧?就象昼夜交替、爱恨交接、生死轮回,世间万物都是对立而生,甚至相辅相成……”
宝儿呵呵笑,“我又开始无聊了是不是?但那不是我的论调,是我一个疯子师兄的疯言疯语,他有一个同样疯话连天的媳妇儿,两个都是我师兄,而且住在我隔壁,经常通宵疯话对语,所以我给他们的亲密称呼是叽叽喳喳,曾经跟天翼说过他们,天翼还以为他们是鸟,但是鸟儿都没他们吵,不过他们比一般的鸟儿幸福,因为他们是比翼鸟。”
宝儿说着就一脸神往,守义无语对应,只能岔开话题。
“李耀堂所疑之事恐怕不假,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宝儿得意一笑,“我喜欢临时抱佛脚,因为我擅长灵机一动,而且很会随机应变,另外我还有很无耻的依赖性,总之有奏本请我代办二皇子满月宴的话,天翼会帮我挡回去,又因为我很自私懒惰,所以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本来就是很恶劣的人,守义哥说过不离开我的,所以我就算坏透了,守义哥也不要嫌弃我哦!”
宝儿故作调皮,眼圈却微微泛红,守义心下酸痛,只能默默点头,他知道小孩并非恶劣,相反,小孩太过善意,方才的各种自贬就是明证,之前不过拿坏人小小的出了一口气,常人会觉得不够,小孩则会心里不安,自责自贬甚至自我厌恶,然而善意太过,并非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9 章
皇上勤政,初五便恢复朝值,有言官奏请凤麟君代办二皇子满月宴,如李耀堂所虑,奏言依据是例同瑞和公主,凤天翼罢题不议,其实心内愤然。
下朝后,凤天翼没有如常回凤栖宫,而是叫王福宣了沈文玉去勤省殿。
“朕早就想撤掉几个他姓藩王,丞相曾言不可急行,如今可行得了?”
凤天翼面色过于沉肃,沈文玉也肃然答话,道:“去岁陛下选秀时,特意眷顾宁氏之女,原是为了撤藩而作的准备,若依计划,陛下该给宁氏女隆恩荣宠,令其故姓一众恃宠失状,也能令臣纠错以惩,然而陛下并未依计而行,非但未予恩宠,反而冷落疏远,致使宁氏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偏差,如今借由二皇子之事稍加试探,陛下何不纵容其意?如此就能依原计划而行。”
“朕何尝没想过?只是不忍宝宝受委屈,朕拘他在皇城已觉亏欠,要他屈意以全朝事,朕如何忍心?”
凤天翼蹙眉沉叹,沈文玉暗里翻白眼,跟我叫苦有什么用?谁叫你乱改计划的?把宝儿放在暗盟又不会死,你专心收拾了朝中的乱麻再去考虑自个儿的事也不迟,谁知一个暗盟夫人的江湖传闻就让你乱了阵脚,连着之后的一系列计划都被你打散打乱,现在要我给你弄个依计而行才能有的结果出来,笑话!
“陛下不忍委屈君上,臣亦不忍,但不知用这一个不忍,可否换得能够容忍躁动藩王之种种?”
沈文玉含笑致问,凤天翼怒目微嗔,随即闭目叩指,半晌方沉叹,“朕知道了,你依计而行吧!只是宝宝不擅伪装,因此朕不会明言以示,所以宝宝必定误朕为薄幸之人,来日事定,朕若辩解不清,你要替朕阐释清楚!”
“是。”沈文玉叩首领旨,暗里嗤笑不已,我只是奉命行事,来日你解释不清,我就算舌灿如莲又能解清多少?
沈文玉告退离去,凤天翼痴坐一阵才离开,没有如常回凤栖宫,而是去了涑月宫看望着凉的皇长子,跟琴贵妃用过午膳后便去了御书房,果然没歇多久,沁淑宫来人传报,二皇子嗽疾过激,太医虽已瞧过,但望皇上祥罩予福。
很显然,怡贵妃知道皇上去探望过皇长子了,随后便希望皇上也去她的宫里,这女人未免太过急躁,凤天翼暗里好笑,如其如愿去了沁淑宫,并如其所盼,留膳留宿。
这番转寰同样急进,但也算投其所好,何况怡贵妃向来自高,他就算不演涑月宫那一出,直接去沁淑宫也不显突兀,因为一切荣宠恩典在宁氏香怡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宝儿从午膳时就在等天翼,一直等到晚膳也还是一个人吃,因为不习惯叫宫人去打探天翼的去向,或者说这种习惯不必要,反正天翼忙完事就会回来,不然也会着人告知,所以如同往常一样,宝儿乖乖等着就行。
可是二更天了天翼还没回来,宝儿开始是担心,然后难免起了疑心,很不好意思地请全公公帮他打听天翼在哪儿,周全自然早就收到相关风声,只是不忍告知主子,此时则是疑难该如何回禀,幸好王福来了,婉言请君上自行歇息。
宝儿笑颜点头,笑咪咪送王福出门,笑嘻嘻去沐浴净身,笑呵呵上床盖被,笑得太多太久,眼泪都出来了……
周全一直小心侍候着,守着宝儿睡着了才离开,在门边碰上守义,两人目光交流一番,都觉得今日之事另有隐情,在这宫里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