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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别过脸去,李祈正一句话正中了她的心事,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李祈正,这个事实却是比华云的存在更让她深受打击,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了这个嬉皮笑脸的痞子的一举一动了?
李祈正满心以为顾盼会断然否决,见了她这副样子,一时间愣在当场,从脖子处慢慢冒出了可疑的红晕,一直爬上了俊朗的脸上,二人之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潮,暧昧而又尴尬。
李祈正半晌回过神来,暗笑自己不争气,这是自己明媒正娶地小娘子,怎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缓缓坐到了顾盼床边,伸出手卷起了顾盼前额上的一缕碎发,轻声道:“十三年前,先皇驾崩,父皇从边疆赶来,几个皇兄年长,俱随他一起,我却是和母妃还有两个幼弟在京中,”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方道:“京中大乱,若不是华云姑姑给我换了身宫女的衣裙,只怕我也要在那一场大火中丧生了。”
顾盼张大了嘴巴,惊愕地道:“史书上记载,先皇寿终正寝之后,传位给当今贤皇……”
李祈正嗤笑一声,探头望了望左右,压低了声音道:“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然,我那几个骁勇善战的皇叔怎么会正当壮年就在一年之内相继暴毙?父皇的手足之中,只剩下了平安公主一人。”
说到这里,李祈正苦笑道:“自那时起,我便发誓,绝不参与进皇位之争,手足相残的事情决不能发生在我身上,虽然我和三个兄长的感情并不十分亲厚。”
顾盼惊骇莫名,她猛地想到,顾家,在这次宫变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她紧紧盯住李祈正的眼睛,亦是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顾家是不是在这次宫变中被灭了满门?”
李祈正凝视着她的眼睛,半晌,伸出手把顾盼抱住怀里,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仿佛借此吸取力量,他在顾盼耳边用了极轻的声音道:“顾家多出俊男美女,在你祖母那一辈,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顾展颜,她十六岁入宫,被先皇封为丽妃,后产下皇子,帝眷甚浓。”
说到这里,李祈正斟酌了下词句,继续道:“这个年幼的皇叔极大的威胁了父皇的太子位置,引得太子妃所在的贺家的不满,贺家与顾家暗中交手多次,矛盾日渐激烈,到了先皇病逝之时,贺家,已是容不得顾家了。”
顾盼瘦削的身体在李祈正怀中不断战栗,她颤抖着声音道:“如此说来,顾家是在争夺皇位之中失势,所以惨遭灭族了?”
李祈正紧紧抱住了她,声音中亦是带了一丝颤抖,回忆往事让他心里最深处的痛苦记忆再次被翻了出来,“我是被皇叔们追杀,无奈逃出京城,顾远南是城破之后逃出的,我们却在京城之外相遇,在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同生共死,吃尽了苦头,最后才成了八拜之交。”
顾盼心中激荡万分,她可以想象,当时年幼的李祈正和顾远南是如何相依为命,又如何在颠沛流离间产生了生死之交的感情。
二人久久不语,默默的,顾盼突然有了和李祈正相依为命的感觉,她伸出手,反手抱住了李祈正结实的腰,伏在他怀里保证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李祈正的脸埋入了顾盼颈间,脖子上一片潮湿,顾盼静静地等他情绪回复平静,方道:“刚才是我失礼了,把华云姑姑请回来吧,也莫要叫她在屋子里伺候了,就叫她做这府里的主管事好了。”
李祈正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带了一丝鼻音道:“好,好,我这就把她请进来。”
顾盼看着他出去,自己又呆坐半晌,心中惦记起了远征在外的顾家父子,听李祈正说,传回来的战报是连连告捷,应是大喜事,可为何她心底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呢?
阿梅随在了李祈正身后,进了房间,十分规矩地给顾盼行了宫礼,顾盼赶紧上前搀扶起她,笑道:“往日里多亏了姑姑照顾,齐王殿下才能安然无恙,既然是齐王殿下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便是我们的长辈,切莫要再如此客气了。”
顾盼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又很是明理,阿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对着顾盼笑道:“长辈却也不必,还是保持主仆之别的好,省的落了旁人口实。”阿梅这番话完全是为顾盼着想,立刻博得了顾盼的好感,她拉过阿梅靠着自己坐下,二人窃窃私语,很是相得。
李祈正看她们聊的火热,自动地避了出去,站在院子当中,仰头看着头上的一片蓝天,多年的心事一朝放下,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他心中暗暗盘算,过上两年,顾盼及笄以后,带着她出外游山玩水,等她年纪再大一些,生上几个孩儿,平平安安地过上一世,今生了无遗憾了。
齐王府的日子波澜不惊,太子府却有了大动静,太子妃身怀有孕的大喜事传来,举国同庆,皇上大喜,特下旨大赦天下,又叫太医院在太子府里轮值,各式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入太子府中。
皇后娘娘最是上心,特意派了宫中有经验的嬷嬷二十人,训练好的宫娥四十人,日夜伺候在太子妃身边,就连接生的稳婆也早早备下了。
太子妃静心安胎,无心他事,柳芽无人看管,得了空闲便来顾盼这里闲玩,顾盼乐观其成,着意与之结好,二人之间情谊越发深厚。
只是有一次回家时,侯爷夫人悄悄拉住了她问道:“太子妃有喜,不能伺候太子,你问问柳夫人,是否一直在太子身边伺候着,若是能借此机会得个一男半女,后半生才能有靠。”
第五十四章 晋王的女人
第五十四章 晋王的女人
顾盼一怔,这话却是实在话,她很清楚,宫闱之中,有子的妃嫔和无子的宫妃完全是两种待遇,尤其是新皇登基以后,看太子的架势,万万不会活的比柳芽长久罢?
下一次,柳芽来访时,顾盼毫不避讳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现在还是在太子跟前伺候吗?”
柳芽一愣,头低了下去,她自从到了太子身边,人却是开朗许多,面皮也薄了,最是开不起玩笑。顾盼见她这副表情,霎时明白了几分,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姐姐何不趁此机会生下一儿半女,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柳芽低着的脸上瞬间煞白,她低着头不动,半晌方道:“太子妃若是生个男孩也罢,若是生了女孩,我这时有喜,日后岂非天大的麻烦。”
顾盼怔了一下,这话说的却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劝,又把这番话转述给了侯爷夫人,侯爷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尚未生产,成王的子女一个接一个的出世,似乎从太子妃有孕开始,成王便消沉了起来,府中又有更多的侍妾相继有喜,就连皇上也不得不下旨叫他收敛作为,毕竟虽然天家喜欢多子多孙,那也限于有品阶的夫人,成王府里最近却有两个歌姬有喜,这才引得天子震怒。直斥他乱了血脉。
晋王一如既往的沉稳,据说每日里除了上朝下朝,就是在府中陪伴晋王妃,人皆道晋王妃有福气,嫁了晋王这么深情的男子。
转眼到了晋王妃分娩之日,晋王妃住的院子却被层层封闭了起来,晋王妃的一声声哀号隔了几重院子还听得到,晋王站在院中的柳树下,一双眼沉稳地看向屋中,似乎透过墙壁,看到了挣扎的晋王妃。
稳婆已经战战兢兢地来报了两次,晋王妃腹中婴儿生的巨大,只怕难以正常生产,晋王只淡淡地摆了摆手,便默然不语。
到了半夜三更,晋王妃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屋子里稳婆大叫:“谢天谢地,终于生下来了,是个小王爷”
晋王眉目间隐约一松,却听得屋子里的稳婆惊慌失措地喊道:“这孩子似乎没气了,是个死胎啊。”
晋王大步向前,径直进入到了屋中,一眼看到了稳婆怀里被绫罗包裹好的婴儿,孩子面色青紫,双眼紧闭,显而易见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屋子里的嬷嬷们俱都跪了下去,胆战心惊,不敢再言语,看着晋王行到了里屋,片刻之后,晋王出来,扫了一眼跪了满屋的嬷嬷们,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隔日,晋王上书,昨夜里喜得贵子,还请父皇赐名。
这虽然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却是第一个嫡孙,金贵之处,自然无与伦比,当下源源不断地赏赐进了晋王府。
络绎不绝地贵妇们登门造访,却都被晋王妃以尚在月中,需要调理身体为由拒绝了。
晋王妃的陪嫁窦嬷嬷担心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晋王妃,舀了一勺燕窝,凑到了晋王妃的嘴前,轻声道:“王妃,吃点东西吧。”
晋王妃面无表情,手臂一扫,当啷一声,一碗燕窝跌落地上,摔的到处都是,窦嬷嬷急的要哭出来了,“王妃,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呢?”
晋王妃板着脸,阴狠地盯着窦嬷嬷,怒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一指不远处的摇床里静静安睡的男婴,骂道:“那个孽种根本不是我生的,为何要寄养在我名下?我还年轻,我又不是生不出来”
立在她床前伺候的明云面色一变,这微妙的表情被晋王妃尽收眼底,她破口大骂道:“你个狐媚子,少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你以为你妹妹那个贱人生了儿子了不起了?告诉你,小孩子成*人之前,会有很多意外”
明云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为了妹妹这唯一的骨血,她何必出卖了皇后娘娘,何必被平安公主厌弃,到了这里做一个贴身婢女,一日要被晋王妃打骂数次。
一声冷哼从门口传来,晋王妃立刻闭口不言,明云满含委屈地看了过去,晋王脸色铁青地立在门口,死死盯住晋王妃,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