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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堆着一条粗的黄金链,拿起来给项羽挂上,果然好看多了。我问女老板:“这个多少钱?”
女老板面有难色,支吾了半天不说话。
我说:“别为难,钱不是问题。”
女老板这才说:“钱不钱的倒没什么,你把它买了我拿什么栓狗啊?”靠,原来是狗链子。项羽一听马上就要往下扯,我急忙拉住他说:“羽哥,为了嫂子你就委屈一下吧。”他这才不动了。
我又看看项羽,有了这条狗链子果然就有点说唱歌手的意思了,但还是显得有点素净,我端过两个盘子来,把里面的零碎能戴上的都给项羽戴上,十个石头戒指,几条手链,然后又翻出一个超大的环子卡在项羽耳朵上。女老板郁闷地说:“你是专给我制造生活不便的吧——那是我橱柜的门拉手。”
最后我拣了一个最大的耳环当鼻环给项羽卡在鼻子上。退后一步看看,项羽蹬着灯笼裤,挎着镀铜链子,耳朵上挂着门把手,活脱一个某阿拉伯世界石油大王的私生子。
我说:“先就这样吧,毕竟嫂子现在是学舞蹈的,说不定这正符合她的审美呢——老板结帐。”
我们办完事往回走,刚到富太路口上,一个醉鬼拎着酒瓶子打对面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酒瓶子脱手打碎,然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项羽,扑通就跪下了,涕泪横流地说:“你是阿拉丁神灯吧?怎么被封在酒瓶子里了?”
我大受刺激,拉着项羽就走,醉鬼在后边喊:“喂,你还没满足我三个要求呢——”
回到车上,我唉声叹气地说:“羽哥,看来说唱歌手不适合你,把那些垃圾都扔了吧。”
项羽把脑袋上的零碎摘巴摘巴说:“我们去哪儿?”
“我来开车吧,咱们先找家美发中心给你收拾收拾。”
我现在才发现,要把项羽打扮成20岁的后生难度不低于把吉利改装成宝马,外型并不难,难的是让吉利跑出300迈来。项羽那种沉厚的气质根本掩藏不住,而且他也无意掩藏。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走,经过一条暗街时,两边洗头房的小姐在灯光暧昧的玻璃门后冲我们搔首弄姿,有的则冷丁把超短裙撩在肚脐眼上,露出各式蓬户。项羽倒还认识“美发”这俩字,问我:“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弄弄?”
“弄弄?”我带着笑意看他。项羽扫了一眼那些小姐,马上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所在了。他说:“走吧。”
我说:“羽哥啊,有句话叫英雄本色。英雄嘛,本来就该色的,其实去‘弄弄’也没啥。”
项羽横我一眼道:“是这么理解吗?”
“不要这么严肃嘛,你板个老脸怎么泡妞?”
这时我终于找到了一排亮敞处的正经美容中心。我没有被“发型设计室”“形象设计工作室”这些牌子迷惑,把车放在半联动上慢慢搜寻,然后在一家人声鼎沸的某某发艺门口停下。项羽问:“为什么挑这家人多的,去旁边不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剪头发就是要找人扎堆的地方。”
我们进去以后,穿得像小护士似的前台服务小姐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您好,8号美发师为您服务。”
8号美发师是个有点粗犷的美女,她把项羽接应到升降椅前,项羽一屁股坐上去,“嘎巴”一声椅子升降杆儿就压脱扣了。以后这椅子只能当板凳了。
我就坐在一群女人中间等着。她们钻在八爪鱼一样的机器下面裹着头做离子烫,人手一本美容杂志,我百无聊赖之下只好观察粗犷美人。结果她在弯腰的一刹那我才看清,原来不是粗犷美女,是秀气男人。我更满意了,一般这样的美发师都是好样的。
我告诉8号伪男一定要弄精神一点。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把剪刀耍得跟天桥卖艺的似的,项羽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在他手里一会儿被梳拢起来像街机快打里的少校,一会平塌下去像胡汉三,定型之后打上着哩,项羽已经一扫郁郁之气。伪男问:“您的胡子是刮掉呢还是修剪一下?”
我问:“你看呢?”
伪男柔声道:“男人嘛,留点胡子好看。”说着还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那修剪一下吧。”
我注意到伪男在给项羽修剪胡子的过程中他脖颈子上的鸡皮疙瘩像秋天的麦浪一样层出不穷。
最后一结帐花了240,40块剪头发,200块赔椅子。我往柜台上丢了二百五,说不用找了。
再看项羽,的确精神了很多,西瓜刀一样的眉毛已经被精心修过,浓密的黑发根根指天,凌乱的胡子也修成了成熟稳重的髭须,配上他那双激扬又有点忧郁的眼眸,像是历经了沧桑的奇男子。
当鸭去真是绝了!我有点嫉妒地想。
“我们现在再去哪儿?”
“中大国际。”
在车上,项羽一个劲地划拉头发,说:“他们给我抹浆子做什么?”
我们到了地方,又遇上了和上次在恺撒一样的尴尬。在中大国际豪华的停车场上,我们的车根本连人家一个车轱辘也抵不上,甚至抵不上进进出出的人的一件衣服。
好在我的钱包是鼓的,我决定不惜血本包装项羽。我们进去以后才发现它的一楼是卖香水的,那些论盎司卖的名牌香水静静地躺在柜台里,那些更为昂贵的则被镶嵌在大厅中央形似水晶棺的东西里,被一盏暖色系灯打着。那颜色光看着就特催情,可以想象它们被抹在女人的静脉上慢慢挥发时,就连公臭鼬都会毫不迟疑地爱上她。
这里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来,我多次提到300块钱的袜子,那是因为我以前只能买起这里的袜子。
二楼是西服专卖,我见到了熟悉的杉杉、罗蒙、报喜鸟和传说中的杰尼亚、BOSS。有很多我不认识,但摆在这里的应该没有泛泛之辈。这些衣服像有生命一样,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观。虽然男人一生不可能不拥有一件西服,但多数男人买不起这里的——我以前就买不起。
导购小姐问我:“先生,有自己中意的品牌吗?”
我说:“不管什么品牌,我希望它穿在我这位朋友身上你一看就想嫁给他。”
导购小姐笑靥如花,她打量了一眼项羽,忽然有点担心地说:“我们这里恐怕很难有适合这位先生号码的衣服。”
“什么意思?”
小姐拿起一件红豆,在项羽身上比了一比,它穿项羽还差不多。小姐又拿起一件国人,说:“这大概是最大的一件了。”我一瞄领子上的标码,一排XL,项羽穿上就跟穿了件潜水衣一样,这衣服经他这么一撑又大一号了。
导购小姐为难地说:“像您这样身高的我们以前也接待过,这件就刚好,可能是您的肩膀太宽了。”
我不满地说:“你们这是怎么个意思?不许心胸宽广的男人发财呀?”
导购小姐收好衣服摆手说:“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额外送您一个建议,体育场对面的服装店可能有适合您这位朋友的,就算暂时没有还可以定做。”
我一听马上拉着项羽就走,因为我马上想到去体育场不但可以买衣服,还能顺便看看张顺他们。
我让项羽开车,自己给倪思雨打电话。倪思雨说正要和张顺他们训练去呢,我一看表,8点50。她跟我说一会儿直接进体育馆找游泳队,她会跟门卫打好招呼。
然后我们就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体育场,门卫一听我们找游泳队果然马上放行。项羽边跟我跑边问:“去哪儿啊?”
“带你去看个小美女,不穿衣服的。”
项羽迟疑了一下,知道我说话跟放屁一样,就又跟着跑。
按照门卫的指点我找到游泳馆。我推门就见倪思雨双手被反绑着,不过满脸笑意。还是穿着她的那身黑色泳衣——阮氏兄弟可能已经习惯了。她站在池边,正在亲昵地跟张顺说着什么,应该是跟师父撒娇呢,张顺先给她后脑勺上来了一个小巴掌,然后把她推进了水里。
这大概是他们师徒之间的小游戏。
然而后头进来的项羽却只看见张顺把一个反绑着双手的少女推进水里,他怒喝一声:“住手!”飞奔过去,但倪思雨已经钻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项羽指着张顺大骂:“贼子敢尔!”蒲扇大手照着张顺就拍了过去。
张顺后退闪开,也骂:“你是哪个鸟人?”
张顺身边的阮小二已经猱身而上,项羽闪开他打来的一拳,胳膊肘扫在他肩上。阮小二“哎哟”了一声,踉踉跄跄跌出去。张顺照着项羽面门一拳捅来,下身使一个扫趟腿。项羽抓住他拳头,任凭他扫中自己的下盘,却纹丝没动,反倒是张顺跳着脚喊疼。项羽把他斜扛起来,叫道:“我劈了你!”
我大叫:“别价,是朋友!”
项羽听说,肩膀一抖把张顺顶在水里。阮小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飞脚就踹上来,项羽哈哈一笑,捏住他的脚,抡开了就要往地上摔。我又喊:“羽哥,手下留情。”
项羽这才把阮小五也扔进水里,然后蹲下身关切地找倪思雨,对边上虎视眈眈的阮小二视而不见。
他们交手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这时才跑过去拉住还要上前的阮小二。张顺在水里一浮一冒说:“大个儿,有种你下来。”又是当年激李逵那一套。项羽也不管他喊什么,往水池里看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叹口气说:“那女孩子只怕无幸了。”他怒视阮小二道:“你们为什么害她?”
阮小二也不示弱,骂道:“关你鸟事!”项羽叉着手紧走几步上前就要开打,这时倪思雨从水里“波”地露出头来,咯咯而笑,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她好奇地说:“师父,你们怎么也下来了?”然后看见了我,银铃般笑道:“小强。”
我骂:“死丫头没大没小,快上来。”
项羽愣道:“她没死?”
我冲水里的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