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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声地拿起那张支票,然后往嘴上叼了一根烟,在金少炎胜利的微笑中把它烧着一个角,再然后用着了火的支票把烟点着……
金少炎愕然变色,他猛地站起身,最后冷冷一笑,对李师师说了声“我会再联系你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师师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回过头,诧异地问:“表哥你哭什么?”
我擦着眼泪说:“拿支票点烟太熏眼睛了!”
李师师瞪了我一眼,有点茫然若失地说:“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是呀。他以前喜欢酸溜溜地盯着你的眼睛,现在却只知道色眯眯地看你的胸部,虽然还是很想和你上床,但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李师师早已经对我的话有了免疫。她郁闷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君子呢?”
我翘起兰花指捏着杯,慢条斯理地说:“君子是什么样啊——”
李师师笑道:“虽然不是你这样,但至少有几分意思了。”
我继续拿腔拿调地说:“那孙子把茶钱结了吗?”
李师师:“……”
我不再开玩笑,说:“你还打算去拍那部戏吗?”
李师师几乎想都没想说:“为什么不去?”
我叹着气道:“现在的金少炎完全成了一个生意人,而且对我们有着很深的误会。这种情形下,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故意整你。”
李师师自然地说:“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我皱着眉,沉默不语。
李师师小心地问我:“表哥,你在想什么?”
我把那张烧得剩半张的15万支票摊开,凝神道:“你说我们拿这个去银行换七万五,他们会不会给我们?”
李师师:“……”
……
后来金少炎还是说到做到了,第二天就有人主动联系了李师师,双方近乎草率地签了和约,《李师师传奇》很快开机。但是从李师师紧蹙的眉头和她经常性的回家来看,她们的剧组肯定是草台班子。本来就很有限的投资现在又被缩减了一半,阁楼和内景都是木板搭起来的,外景多取自本地公园,经常在镜头里突兀地出现一个侍从,那是为了挡住身后的垃圾筒或者是草坪上的喷水管。道具大部分都是跟京剧院借的,那些香艳滥俗带着无穷刘海的古装吸引过很多京剧票友的围观,他们以为李师师的剧组是搭台唱贵妃醉酒的。
金少炎根本就是在存心恶心人。要依着我的想法,不跟丫翻脸也得破罐子破摔。我要是李师师就干脆对着镜头出怪相,索性拍成恶搞片得了,反正片酬照拿。可惜李师师不是我,拍的片子也不是《小强传奇》(真要拍小强传奇对着镜头出怪相那也属于纪录片),李师师果然像君子那样竭力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工作,哪怕是坐在脏兮兮的石墩上回首嫣然,都力求完美。
这天我接到学校那边的电话,是好汉们打来的,说是八大天王那边又下战书了。我赶到学校,好汉们已经合完毕。
战书是通过新装的传真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王寅”的名字和一个地址。时间是两天以后。后面的附言写着:小强与各位梁山好汉敬启,目前这个阶段的比试主要是处理你们和八大天王之间的恩怨,西楚霸王纵猛,和方腊没有任何瓜葛,“关公战秦琼”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否则你们梁山即便有小李广小温侯,我也不难找到飞将军和吕布,那就乱之极矣,望慎之。
就是这个附言彻底激怒了好汉们,他们认为这是对方在嘲笑他们梁山无人,只能仰项羽鼻息,所以这次他们绝对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而且请战特别踊跃。
一向脾气甚好的李云脸红脖子粗地趴在卢俊义和吴用的桌子前,要求一定由他出战。这倒是可以理解,当年李云就是惨死在王寅枪下的。但是李云功夫虽然不弱,要和王寅交手还只能是白白送死,所以好汉们也不附和他,只有几个人苦劝。
我把林冲拉在一边问:“这个王寅功夫真的很厉害吗?”
林冲凝重道:“此人跨下‘转山飞’,掌中点钢枪,是方腊手下独一无二的猛将,尤胜当年的史文恭。而且受过高人的指点,步下的拳脚也不输给任何人。”
我们知道当年史文恭凭借一人之力打得梁山望洋兴叹,大将秦明20个回合就被老史戳下马来。好在那是在战场上,既然双方为敌,好汉们也就厚着脸皮合力把人家弄死了。现在王寅“尤胜”史文恭。所以“不输于”任何人,不得不说林冲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很委婉——意思就是单挑的话打不过人家呗。
和上次一样,顾虑到梁山脸面,好汉中除了什么也不管的那几个憨货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贸然自荐。当年王寅是在林冲为首的五员大将围攻下才落败被杀,此人之悍冠绝一时,自己上去没三招两式被人拧断脖子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林冲环视了一周,叹气道:“还是我去对付他吧。我同他步下比枪,总不能叫他得了好处去。”这次来的人里他功夫是首屈一指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仅仅是马上的功夫。而让一个马上的大将和人在地上比拳脚,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目前这个情形又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就在一干人愁云惨淡的时候,坐在窗口的张清忽道:“嘿,外边有人打架。”土匪们都是爱看热闹的人,一听呼啦一下都围在窗边。只见远处的工地上两帮工人为了抢活干打了起来。育才现在每天到帐的原材料都有几百吨,吸引着几乎全市的扛活的往这跑,人多货少,当然不够分的,这两伙人就是因为这个打起来的。
可是这两帮人其中的一伙非常奇怪,对方集体扑了上来,他们反而一起向后退开,让出当中一条精猛的汉子。这人浓眉大眼,胳膊上筋肉虬结,穿的看不出颜色的工裤高高免起,露出小腿上浓密的腿毛。这汉子笑模笑样地看着对方十几个人冲过来,等到了近前他一伏身,使一个扫趟腿,对方噼里啪啦倒下几个。只见他再一长身,随手提住两个人的领子往后一推,这俩人一路踉跄跌了过去。这汉子拳脚起落处对方准有一两人跌倒或摔个跟头,根本没有一合之将。他身后的工友们都笑眯眯地抱着肩膀看着,好象早知道他身手了得,所以没人上前帮忙。
这汉子出手也很有分寸,都是把人推开或绊倒就算,对方十几个人连他跟前也没到了,全摔得灰头土脸,不过也没人受伤。
这汉子见没人上来挑战了,笑呵呵地说:“哥儿们对不住啦,大家都是受苦人不容易,不过我们大老远来了,你们就当让给兄弟一回,下次再碰上我们也发扬风格。”
他这扬脸一说话,五官清晰地露了出来。张清开始还眯着眼欣赏他的身手,这时忽然惊叫一声:“武松兄弟!”说完也不管别人,抹头便往外边跑。其他人经他这么一喊,都使劲贴在玻璃上看着,继而纷纷嚷道:“就是他!”说罢走门的走门跳窗的跳窗,一窝蜂似的冲了过去。
我只觉身边飕飕生风,一眨眼就空无一人,连吴用都扒着窗户跳出去了。
“武松”刚把那拨人打跑,忽然见从四面八方又杀出四五十号人,苦着脸道:“妈的,今天抢活的人这么多?”
最先抢到他身边的当然是戴宗。戴宗本来是想跟“武松”亲热一下,却见他大巴掌毫不客气照胸脯推过来了。戴宗哧溜一拧身,间不容发地绕到“武松”背后去了。
第二个到的是比别人先跑一步的张清,他一把抓住“武松”的那只手就往怀里带。“武松”忙腾出另一只手照着张清脸上拍去,满拟把张清拍个满脸花。谁知道这手还没抬起来已经被热情洋溢的董平拿住,刚想抬脚踢人,腰间已经被李逵死死箍住。后上来的好汉们纷纷把“武松”围在当中,搂的搂抱的抱,都亲热地叫喊着。“武松”全身上下除了嘴基本哪儿也动不了了,他哭丧着脸冲身后的工友喊:“靠,这回跟咱们抢活的都是武术协会下岗的。”
好汉们跟“武松”亲热完,张清问:“武松兄弟,你怎么在这呀?”
“武松”这才看出这帮人大概不是跟他为难的,他揉着被张清和董平捏紫的手腕,茫然道:“什么武松?”
扈三娘笑道:“武松兄弟,别闹了,我们大伙都想你了。”
“武松”回头问他的那帮工友:“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他工友里一个小个儿道:“是《水浒传》里那个吧?”
他们这么一闹,又围上来几个人,包括段天狼和宝金。我搁眼神问询段天狼,他死死地盯着“武松”看了一会儿,笃定地冲我点点头。看来不管这人是不是武松,确然是那天打伤他的那个。
“武松”的工友里一40岁上下的工人见引发了这么大的热闹,一大帮人非围住自己的工友说他是那个小说里的打虎英雄,笑道:“他要是武松我就是方腊!”
“放你妈的屁!”宝金忽然冲到这人面前,一巴掌把他扇了个趔趄。我也早从宝金的言语中感觉到,他虽然比较豁达,但对方腊敬若天人,那是绝不允许亵渎的。
见自己的工友受辱,“武松”勃然大怒,他一把薅住宝金的领子,大巴掌照他面门抽了过去。宝金用拳头一架,两人力量相当,“砰”的一声各自弹开几步。宝金在后退的同时大脚丫子飞旋起来踹了过去。“武松”一猫腰,任他的腿搁在自己肩头,然后猛地一撩身形。宝金被顶得飞出老高,最后踉跄站稳,沉声道:“果然是你!”
“武松”也是勉强才站住脚跟,他打量着四周这许多的强人,大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好汉们面面相觑。卢俊义越众而出,和颜道:“这位兄弟,你既然说你不是武松,那你姓什么叫什么?”
“武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