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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看到什么?」人群中有人间道。
「不知道——可是我确实看到了。」男人声音颤抖着说。
旁观者的冷静表情,正好与那男人的疯狂形成对比,这就是此镇居民的样貌。就算有人告诉我,他们全是墓园管理员,我也不会惊讶。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无动于衷,好像连心和时间都停止一样。他们中央的那个发狂的人,反倒显得不太寻常。
「来个人把他送去医院吧。」
「等等,等等。我没有疯。」男人挥开周围的手说,「我确实在森林里看到,那是——没错,是鬼。一个女鬼。」
旁观者中发出近似失笑的叹息。男人越是拚命想诉说什么,那样子看起来越滑稽。
「我会说清楚,从前面开始说,所以请你们听我说。我是去察看河流状况的,发现河水已经退了,所以转身准备回家去。到了家门前,发现有个怪汉站在那里,一手拿着红色油漆罐,正要偷偷闯进我家。」
男子一说,旁观者倏然静下来。
「——你亲眼看到了?」
「看到了。但他逃走了……那家伙披着黑色斗篷,外表就像黑夜一样黑。」
是「侦探」啊。一个声音从听众中泄漏出来。
「所以后来呢?」
「我出声叫他,那家伙就急忙逃走了。我在后面追了一阵,那人跑进森林去。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前追去。不过,森林是他的领地,我立刻失去他的踪影……」
「你刚才说的『女鬼』在哪出现?」
「还没说到。我追丢黑斗篷后,在森林里稍微查看了一下,然后……然后……一个白晃晃的女人站在幽暗的森林中……她走出来想引诱我进森林……接着便突然在我眼前消失。」
「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就在我眼前,咻地不见了。我没有眼花,她是确确实实在眼前消失的。」
「真的是个女人吗?」
「从她的身影就可知道了。留着长发,而且她身上像裙子的东西还会飘动。白白的……总之就是白。」
不安开始在围住他的群众之间扩散开来,几个人走近男子,把他扶起来,正在讨论该把他送到医院还是自警队,听得到人群中纷纷发出「侦探」的嗫嚅声。
「『侦探』果然是鬼。」
「不对,『侦探』跟女鬼不同。」
「不管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不是人。」
「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
这些人中,好像没有人知道「侦探」的真正身分。
我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了现场。
「红印是血的颜色啊……」
那个目击者喃喃的话声,彷佛从我后方追赶而来。
我急忙回到旅店,走向在大厅等待的悠里。
「怎么样?克里斯,你的脸色又很差了。」
「有……有鬼……」
「冷静点。」
「一个男人说在森林……看到鬼。」
「喔,那个我以前就听过了。」悠里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也知道?」
「森林里有鬼,会在森林深处引诱人们,然后突然消失的传言吧。」
「真的有鬼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几个人都撞见过。」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据那男子说,他追着企图留下红印的黑披风人物——推测是「侦探」——进入森林,没留神间一个女鬼出现在眼前,又突然消失。所以,女鬼跟「侦探」、红印,可能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其实一点关联都没有?鬼的真面目有可能是「侦探」吗?「侦探」掀开黑斗篷,里面其实躲着穿白衣的长发女子——
不过,那女子用什么方法在眼前消失呢?除了真正的鬼,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点。
「侦探」与鬼……
这个镇究竟在搞什么鬼?
红印之谜加上无头尸体。
「侦探」的现身加上白色女鬼捣乱。
「克里斯,你还好吧?你会害怕吗?」
「没,没有。我没事。」
「可是,这样一来,谜底解开了,真好。」
「解开?」
「反正一切都是鬼搞出来的,对吧。解决了,解决了。」
「谜底并没有解开。」
「为什么?」
「因为我们说的是鬼耶。」
「鬼不算解决吗?」
「不算。」
「如果不是鬼做的……」
悠里说到这儿,突然按住胸口向前仆倒。刚开始,我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看着。不过,逐渐听到他闷哼的呻吟声,才惊觉好像是病情发作的样子。我冲到他身旁,抚着他瘦小的肩,摩搓他的背。
「怎么了?你还好吗?」
「嗯……有点……」悠里咬紧牙根地说。
我跑进食堂,再转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匆忙跑回来。我把水递给悠里,他痛苦万分地把水一口气喝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手压着胸口闭上眼睛,调整沉重的呼吸。
「谢谢你。已经没事了。」悠里声音沙哑,但还是平静地笑着说。
「还是去休息吧。」
「也是。」
我推着轮椅,送他进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悠里低语,「我时常会想哭。」
我帮悠里盖上棉被。
「我死了之后,就会马上火化,倒进河里流走吧。」
「……你讨厌这样吗?」
「我讨厌死了之后,马上就被别人遗忘。」
战争、海啸和洪水带走太多人的性命,活下来的人在想法和生死观上,都与上个时代大不相同。别人的死被当成避讳的事来看待,人们丧失了情感,每个人脸上挂着绝望的笑,因为他们用那笑容取代所有的感情。
然而,只要是人,哀伤时就该哭泣。
「跟我说说『推理』。」
「唔——那《六个拿破仑》怎么样?一个人在镇上到处打破拿破仑像的故事。」
我把福尔摩斯的出神入化说给悠里听,直到夜深人静。他睡的时候,我已经忘了鬼魂出没的传言。我小心不惊醒他,回到自己房间,像只疲惫的狗蜷曲起来,立刻进入梦乡。
类似敲窗的声音惊醒了我。
还没天亮。想找手表却找不到。想去开灯,但房间里只有蜡烛,太麻烦所以作罢。我正纳闷自己睡得正香为什么会醒来时,又一次听到声响。
咚咚……
好像敲门的声音。
咚咚……
是窗子。脑海的一角想起女鬼的故事。虽然不是亲眼看到,但可以清晰地想像出女鬼朦胧的白影。我可能还在作梦,一定是鬼,她凝视着我,想把我带进森林。她缓缓靠近,发青的脸凑近玻璃窗的另一面,用指尖发出咚咚声呼唤我。
不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难道,躲在窗外的是「侦探」,他是来取我脑袋的吗?我是个坏孩子,所以他准备取我首级。
神啊,求祢救救我。
我盖住毛毯,在胸口画十字。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十字到底适不适用我也不清楚。因为那个「侦探」在城镇各处用鲜红的邪恶十字架昭告。
咚咚……
咚咚……
啊,又开始敲了。
我提心吊胆地从毛毯中伸出头来看向窗口。窗帘拉拢着,无法确知窗外的情形。
我身体定住不动,连摩擦声都没发出,静静地望着窗口。
敲击声突然停了。
我再次盖上毛毯,闭上眼睛。
但是完全睡不着,心脏猛烈地发出扑通声。
没有再听到敲击声了。
真的是敲窗吗?也许是被风吹起的小树枝,打到玻璃窗上发出的声响。或是挂在屋檐下的补梦网摇晃撞到时所发出的声音。还是我听错了,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敲击的声音。这么一想,彷佛恐惧感也稍稍定了下来。
但只要想到外面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埋伏着,心里就焦虑起来。我必须搞清楚,必须确定窗外什么都没有。
我勉强从毛毯中起身,下了床。
好可怕……
别怕,我知道什么都没有。
我悄悄地拉开窗帘。
一片漆黑。
路灯已经关了,浓厚的黑影如湖水般填满了视野。
不可能有什么。
我如此寻思着凝目细看,发现黑影呈现出人的形状。
头上看起来像山一样尖,所以应该戴着帽兜吧。连着帽兜的披风从头到肩,也包覆了整个上半身。漆黑的布质宛如融进了黑夜,轮廓也变得含糊了。那个黑成一团的人影,就像黏在窗口般,一直静静窥伺着我的动静。
那个人没有脸,戴着类似黑色面具的物体,因而失去所有的个性,只残留下令人发毛的「无脸的脸」。
我还来不及发出哀号,便已吓得往后翻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那——就是「侦探」?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看向窗口,窗帘开着,刚才拉开后没动过。
「克里斯。」
有人叫我。
窗外突然冒出一个人脸。
「啊!」
「小声点。是我啦,克里斯。」
是桐井老师。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你在做什么!」我注意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吓死我了……」
「重逢的时间提早了。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醒着?克里斯,不可以熬夜哦。」
桐井老师脱了鞋,从窗口进到屋里。
「老师,你还说呢……啊,等一下,不可以从这种地方进来啦。」
「事情紧急嘛。」
「你是要告诉我小提琴不见了,对吧?」我把小心收在床底下的琴箱拿出来,交给老师。「好,还给你了。这么宝贝的东西,为什么不更小心点保管呢?」
「啊,果然在这里。谢谢——啊,这点小事无所谓——」
「无、无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