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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闯荡金三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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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向我行了一个军礼,我被吓得不知所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报纸裹着的东西递给我,并讲了几句使我无法听懂的泰国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接那包东西。就在这时,贺万成从屋里出来,我忙向贺万成问道:“他要干什么?”贺万成对我道:“没什么,他是你同乡宋宏江的大儿子,在清莱府警察局工作。”

我一听说是宋宏江的儿子,便把心放了下来。这时,只听贺万成与宋宏江之子用泰语谈论着,他们一阵谈笑之后,贺万成转脸对我道:“宋教官已经知道你来美斯乐的消息,他让儿子给你送来五千块泰币,留给你急用。”

贺万成说完,从宋宏江儿子手中接过那个包有五千块泰币的纸包,又递给我道:“你就收下吧!”

“我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我说着,一直没有去接贺万成手中的钱。

贺万成把钱向我怀中一塞道:“还客气什么,出门在外,谁没有个困难,再说,宋教官是诚心诚意的,你就别客气啦。”

我只好接过这五千元泰币,对宋宏江的儿子道:“谢谢你和令尊大人!”

宋宏江儿子走后,我问贺万成道:“宋宏江这个大儿子怎么不会讲中国话?”

“宋宏江在这里一共有七个小娃娃,能讲中国话的一个没有。”贺万成道。

22骨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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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可能?”我实在不相信贺万成的话。

“你不信?在泰国,老子和儿子讲话用翻译的大有人在,爷爷、奶奶与孙子不通话的那就更多啦。你听说过恋爱用翻译的吗?”贺万成问。

“没听说过。”我摇摇头。

“不要说别人,我与我婆娘结婚两年了还得用翻译,你觉得奇怪吗?在这里却是非常普遍的事。说不定,你还会再找一个泰国女人做婆娘,我问你,不找翻译行吗?”贺万成笑哈哈地道。

宋宏江,1912年出生在安徽省凤阳县,他的家庭是一个大地主。宋宏江十六岁时到上海读书,后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就读步兵科。毕业之后,任过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职。大陆解放时,他从福建跑到台湾。1952年,他又被空投到金三角,增援李弥的“云南反共救国军”,被李弥任命为五军的一个团长。在缅甸时,他娶了一个缅甸巴依姑娘为妻,这个巴依婆一共给他生下七个娃娃。他随残军进入泰国之后,又被段希文任命为五军军事总教官。

宋宏江在上海时,曾经娶过一个女人,与那个女人结婚不到半个月,他便离开了她,宋宏江走后,这个女人怀了宋宏江的骨血,十月分娩,宋宏江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大陆一解放,这个女人便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带着这个娃娃生存在上海。在娃娃五岁时,得了一场重病。临死前,她才把宋宏江的情况告诉这娃娃。中国改革开放之后,宋宏江的儿子通过各种渠道,想找到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1985年秋天,宋宏江突然接到转来的儿子的亲笔信,宋宏江高兴得立刻回了信。一个月之后,儿子又来了信,并给他寄来二十多张照片,有儿子、媳妇、孙子的各种生活彩照。

宋宏江再也无法平静,他看着双目失明的儿子的照片,老泪纵横。他心里像被毒蛇吞噬着,非常内疚,感到对不起娃娃,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娃娃都已经五十多岁啦。看着儿媳和小孙子们那一张张可爱的面孔,他羞愧难言,是高兴,还是悲伤,他不知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年近八十的宋宏江如同神经病一样,自接到儿子这封信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他依然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和照片,看了多少次,他自己都无法记得了。夜深了,宋宏江手中拿着信,漫步在美斯乐的街上,每走到一个路灯底下,都要看一次照片和信,他无法入睡,儿子那充满骨肉之情的信,把他搅得每一根神经都剧烈地跳动。

这一夜,宋宏江的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但是,长期的军队指挥官生活,已经养成他一种冷静、沉着的作风。他来回漫步在美斯乐的街上,从村头樱花树边,走回美斯乐街的尽头原中文学校门前,又从中文学校门前走回村头樱花树边。每走到一个路灯下,不是看看儿子的信,就是看看儿孙们的照片。这一夜,他不知在美斯乐这条街上走了多少个来回,看了多少次儿子的照片。雄鸡叫了三遍,天已经发亮,勤劳的美斯乐人已经从晨曲中起来,匆匆忙忙地行走在美斯乐的街头。可是,这位久经战场的国民党老指挥官,却突然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倒在了美斯乐的大街上,昏死过去……

宋宏江被送进清莱医院抢救,他从昏迷中醒来,可是,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他的下肢已经全部瘫痪了。昔日雄姿英发的宋宏江,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23还要澄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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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罢中饭,我与贺万成一同来到宋宏江家。

宋宏江住在美斯乐大街的南头,两层木结构与红砖相结合的房子就是他在美斯乐的家。第二层楼正好与美斯乐大街一样高,下层才是他家的住房,美斯乐村因为是建在一个山谷的半山腰中,所以各家的房都是依山而建,宋宏江的二层房的顶房正是大街的门面房。从门面房进去下楼,底下一块有百十平方米的平地,又建了几间平房,余下的空地便是院子。

宋宏江一听说我来了,就大声地叫嚷着:“快进来,快进来。”

我一进屋,只见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头半卧在木板床上。他秃顶,后脑上稀少的头发已经全部苍白,不过,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旧还保存着一个军人的神色,他的牙齿已经脱落了,下巴上长出一寸左右的胡须,白得发亮。

我见到宋宏江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感。我走到宋宏江面前,双手抱拳道:“宋先生,打搅你啦。”

“快坐,快坐,那里有烟,贺先生,替我招待一下客人。”宋宏江坐在床上道。

“我自己来。”我说着,从贺万成手中拿过他刚拿起的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着,然后坐在竹椅子上。这时,宋宏江的太太送来一壶茶,宋宏江对他太太道:“这位就是张先生,他的家与我老家只有百十华里,他才是我真正的老乡呀!”

“张先生好———”宋太太用中国话对我说。说句实话,她讲的中国话我实在不能恭维,连半生不熟的程度都达不到。

宋宏江笑道:“张先生,我宋某人戎马一生,到头来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会笑话我吧。”

“哪里话,我来到美斯乐之后,很多人都说你宋宏江是一条汉子。”我道。

“我们这里审查得很严,如果对你有什么怀疑,一定会杀掉你的。”

“我在美斯乐还有这种危险吗?”

“当然会有的!不过,有我出面担保,他们就不会怎么样了。这样,明天我让贺万成去雷村长那里,把你的情况向他说清楚,保准没事。”

从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去宋宏江那里聊天,我给他介绍大陆的很多事,他给我讲述他一生在国民党军队中的风风雨雨。又过了几天,我正在房里看泰国中文报,贺万成进来说:“张先生,有位朋友跟我非常要好,他叫马季司,原是美斯乐的一位师长,想跟你聊聊。咱们去见见他。”

“好!”我说着,便随贺万成下了楼,来到贺万成的房间里。

一进门,只见屋里坐着一位身体瘦弱、个头颇高的白面老人,年纪约在六十五岁以上,不用说,这便是贺万成说的那位朋友马季司先生了。

马先生是专门负责美斯乐情报的,又兼任台湾中央情报局泰北情报站的美斯乐情报点的工作。马季司先生说,不管你是不是特工,我和宋宏江,还有贺万成都会全力保你。

“我向你们保证,我的确不是什么特工。”我道。

“如果是这样,我与马先生商议过了,咱们就一同去见见中央情报局泰北情报点的李处长,你看如何?”贺万成道。

“行!见见这位李处长有何不可。”我说。

“那好,明天上午,我把李处长约到我家,我再开车来接你。”马季司说。

“没问题。”我回答。

24结为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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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十点多钟,马季司先生开了一部马斯达车,来接我和贺万成。我与贺万成上了车,直奔马季司家。

马季司的家住在美斯乐南山的一个丘岭上,整个丘岭上种的全是咖啡树。我见到了这位李处长,他年纪约在六十五岁左右,身体稍胖,四方脸膛,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我们的车在院子里刚刚停下,他便走到车前,我从车上下来,他上前握住我的手道:“张先生,自从你一踏上泰国领土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你,今天总算见到你啦,怎么样,来泰国还住得惯吧?”

“托你的福,总算脑袋还长在我的脖子上,怎么样,今天不会是要砍我这个‘特工’的头吧!”我并不客气,因为我一生最恨这些搬弄是非的人。

我们进屋之后,马季司让手下送来茶水,我无心理会这个什么处长,所以,我一直不说话。

“张先生,生我气啦?”李处长问我道。

“我有什么气可生,今天我来到你们这一亩三分地,你们爱把我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有什么话,请你直说。”我道。

“对对对,有什么话直说,张先生也是个爽快人。把事情弄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马季司道。

“张先生,不是我们找你的麻烦,今天咱们都说实话,我也不瞒你。因为我们在中缅的情报站报告说,有一位姓张的人,年约四十岁,身体稍胖,他在缅共中央住了好多天,后又化装成缅共的高级军官,从板桑到达河套后,便潜入泰国北部,据查此人系中共派遣的高级特工干部。我们接到报告之后,立刻采取追捕的措施,并通知三、五军所属各地清查。全部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来美斯乐之后,雷将军也派人去我处报告了你的情况。张先生,现在美斯乐有两位老将保你,就算你是中共特工,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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