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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答应一声,施一礼转身行去。
保定距西淀湖没多远,那人脚程不弱,燕十二脚下更快,不过一个时辰光景,碧波数十顷的西淀湖已然在望。
只见帆影点点,渔舟难数,四周几百户人家,有种庄稼的,也有打渔的,好一个宁静淳朴的渔村。
眼前三个锥形的小洲伸进西淀湖里,几乎将西淀湖分割成了两半,小洲两边停泊着不少渔舟,洲上三五户人家,在洲的尖端,濒临湖水,坐落着一大片房子。
房子全是一根根巨木钉成的,围屋的栏栅,也是一根根巨木连成的。
那人指着那一围木栅道:“燕爷,瞧见了么,这些日子来,夫人就住在那儿。”
燕十二道:“那儿是……”
那人道:“多少年前鲍天和买下来的,夏天总要到这儿来住一阵子,这儿比保定凉快得多!”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鲍天和很懂得享受,只是他选得地方不佳,万—有人来犯,连退都没个可退之路。”
那人道:“鲍天和早想到这一点了,近湖的那一边经常靠着十艘快船,万一有点什么,可以从水上退走。”
燕十二道:“那是我多虑了,我低估了鲍天和。”
说话间两个人已走到一间小木屋前,只见小木屋里走出一个黑衣中年汉子,他冲二人一抱拳道:“燕爷么?”
燕十二答了一礼,凝目说道:“不敢,阁下是……”
那黑衣中年汉子道:“夫人命我告诉燕爷,鲍天和带着人坐船顺白沟河往北去了,一两天不会回来,燕爷尽可以往寨里去。”
燕十二道:“多谢!”
两个人带着人越过小木屋继续往前走,那人皱眉沉吟道:“这是谁……”
燕十二道:“怎么,不认识?”
那人摇头说道:“没见过!”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咱俩脚下放慢点儿!”
两个人缓下脚步,燕十二道:“鲍天和这西淀住处原有人看守么?”
那人道:“有,鲍天和派了六名男女下人共同住在这儿,可是那六个我都见过。”
燕十二道:“这么说这人不是那六个下人中的一个?”
那人摇头说道:“不是!”
燕十二道:“鲍天和撤到西淀来的时候,带着几个人?”
那人道:“八卫余四,加上受伤的敖老,还有鲍天和自己,共是六个人。”
燕十二道:“这人不是八卫中人?”
那人摇头道:“八卫我个个认识,不是!”
燕十二道:“那么你阁下是……”
那人道:“不瞒燕爷说,我是夫人派驻在西淀的,可是不住在寨里。”
燕十二突然停了步道:“咱们拐回去,问问他是干什么的!”
当即转身走了回去。
看看已近小木屋前,那黑衣中年汉子忽然从里头走了出来,冲二人一抱拳道:“燕爷怎折回来了?”
燕十二道:“有件事我要请教,阁下贵姓?”
“不敢!”那黑衣中年汉子道:“有劳燕爷动问,我姓洪!”
燕十二道:“洪兄在鲍家是……”
那黑衣中年汉子道:“我是鲍天和派驻在这儿,看守寨子的。”
目光一掠燕十二身边那人道:“这位是……”
燕十二道:“我的朋友,刚跟我一起从河南来……”
一转话锋道:“偌大一座寨子,鲍天和只派洪兄一人看守么?”
那人笑道:“这儿是淳朴渔村,不会有什么事,一个人看守也就够了。”
燕十二微—摇头道:“怪了!”
那黑衣中年汉子道:“什么事,燕爷?”
燕十二道:“据我所知,鲍天和派有六名男女下人,长年住在这儿看守寨子……”
那黑衣中年汉子“哦”的一声笑道:“我明白了,敢情燕爷是动了疑,燕爷真是太小心了,我这儿有身份证(呵呵,身份证?),我拿来给燕爷过过目。”
一抱拳,转身进了木屋。
木屋不大,只那么一点地儿,不愁他躲到哪儿去,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燕十二任他进去了。
他两个在外头等,那黑衣中年汉子进了小木屋之后,却久久不见出来。
燕十二身边那位动了疑,他没有燕十二那么好的耐性,大步绕到门前往里一看,他一怔,旋即叫道:“燕爷,那家伙不见了。”
燕十二听这话,连忙赶了过来,往木屋里一看,不由也是一怔。
木屋里够狭小的,摆设也相当简陋,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墙还放着一只两人合围的大空水缸,除此别无长物。
可是那黑衣中年汉子不见了,木屋没窗户,不可能从另一边逃走,难道他借土遁了不成。
只听那人叫道:“这才是稀奇事……”
燕十二迈步进了木屋,弯腰床下看看,看不出什么痕迹,满腹纳闷的直起腰刚要说话,他一眼瞥见那只硕大无朋的空水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走过去挪开了大水缸。
这一挪,挪出了端倪。
水缸下,一个圆圆的大洞直通地下,而且洞里往下几尺处还有水,水清得很。
燕十二吁了一口气道:“他借水遁了,这洞必通西淀湖……”
只听外头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那人一惊,当先掠出木屋,燕十二跟着掠出木屋,抬眼一看,不由机伶一颤,坐落在小洲尖端的那个寨子已然起火,断木到处都是,连西淀湖里漂的都是,湖水还在波动呢,显然,寨子是让人炸了。
同时他还看到另一个情景。
西淀湖里不远处有一艘渔舟,操舟的是个渔人打扮的汉子,另一个站在船头,全身湿淋淋的,正是那黑衣中年汉子。
正视望间,一阵“滋,滋”异响传入耳中。
燕十二猛然想起一件事,闪身过去抓着那人趴了下去,两个人刚趴下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大震,小木屋跟那寨子一样也炸了,尘土扑得满头满脸,燕十二身上还让断木砸了几下,好在那伤不了他。
小木屋也起火了,那人当先爬起,往湖边便窜,燕十二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来不及了,已走远了。”
那人凝目一看,可不,那一艘渔舟就在这一转眼工夫已到了二三十丈,远在西淀湖里,如何追法。
那人气得一口牙咬得直响:“这兔崽子好不狡猾,只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燕十二道:“这不关紧要,要紧的是夫人……”
那人忽然一声大叫,要往寨子扑,可是他没能挣脱燕十二的掌握,燕十二道:“用不着去了,夫人已不在寨子里了。”
那人两眼都红了,道:“您怎么知道夫人不在寨子里?”
燕十二道:“我有绝对把握,不论谁来犯,他绝不会伤夫人跟琼姑娘。”
那人道:“我临到保定去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怎么前后两三天工夫……”
燕十二道:“对江湖人物来说,两三天已经足够了。”
那人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
嘴角渗出了血,他住口不言。
燕十二道:“急也没用,这不是急的事,当前要务应该冷静冷静,先找夫人……”
那人道:“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上哪儿找。”
燕十二说话间目光不离那艘渔舟,只见它飞快的往白沟河口划去。
这西淀湖是由唐河,潴龙河、白沟河三条河汇聚而成,白沟河通往北去,还分岔通往东淀。
他当即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找夫人去,你可有去处?”
那人道:“我一向都跟着夫人……”
燕十二道:“我给你个去处,你可愿意去?”
那人道:“燕爷我得先找着夫人……”
燕十二道:“夫人自有我去找,难道你信不过我?”
那人道:“听夫人说,燕爷跟夫人有很深渊源,我岂敢信不过燕爷……”
“那就好!”燕十二道:“论找夫人,我比你还急,你跟着我,也帮不了我多大忙,我想让你上京里去……”
那人道:“您让我上京里去?”
燕十二道:“京里有个八方镖局,你可以投奔那儿去,找赵化龙赵镖头,就说我让你去的就行了。”
那人道:“那么燕爷您……”
燕十二道:“找着夫人之后我随后就到。”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那么,燕爷,我这就走。”
燕十二道:“八方镖局的情势也颇险恶,到了京里之后,你也要小心,沿途之上最好别提八方镖局四个字,镖局外头也可能有人监视着,怎么应付,那全看你了。”
那人道:“多谢燕爷,我省得,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要走,忽然他又转回身来道:“燕爷,我姓乐,德山。”
燕十二道:“乐兄。”
乐德山道:“您这是折我,燕爷,您请多保重。”
又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目送乐德山远去后,转过目光看,那艘渔舟已进入了白沟河口,他迈动步履,飞快往白沟河口赶去。
这艘小渔舟经白沟河到了宛平,到宛平岔入永定河,在芦沟桥下靠了岸。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跳上了岸,那黑衣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一路真他娘够瞧的,连衣裳都没得换,硬他娘的晒干了。”
“别抱怨了,眼前就是美事儿,咱们先上去找个地儿吃喝它—顿,然后再回去领赏去。”
“领赏?”那穿黑衣的中年汉子道:“领个屁,事没办成,不他娘的吃军棍就算好的。”
他愤愤的迈步就急往上走。
就在这时候,身左一片芦苇丛后走出一人,是燕十二,他带笑说道:“二位别忙,说几句话再走。”
他两个看清楚是谁了,—怔大惊,两个人四条腿迈动,要跑。
燕十二跨步而至,一指点出,正点在那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