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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冬杨:关老先生,此言差矣。东北一带,自古女真族摆脱辽、契丹控制以后,迅速崛起。阿骨打统一了各部,建立了金政权以后,京城就设在了黑龙江的阿城县附近。后来,金灭了辽,又于靖康二年灭了北宋;阿古打之侄粘没喝,也就是粘罕,率军直打到大江南北;天会四年破太原,五年破宋都汴京,掳徽、钦二帝北去。仅就这几年之中,中原的古玩儿宝器被运到金国之都,也就是黑龙江的就不计车数。可谓车马之队日夜奔流,珍奇宝物如溪归海。一时之间,金朝朝野上下、百姓家中,中原宝器无所不有;店铺商家、街头巷尾,滥卖古物商贩多如牛毛、无所不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后来,这些宝器在战乱之中,又大多遗落民间。所以,仅这一时期的这些古玩在民间中留存下来的部分之万一,就足够我有大利可图了。
关如水:古先生不仅对古玩有研究,看来对历史也有所研究。可谓儒商了。
古冬杨:岂敢。一知半解而已,在老先生面前是班门弄斧了。
关如水:古先生。那么你对中国大都市这一行当的经营也是有所了解了?
古冬杨:略知一二。
关如水:老朽愿洗耳恭听。
558、春日。日景。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张善到门前,侧耳听听,轻轻叩门。
关善耕起身开门,见张善,忙出来,拉到一边:张善叔,啥事?
张善:程先生来了一封信,是寄给老爷子的,上面有个急字,我想让老爷子先看看。
关善耕:急也不急,不差这一会儿功夫。老爷子正同东村古玩书画行的掌柜说话,等一会儿再说。
张善把信交到善耕手中:善耕,另外还有一件事儿,这涂凤山突然又冒出来了。而且拉起了二三十人的土匪队伍,已经开始在这一带争上地盘儿了。
善耕:涂凤山?
张善:对,这小子现在好像吃了火药似的,挺冲,和葛金财叫上了劲儿。昨儿个两伙土匪在大岗村边上打了一仗,也不知道谁输谁赢。说今儿个还打。
善耕:这话准吗?
张善:准,是占伍刚过来说的。
善耕思索地:涂凤山?他怎么又兴起浪来啦?
559、春日。日景。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善耕入。立于关如水身侧。
古冬杨:关老先生,中国大都市的这一行当最盛者莫过于北平。老先生又是在北平做过事的,那我就说说北平的这个行当如何?
关如水:好哇。
古冬杨:自明朝永乐十九年,北平成为京城之后,由于皇亲国戚,百官富商们对高级奢侈品的需求,北平的珠宝古玩行迅速兴起。当时北平的集市有内市、都城隍庙市和灯市。内市设在今天的神武门外,专门经营各种供皇室内府所需的古玩珍宝,绫罗绸缎。都城隍庙市位于西城,每逢初一、初五、初十五开市,每开市时,珠、宝、象、玉、珍错、绫饰无不毕集。而且还有一些外国商人到这里经营。正如明黄景《城隍庙市》诗中所说:“钗头金凤子,饰以明月珠”。灯市则位于东安门外,是最繁华的集市。每年正月初八至十九日开市十天,石昆玉《灯市》诗说:“灯市百货聚,穹窿像山谷。斯细举名,最下亦珠玉”。可见珍宝遍地的场景于一斑。到了清末,由于崇文门外,头至四胡同,有多家珍宝古玩店,有人就在这里建立了“青山居珠宝市场”。
关如水:古先生,您所说的,是珠宝,不是古玩。
古冬杨:老先生,我下面要说的才是古玩。
古冬杨:所谓古玩,是近代人创造的名称,在古代远些的时候,现在人所说的古玩,不过就是当时人们观赏或使用的器物。后来,这些东西一点点的被淘汰,失传制作工艺,再一点点流传到至今的,成为稀有之物,又再不能重塑,成为孤物或孤物类的就是古玩。
关如水:有些道理。
古冬杨:而北平,自清朝以来,到民国之初,经营这一行当的,则多在前门外大街正阳桥五牌楼一带。造假古董的则在起后街,也形成一市。
关如水:古先生,老朽领教了,不过方才我已说过,我对这一行当是门外汉,也向来不做收藏。所以也没法儿与古先生探讨这一行当的奥秘,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古先生今天如果还有其他的事尽可以说,如果没有,老朽年迈不易久坐。
古冬杨:好,关老先生,晚生今日来,其实也不是想和老先生探讨古玩行当,只是慕老先生大名,关家又是城中的大户,所以前来拜访,以求日后关照的。更想表达一下心意。
古冬杨将随身携带礼品盒奉上。
关如水:古先生,素无来往,不敢妄受厚礼,还请古先生收回。
古冬杨:关老先生,薄礼而已,不呈敬意(将礼合打开,里面露出一方砚台)
关如水搭眼一看:嗯,好一方端砚,只是不古。
古冬杨:老先生好眼力。确是端砚,也确实不古,所以称薄礼。
关如水:好,我收下。不过,有一句俗话,叫作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也有一礼物相赠。(对关善耕)善耕,去我的书房,把架上盒中的笔架拿来。
关善耕:是。
善耕到关如水书房中,拿来,递上。
关如水接过,递与古冬杨。
古冬杨接看:老先生,好一个碧玉架,也不古。
关如水:识货。年轻人,你这样有学问,应是作学问的人。但恕老朽直言,古先生应该将学问用于仁正、善行方面,那功德就是无量了。
古冬杨:老先生,如何以此言教晚生?
关如水:古先生,没听人常说吗?古稀人可观面相取人品,如一恶人,虽为美相,却眼含杀机,内隐狰狞,肤有凶纹。这是人的心态和行为演变在脸上的,人可藏言藏欲于心;心则是藏于面相上的,万无一错。
古冬杨起身:谢老先生指教,晚生就此告辞了。
古冬杨、小村出。
560、春日。日景。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关善耕送古冬杨。转回。
关善耕:爹,这个古冬杨你觉得人怎么样?
关如水:难说,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可他的高论,倒好像真是个做生意的。不过这个人与他交往时还需多加小心,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关善耕:爹,是。
关善耕将信递上:爹,程先生的急信。
关如水急忙接过展开。
561、春日。日景。大岗村。葛金财带人冲进大岗村中。涂凤山拼命抵抗。涂凤山身边的土匪大部分被打死。
葛金财喝令手下猛打。涂凤山走投无路,被逼下河堤,跳入八里河中。葛金财带人追到河边,涂凤山已无踪影。
吴三儿:葛爷,让他妈涂凤山跑了!
葛金财:跑了就跑了,他现在的涂凤山已经成了瞎眼之虎,折翼之鸟,瘸腿之马,断脊之驴。想翻身不容易了。
吴三儿:葛爷,涂凤山不会再来了?
葛金财:吴三儿,你想想,涂凤山三度翻身,三度沉下,跟他的人,无一生存。第一拔,被柳三儿交出去,让县里毙了。他侥倖逃出,捡了条命;第二拔,联络了两家土匪,又被曹少卿带人杀了个一个不剩。这一回,他纠集了三十多人,结果又被咱们给收拾干净了,就这名声的人,谁还敢跟他闹腾,跟他闹腾,那是必死无疑!
吴三儿:葛爷说得对。
葛金财:走吧,三儿,回咱们的王元村吧。
吴三儿:爷,这儿咱不要了?
葛金财:谁说我要这地方了?
吴三儿:爷,这不是块风水宝地吗?
葛金财:屁!什么他妈风水宝地!若论兵书而言,这是块死地。断头之岗,绝峰这山,半绕之河。出路一条,退路一条,只要让人家把退路一堵,这地方就遍地是棺材,到处是坟丘子。可咱王元村不同,有树林,有河,有开阔地,有山,四外几个村子里又都有咱们的人。山上有咱们的秘密老窝。那才是块风水宝地哪!
562、春日。日景。野外。八里河下游河边。涂凤山在八里河下游上岸。岸上树林里的一个窝棚。
涂凤山摇摇晃晃,狼狈不堪。一步步上堤,往窝棚里去。
涂凤山进到一个窝棚里,看见一堆干草,涂凤山仰身一躺,躺在上面。放声大哭。
563、春日。日景。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关如水拿着程子风的信沉思。
关善耕:爹,程先生的信说什么?
关如水:子风要南下了。
关善耕:要去哪儿呀?
关如水:具体没说,只说南下后,落了脚,再来信相告。
关善耕:怎么突然要走?
关如水:也没说,不过我想,是大帅遇害的原因吧。
关善耕:那他南下干什么呀?
关如水:子风与民国政府中的许多要员都是过去的老友,一同起事做事,虽然中山先生已故,但程先生当时来奉,也是受孙先生之托,为国民政府的稳定而来的。所以这次回去,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关如水凝眉思索的目光。
564、春日。日景。关家大院。院前账房。关善耕在帐房中算帐。张善进来。
张善:善耕,城东的伏大姨来了,要见你。
关善耕:伏大姨?不就还是那个伏大姨吗?
张善:对,就是那个伏大姨。
565、春日。日景。关家大院门前。伏大姨站在门外,胆胆怯怯地往里张望。四妹打边房里出来,到门首,忽见伏大姨。
四妹笑喊:伏大姨!什么风吹来的?进来坐!
伏大姨叫:我的妈呀!(撒腿便跑。)
四妹及关家门前人看见哈哈大笑。
四妹莫名其妙地问旁边人:她跑什么?她怎么见了我连句话没说就跑哇?
众人笑:她怕皮肉受苦!
四妹不好意思地:怎么你们都知道这码事儿呀?
566、春日。日景。关家大院。院前账房。
关善耕:这伏大姨又来干啥?你没问问她吗?
张善:问了,她只是说要见你和老爷子。不过这伏大姨冷丁来咱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