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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节后,福克纳题辞“献给舍伍德·安德森,是他的亲切关怀使我得以出版我的第一本书。希望这本书不致使他后悔对我的提携。”1929 年1 月31日,完成于1927 年10 月的小说终于问世。虽然高兴,等得也未免太久,为之而受的考验未免太苦。1929 年,福克纳把大部分安慰和全部欢欣投入另一部小说的写作。《喧哗与骚动》是那一场考验的产物,也是另一段隐私的产物,对他具有特殊的意义。
他同意友人改动《坟墓里的旗帜》,但是到《喧哗与骚动》出版时,不让这个朋友对稿子进行任何改动。
第四章注
(1) 维拉·亨丁顿·赖特(1888~1959),美国作家。
(2) 马修·阿诺德(1822~1888),英国诗人,评论家。初期写诗,中期写文学评论,以后写有关文化、社会、宗教等论文。
(3) 写南军将领乔治·爱德华·皮格特(1825~1875)在葛底斯堡战役中发起的一场几乎全军覆没的进攻。
(4) 维拉·亨丁顿·赖特(1888~1959),美国作家。
第五章 自我的明灯(1928~1929)
1928 年的头几个月中,福克纳时而努力修改《坟墓里的旗帜》,时而做些别的事。开始了几个短篇,偶尔打工,通常是做油漆工,大自高楼圆顶,小至房屋招牌,有一二次给黄铜号角上光。他又抄制了一本《愿望树》送人,对一个“不幸的儿童表示同情和怜悯”。他曾给一家多年之交的小女儿玛格丽特·布朗多次讲过这个童话,这孩子身患癌症,奄奄一息。有了本子,她父母便可以随时念给她听这则故事。可是,不论写作还是打零工,一概无济于事。失败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一路尝尽失败的滋味,也知道还会遇到失败,因此步步为营、自我保护,以减轻痛苦。
只是这次失望太惨重了,又没有可以一吐苦水的心腹。母亲虽然仍很亲近,她的容忍从未大到可以听他诉苦,更别说失败了。同父亲的关系近年来虽有缓和,他不再为父亲是个失败者而感到可耻,父亲也不再为儿子“不务正业”而恼火;但是,默雷·福克纳从不向人诉说自己的失意,当然也不会听别人诉说失望。
福克纳也不能向菲尔·斯通和埃斯特尔坦抒衷曲。骄傲的性格使他难以启齿要求抚慰,因此同两人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他在写《坟墓里的旗帜》时曾想同菲尔决裂,显然因为不乐意菲尔企图指挥他的写作。《旗帜》完成后,他曾把远大的期望告诉菲尔,两人的关系再度松缓;但他没有把失望和失败告诉菲尔的心理准备。
他同埃斯特尔的关系也从来没有这么摇摆过。她的离婚判决在望,他知道她指望他娶她,因为他一直不断去看她,镇上人都在谈论二人的好事。然而,他觉得自己爱的可能不是她。1928 年初,他写信告诉巴玛姑姑自己正在修改《坟墓里的旗帜》,提到人们对《蚊群》的评论,还提到一个女人,只是未提名字:“我们都希望你来。
我有件事,有个人想让你见见,当然是个女人。我要看着你为她的美貌倾倒,为她的浅薄无知发愣,她像一只美丽的花瓶……但她使我的日子好过些。幸而没有钱,不然我会同她结婚。你瞧,穷居然还有穷的好处。”福克纳的这只花瓶一直没有姓名,因此不知他指的是谁。巴玛姑姑早已见过埃斯特尔,因此不可能指她。
信中除了穷以外,没有提他同新欢结合的阻碍。如果说因为迷恋这只花瓶而不能向埃斯特尔推心置腹,对埃斯特尔的责任感使他也不能向另外那个女人谈心事。
四面楚歌,没有人帮他驱除失望和疑虑,只好闷在肚子里,度日如年,有时唱些病态的歌曲,思忖着怎样死法好,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对一个朋友说:“人们最多把你放进一口松木箱子,过不了几天,你就被蛆虫果腹。也许有人会为你哭上一天两天,过后就忘记干净。”不久,他写起康普生家几个孩子的故事来了。把其中一则题为《夕阳下去啦》,取自W。C。汉迪的《圣路易勃鲁斯》(1) 的歌词。另一则题为《公道》。
二者都以童年回忆为依据,都写没有人或钱抚养、生活于黑暗不祥之中的儿童。
《公道》的结局写他们穿越“奇怪、朦胧而凶险的暮霭”。随着想象力的游戏,他清楚地看见童年结束,将懂事未懂事的时刻;这是他特别敏感的一个时期,如有些评论家所指出的,也是康普主故事的深刻共鸣和写作所证实的。《蚊群》中的费尔柴尔德说:“艺术提醒我们自己的青春,那个时期,生活不需要时时抬头,让你看它多美丽。”“它说走就走了”,福克纳后来在观察女儿成长时说。“完了她就要做女人了”。康普生家孩子在每个关键时刻看到自己不明白、感觉到自己表达不出的事情。在《公道》中,暮霭徐降,他们的天地隐去时,他们心头只有失落、困惑和优伤。
早春,福克纳着手写第三则有关康普生家的故事,题为《暮色》,企图拓展《夕阳下去啦》和《公道》中写到的康普生家。第三则故事完成时,变成了《喧哗与骚动》,是他的第一部伟大著作。福克纳自己说,人家采访时他会口没遮拦,有些事还喜欢说自己的坏话。但是谈到《喧哗与骚劝》时,却是30 年来从不改口。情绪的好坏和提供情况的多少难免不一样,但是无不证实这部(第四部)小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牢固、在他经历中的地位之特殊。说话中涉及的一些事无不暗示他写作《喧哗与骚动》时,私生活和事业出现危机。
事业上的危机不言而喻:有作者对《坟墓里的旗帜》的期望在先,有利弗赖特的退稿的触发,更有福克纳本人的反应加深了危机。他越来越感到伤心和困惑,重又怀疑自己的天职。也许他知道,卖掉打字机、放弃天职之类的话不过说说而已。
但他显然相信可以改变自己的目标和期望,可以学会不抱成名成家的希望而活下去。
这几年来,他写作是为了出书。《军饷》出版后,动笔就想到利弗赖特;岂知他对自己的作品越是满意,出版商越不能接受。既然不愿意回头再写《军饷》那样少年气盛或者《蚊群》那样潇洒无聊的书,他只好放弃一部分梦想。”一天,我好像关上自己和所有出版商的地址、新书目录之间的闸门,对自己说,这下我可以写啦”,意思是说可以为自己而写作了,可以解放了,写时“不必拼命地赶,写好后不必觉得精疲力竭、如释重负或者不对口径”,他开始毫无计划地写作,甚至不把写成的文稿当作书来看待。“过去我只想到书、出版、成果……如今我对自己说,不必担心出版商是否喜欢了。”福克纳还有个人生活问题要对付,他守口如瓶。只对莫里斯·宽德罗提起过“因个人生活问题而造成的极度紧张”。虽然可能同埃斯特尔有关,同那只“美丽的花瓶”有关,但是肯定也同他的寂寞和失望有关,虽然始终没有明说。我们只知道问题越来越严重,同《喧哗与骚动》的写作关系密切。
至于此书的写作过程,我们只知道进行秘密、带给他巨大喜悦,完成了一部巨著。显然没有一个人(包括菲尔和埃斯特尔在内)知道,直到此书基本写成以后。
《喧哗与骚动》和《坟墓里的旗帜》一样,以杰弗逊郡为背景,追述家族的历史。康普生家和萨托里斯家一样反映福克纳把本家的历史看作一部衰落史,不过,《喧哗与骚动》更苍凉、更涉及隐私、更触目惊心。《旗帜》虽有凄婉之处,但基本上很热闹;虽然采用本家的故事,但是开朗而浅显。
福克纳的心境的改变、新的态度和需要,不仅改变了他的工作方式、也改变了他的写作方式。如果说为自己而写作意味着挖掘更多私密材料的自由,不考虑出版商的好恶而写作则意味着进行更多试验的自由。这部小说进一步退回到福克纳的童年和他幼年心目中的家庭形象、退回到过去、深入内层。同时,他采用虚构小说的技巧和策略挖掘、挪动和改变那些等待他去开采的种种回忆,使这部小说有了惊人的突破。《喧哗与骚动》讲四个孩子和一列不称职的父母,题材上向后倒退,形式和风格上则向前创新。
这部小说的倒退原则中有几条主线,其中有两条十分重要:首先,康普生家的三兄弟颇像福克纳家中的子女结构。其次,以回忆和重复为形式结构的原则。福克纳后来说,他在下笔之前已有了康普生家三兄弟的形象。为了把他们从时间和空间上定格,从外祖母(孩子们称之为“捏泥巴姥姥”)之死的回忆中取一件事和几个形象为中心。外祖母久病在家,死后家里进行烟熏消毒,孩子们全赶在屋外,对福克纳来说,和格屈鲁·斯泰因(2) 一样,回忆永远是重复,而生活永远不重复。他常爱说,《喧哗与骚动》是一则故事讲几遍。但是由于他运用回忆中事犹如现实中事一样客观,因此可以自由地进行分析和游戏,而不是逐一诉述过去的事、过去的关系和形象,以及伴随的属性和感情。虽是回忆中事,绝不简单地重复。将过去置于现在的观点下,将现在置于过去的观点下,便是从倒退开始,走向创新。小说的创新原则和倒退原则一样,也有几条主线,包括逐步引出凯蒂(福克纳在记忆之外加出来的一个姐妹),和从私密生活逐渐转向公开生活。
《坟墓里的旗帜》中不过为传宗接代而生活的父亲一代,在《喧哗与骚动》中是关键的一代。杰生大胆发泄对母亲、特别是对父亲的蔑视,他虽依恋父母,但是怨甚至恨他们。本吉虽然不怨恨,但是感觉到父母在他生活中留下的空缺,昆丁虽然掩饰敌意,不免时有流露。本吉和昆丁对凯蒂爱之弥坚,杰生则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