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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日本最有名的贝斯手……到底是谁啊?”
“就是已故的The Drifters成员——碇矢长介。”
“The Drifters是搞笑团体吧?”我拿起琴盒敲着地板。
“The Drifters可是不折不扣的乐团喔!他们还担任过披头四的开场表演嘉宾。你实在太失礼了,年轻人。”
“这我都知道啦,请不要岔开话题!”
“走钢索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一开始最该做的是帮贝斯换弦。因为乐器上好弦就一直摆在店里,放久了弦的弹性会逐渐疲乏。”
这,这个人实在是……
我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于是便默默地把四条弦都换了。
“我把你叫到屋顶上的真正理由,是那个啦!”
神乐阪学姊靠着围栏,往楼下指了指。我甚至不用往下看,光凭着耳边传来的吉他声就明白学姊说的是什么了。这里的正下方恰好是真冬练习吉他的那间教室。
话说回来,我明明教过她用毛巾隔音的方法,为什么还听得到练习声呢?这悠然的旋律正是拉威尔的《死公主的孔雀舞曲》。是因为班上同学叫她公主而受到打击了吗?
“那是七天前的事了。”
神乐阪学姊背靠着围栏,仰头看着天空。
“我从第一节就开始跷课,之后一直待在这里听街上的声音,直到放学为止。”
这个人是来学校干嘛的啊?
“之后,太阳逐渐下山,感觉就要开始下雨的时候,传来了那把吉他的声音。是巴哈的《平均律曲集》第二册。而且她跳过赋格的部分,都只弹前奏曲。我当时很生气,之后也没注意到天空已经下雨,一直坐在这里聆听。”
“你这样会感冒喔……”
“一直到第二十四号B小调,她都一直在弹前奏曲;那简直是种甜蜜的拷问。接着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于是探出头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的长发就像凝固的枫糖浆一样,一头澄澈的栗子色。我一眼就对她倾心。”
我腿上的贝斯啪的一声倒了下来。
“那个……学姊?”
“嗯?”
“真冬是女生耶?”
“那又怎样?我喜欢亮丽的东西。在我眼里没有性别。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相原千晶加入,成为我们的伙伴?那是因为她可爱。”
“请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令人吃惊的话。”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认为她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鼓打得这么好。”
“这些话如果让千晶听到,她可是会哭的喔。”
“没问题的。我会把我的嗜好毫不保留地告诉千晶同志的。”
“大家都觉得你是一个想要什么就动手拿的人吗?”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没想到这家伙——是这样想的。我还是干脆自己去学贝斯好了,现在要回头还不迟。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开始调音。
“不过虾泽真冬都不听我讲话。再说,经过我仔细地观察以后,不知为什么,在这间学校里可以和她对话的只有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学姊在那一周里只用了一次的,具有破坏性的可爱笑容。
“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直视学姊的眼睛,只好把目光移回手中的贝斯。自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不,等等,快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学姊自己也说了,我只是被她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已。
“总之你只是想召集一些可爱的女孩子而已吧?并不是真的想要组乐团。”
当我把心里的疑惑直接说出口,神乐阪学姊却歪着头,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我。
我和她到目前为止所进行的对话,该不会都是我的妄想吧?这个念头忽然掠过我的脑海。
“年轻人,你知道人类是为了什么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答案很简单,人类是为了恋爱和革命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突然间,风飒飒地吹过,吹起了学姊的长发。我的肩头只稍微感受到这股风,就差点倒了下去。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是不是对人生有某些误解?这些问题在一瞬之间浮上了我的心头。
“你大概不知道……雷夫托洛斯基这个人吧?”
我已经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是倒数第二个革命家喔!在政治斗争中败给了同僚约瑟夫史达林后便逃亡到墨西哥,还没亲眼见到全球革命的萌芽就过世了。不过,他的不幸并不是因为史达林在他身边……”
学姊自一脸茫然的我手中拿走贝斯,把它接到扩大机上。
“保罗麦卡尼不在他的身边才是他的不幸。而最后一位革命家——约翰蓝侬的身边,就很幸运地有位保罗麦卡尼。”
学姊压抑着高亢的情绪,开始用手指弹拨琴弦。一连串激烈又走调的声音自扩大机发出,刺激着我的耳朵。我真不懂,以贝斯那粗大的弦,为什么可以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呢?
那是披头四的《Revolution》前奏部分。约翰蓝侬所作的革命之歌,也是一首不被了解的歌。
“所以,在我的生命中,恋爱、革命与音乐都是不可分割的。推动永续革命的力量、寻求只属于我的保罗的力量、以及将这股思维化作歌曲唱出的力量,这三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年轻人,我这么回答你的问题,你还满意吗?”
你的回答有针对我的问题吗……?
“啊,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当我正想把一些感想化为字句说出口的时候,学姊却皱着眉头,嘴里嘟嚷着“唉啊唉啊”,一边摇着头。
“没办法啦,如果配合你的智商简单地说,就是这么回事——我除了想要召集可爱的女孩子之外,也想认真地组个乐团。”
“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好了。”我又把琴盒往地上敲。
“你还是有一点诗情比较好。”
“学姊你不也是在把人当笨蛋要吗?不要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是在称赞你。”
“年轻人,你的反应还真有趣啊,过来。”
学姊害羞地笑着。过来?有礼貌一点好吗!
“那么我们来改良贝斯吧。因为你很快就会岔题,我还满困扰的。”是我吗?是我不好吗?就在我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学姊突然把贝斯交还给我。
“在练习以前,我们得先创造声音。你看,我带了各式各样的拾音器来。反正工具你都准备好了吧?”
学姊从包包里拿出几样吉他零件。所谓的拾音器是感应琴弦振动的部分,只要替换这个部分,音色就会有显著的改变。其他还有调整内部的配线等等,最极端的改造就是在琴身上打洞。
“……你的意思是,马上就改造贝斯吗?”
“你的Aria Pro II虽然是便宜货,不过我可是考量到虾泽真冬的StratocaSter吉他的音色才特别挑选这把的。不过,这样还不够。这把贝斯还无法创造出和那个声音完全呼应的音色。”
学姊指了指围栏下方,传来一阵阵真冬华丽的吉他速弹。原来如此,所以才要把我叫到屋顶上来吗?
和学姊两个人再三琢磨,不断地调整贝斯真的很有趣。而且这也是我擅长的部分。
“……这种音色可以跟葛雷格雷克的贝斯匹敌了喔。”
两个小时以后,在一堆木屑、金属片、以及细碎的断弦之中,神乐阪学姊手里拿着我刚完成的贝斯,赞赏地说着。让我有点脸红。
“我的Les Paul也拜托你帮我处理好了。我想要把音色弄得更浑厚一点。”
“不了,我没勇气调整那种高价的东西。”
学姊笑了笑,开始整理起工具跟垃圾。
“练习的时候要尽可能地连接扩大机练习。因为要用身体去感受、记忆相同于正式演出时发出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再把贝斯连接到迷你扩大机上。琴音的锐利度已经和刚买来的时候截然不同了。这是为了要对抗真冬那宛如机械般精准的清澈音色。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很有自信的杰作。
从学姊无理地强迫我买这把贝斯的那一刻开始,我怎么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乐器;不过,现在这把贝斯根本就像使用了数十年以后沾染了自己的汗水一样,用起来十分地顺手。它是我从头开始创造的,我的伙伴。终于可以练习了。
“当然,我不会让你反覆练习一些简单的内容。虽然那的确是必要的,不过在家里自己练就可以了。或许有点突然,不过我要你先弹一首曲子给我听。”
学姊把一张乐谱放到我的面前,是用手抄的。
“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谱上没写曲名,不过我一看谱就知道了。
“贝斯的旋律比较不引入注意,这点我也不否认。而且几乎没有一首曲子是单弹贝斯的部分就能让所有人听出来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这首。所以我认为,所有的贝斯手都应该从这首曲子开始,最后再回归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是班伊金的《Stand By Me》。哒、哒、哒哒哒、哒……这段贝斯旋律——的确,仅仅两小节就拥有让整首歌在记忆里复苏的力量。
“那你就配合着节拍器,持续地弹这首曲子吧!直到夜幕升起,月明星稀为止,好吗?”
学姊无碍地引用完歌词后就挥了挥手,打开门走下楼梯。我叹了口气,盘坐下来拿起贝斯。
虽然学姊老是令我吃惊,不过我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突然地就要我弹奏曲子。
不是要留在我身边吗?喂!
开始练习了一个小时左右,突然有种不协调的感觉。一开始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直到手指离开琴弦,停下节拍器以后,我才终于注意到——
已经听不到真冬弹吉他的声音了。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连接走廊外墙上的时钟,快六点了。真冬平常都会一直弹到接近放学的时间,现在应该还没回家吧。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