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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伊翰的恋情突然就结束了——因为那名塔鲁女子消失了。
伊翰像疯了一样拼命寻找她,但始终没有她的下落。眼见弟弟陷入绝望的深渊,尤萨姆对他说:
“伊翰,你设身处地替她想过吗?
“如果她嫁给你,是要作为一名王族成员生活下去。王族中人视她为眼中钉,罗塔人视塔鲁人如肉中刺。你觉得她一辈子生活在这些人当中会开心吗?”
哥哥的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年轻的伊翰。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为了履行作为王族成员的义务,伊翰娶了妻,生了一子一女。多年来,那名塔鲁女子的身影一直沉睡在伊翰心底。不过,伊翰已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他知道光凭满腔热情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段恋情改变了伊翰的人生。
在他眼中,塔鲁人不再是阴森可怕的怪物,而是有血有泪、会哭会笑的“活人”。
于是,他注意到许多之前未曾意识到的问题。
他发觉,罗塔人一看见塔鲁人从家门口经过,就会大声把孩子叫回家,“啪”的一声把门关上;罗塔商人讨厌到集市上卖毛皮的塔鲁人,冷酷地对待他们……
作为一名执政者,伊翰第一次深刻意识到塔鲁人一直生活在罗塔人的摧残、白眼之中。
他认为必须有人努力去填平罗塔人与塔鲁人之间的鸿沟。命运让身为王族的自己爱上塔鲁女子,却又不让两人长相厮守。伊翰相信上天这样安排自有其深意。
从此,他开始着手进行种种改革。
时至今日,他仍然希望能够一点点地改变罗塔人对塔鲁人的厌恶。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伊翰抬头望着马背上的兄长,问道:
“王兄,您反对增加霞罕的数量?”
尤萨姆思考了一阵,开口说:
“不——我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不过不要以你的名义,就由我来下旨吧。”
伊翰眉开眼笑地说:
“谢谢王兄。真不愧是我的王兄!管它羊热病蔓延,还是狼的数量越来越多,只要有王兄在,我们罗塔国一定会稳如泰山!”
伊翰一脸雀跃,尤萨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王兄,怎么了?”
“稳如泰山?谁知道我还能支撑罗塔到什么时候呢?”
尤萨姆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低到连伊翰都几乎听不清。
“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稳定国力。虽然增加霞罕的数量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变化,不过正如你所说的,不能让南部和北部之间的贫富差距再扩大。南部的大领主一心以为只有自己才是罗塔国的支柱,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自以为是下去。”
伊翰抬头望着凝神思考的兄长,问道:
“大领主们又说了什么吗?”
尤萨姆苦笑着说:
“有些事我说了不行,他们还是一次次地旧事重提,弄得我有点儿累了。”
伊翰眼中浮现出愤怒的神色,说道:
“又是关于在茨拉姆建贸易港的事吧?他们还没死心?”
大约半年前,称霸南方大陆的达鲁修帝国派使者来到罗塔王国。
迄今为止,罗塔国与南方大陆的交易都是通过桑加尔王国进行的。达鲁修帝国的使者提出,如果能够开放罗塔南部的茨拉姆作为与达鲁修帝国的贸易港,达鲁修帝国将大幅降低商品价格。
从达鲁修帝国到罗塔王国的海上航线,距离相当长。两年前,达鲁修帝国占领了罗塔的邻国卡拉鲁王国,斯加尔海上的岛屿因此也成为它的领地。达鲁修帝国到罗塔的距离虽然遥远,如今通过斯加尔海上的岛屿,总算开通了一条航路。
斯加尔海落入达鲁修帝国手中之时,罗塔的统治阶层并未感受到对自己的威胁。与桑加尔王国有很多群岛不同,斯加尔海上没有什么大岛屿。如果达鲁修帝国通过斯加尔海进攻罗塔王国,需要投入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精力,他们认为达鲁修帝国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所以,南部的大领主们对开放贸易港一事十分感兴趣。
“即使开放茨拉姆,达鲁修帝国也不可能以此为据点攻打我们。”大领主阿曼说得唾沫横飞,十分激动,“如果能够不经过桑加尔王国,直接与富庶的南方大陆进行贸易,利润不可估量!请您以王国的发展为重!”
但是,尤萨姆在氏族会议上坚决反对开港的提议。
罗塔王国既没有像新约格皇国那么发达的丝织技术和制陶技术,也没有像桑加尔王国那么漂亮的宝石。如果要说罗塔王国有什么是南方大陆的人想要的东西,无非是铁矿石之类的资源。如果就地加工成铁制品又另当别论,否则这些沉重的东西根本不适合长途运输。
像毛皮、羊毛这类轻便的东西倒是适合海运,不过,考虑到他们千里迢迢沿海路北上的巨额花费,这样做反而会比通过桑加尔进行贸易获利更低。
也就是说,达鲁修帝国想方设法与罗塔王国进行直接贸易根本无利可图,那么他们肯定是另有所图。
试想一下,如果把茨拉姆作为自己的补给港,他们就有利可图。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以此为据点,打通南北之间的航路。
一面让罗塔人放松警惕,以为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一面采取滴水穿石的战术,以贸易之名为起点,慢慢打通南北之间的海路,最后建立起发动攻击的根据地——这就是达鲁修帝国的如意算盘。
还有一点,倘若答应达鲁修帝国的请求,就会危及罗塔与桑加尔王国的关系,给两国一直以来的友好关系蒙上阴影。这对达鲁修帝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尤萨姆低声说:
“幸好在这种时候我能够亲自出访桑加尔王国一趟。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强化两国之间关系的话……”说完,尤萨姆看着弟弟,“我致力于外交事务的时候,你可得替我处理好国内的事。”
伊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
“南部的大领主一直把北部视为累赘。我很清楚,让北部的氏族能够与南部的氏族平起平坐,使他们团结在一起,是我们王室的责任。”
话虽如此,伊翰和尤萨姆心中都有些不安。
只要尤萨姆还活着,应该没有人敢起兵造反。可是,万一尤萨姆遭遇什么不测,伊翰能否统治这个国家呢……
并非伊翰没有能力。伊翰深受北部氏族的拥戴,却甚为南部大领主们厌恶,他没有尤萨姆那样使全国人民信服的威望。
兄弟俩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踩着沾满露水的杂草往前走。
尤萨姆突然开口说: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发生在辛塔旦牢城的那件事有进展了吗?”
伊翰摇摇头说:
“没有。斯法鲁等人正在追查此事,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是吗?”尤萨姆听着马蹄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擅自闯入禁地的女人被处死,四周围观的人惨遭横死。”尤萨姆自言自语地说,“难怪斯法鲁等人要拼命追查真相。”
伊翰看着兄长,苦笑着说:
“您是指有人说‘恐怖之神塔鲁哈玛雅应那个女人的呼唤而现身’一事吧?斯法鲁是卡夏鲁(猎犬),难免对关乎塔鲁哈玛雅的事特别敏感。我想那个被处死的女人,应该不是有能力召唤神的异能者吧?”
“大家都这么说。当时斯法鲁向我汇报——因为那个女人不是异能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就以触犯禁忌的名义在辛塔旦牢城处死了。”
“这么说来,整件事还是狼群所为。我也是这么看的。”
尤萨姆脸上浮现出苦笑,说道:
“总而言之,那个女人已死,我想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
罗塔王猎鹿的同时,在发生惨案的辛塔旦牢城附近的森林深处,也有一头鹿遭到了四个猎人的围捕。
四个猎人抬着的鹿不仅活着,而且毫发未损。他们深知鹿的习性,在鹿群经常出没的岩盐悬崖上留有舌痕的地方,涂上了一种叫做茶兹的麻药。
茶兹的原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草,要用大量的草才能提炼出极少量的茶兹。所以茶兹非常珍贵,平时绝不会用在捕鹿这样的小事上。然而,这只鹿非同寻常,是塔鲁·库玛达嘱咐他们抓的,是用来祭祀塔鲁哈玛雅神的。只有侍奉神的祭司才有资格宰杀这只鹿,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它。
这些猎人是塔鲁人,平时生活在森林深处,每年有几次会到领地外的罗塔氏族集市去卖皮毛和干肉。罗塔人认为森林里有狼和妖怪而深感害怕,尤其不敢踏进森林深处。所以塔鲁人就隐居在全国各地的森林中。
猎人们所在的这座森林叫夏恩森林,位于罗塔王国的北部,从东到西呈细长条状延伸,又被称为“恐怖森林”,是座特别的森林。
“恐怖森林”东端靠近辛塔旦牢城,中央有一座被称为“禁地之林”的森林,太古时代这里曾有一座都城,西端则连接着一片不毛之地。
在“恐怖森林”东南的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处,有一座罗塔人用来祭祀阿法鲁神的巨大的神殿。在这座神殿里,罗塔祭司每天早晚都会向神供奉水果和谷物。
然而,很少有罗塔人知道,这座神殿内侧的墙壁上有一扇“打不开的门”。
它并不是一扇真正的门,只是画在墙上的图案,是为了封印恐怖之神,不让它从“恐怖森林”跑出来而画的。
王国从东到西有三个祭祀阿法鲁神的神殿,都分布在“恐怖森林”边上,可见这些神殿都是为了封印恐怖之神而建立的。
而且,“恐怖森林”内还有一些别的神殿,由身为塔鲁人的塔鲁·库玛达们守护着。
猎人们把鹿抬下河谷,清澈的河水轻轻冲刷着河滩上的小石头。河边有十个穿褐色衣服的人在等待他们。其中两个老妇人和三个老头儿是塔鲁·库玛达,站在他们身后的五个男女是拉玛巫,他们的脸部轮廓都很深邃。
祭司们指挥猎人们暂且把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