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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所要的那一份性感的气息。
当然,上述这些对新新人类而言还只是表层的原因,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他
们之所以特别地钟情“哈根达斯”就因为他们是国际主义者——二十世纪九十年代
的白求恩战士。
这句话的意思是,假如“哈根达斯”只是中国上海与某某新加坡商人的合资产
品,那么,对新新人类来说,他们的态度也就敬谢不敏了。问题在于“哈根达斯”
来自美国,问题在于它的原料中有着瑞士、澳大利亚等等字眼,这样,咀嚼“哈根
达斯”就成了一种国际主义的象征。这或许是解读新新人类的一条线索。与旧人类
或者老人类相比,新新人类确实更富于国际性,而为了表达他们的这一特点,他们
就像一贯所做的那样,包容了“哈根达斯”的昂贵价格。
他们挥洒自如地对待着冰淇淋中的“劳斯莱斯”,对待着四十九元一份的“忘
情都市”、五十九元一份的“仲夏黄昏”,仿佛它们就是马路边烟纸店中出售的五
块钱一份的“和路雪”和“曼登琳”。在深秋或者初冬的黄昏,在残阳如血的氛围
中,他们有滋有味地品赏着“哈根达斯”,完全不在乎甜食对肥胖的鼓励,也不在
乎对身体其他器官的威胁,某种意义上,那只是为了给他们自己贴上一个国际化的
标签。
当然,用他们中的一个叫作刘蔽的话来说,一旦有一种比“哈根达斯”更“哈
根达斯”的物品,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目下令他们无限神往的“哈根达
斯”,这就是今天的新新人类。
新新人类的迷人之处
新新人类与后细小族也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还有“迷人之处”。
放纵情感和放弃意义,这差不多便是今天的新新人类与后细小族的两大特点。
一如我在观察中所见,那些与我们相隔了两个时代的年轻人,他们最大的乐趣之一
便是嚼着摇头丸在迪高城里完全没有意义地甩着头发,那一刻,他们真的感到活着
的无穷乐趣。
完全无意地,他们的行为给了我们以必要的启示。
对始终在生命的历程中寻觅着意义的人们来说,他们始终困惑着意义获得的不
易。首先的问题在于意义并无一个标准,各人自有各人的理解2其次的问题在于迅速
发展的经济以及随之派生的新老意识形态又对人们的生活、思想作着强有力的干预,
它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变化着人们的观念,它使昨天还在接受
“幸福在于克制个人的贪欲”这种观点的你,到了今天,却又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
理念“无欲的人生是对人性的最大攻击”。
矛盾的说法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中,对立的观点遍布于我们的社会里,对行尸走
肉般生活的人们来说,他们当然不会在乎这些矛盾和对立,他们每日每时都可以获
得世俗意义上的完美充溢的生命状态。但对反复不断地寻觅生命意义的人们来说,
他们的焦虑、苦恼、不安便始终伴随左右:在活着的各种状态中,怎样才算最为接
近生命的原本意义?完美的人性又是什么?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新新人类和后细小族在无意之间给了我们一个答案,那就
是以肉身而不是思想去接近人们苦苦寻觅的意义底部。
我的意思是,当我们的肉身作着最为激烈的活动时(或者作着最为温柔的触摸
时),思想正处于休克的状态,头脑中一片空白,灵魂悬于半空,记忆、回忆、想
象、感悟部消失十净,唯有对刺激的生理反应,以及那股奔腾不息的激流……这个
时候,我们反复寻求的东西或许便会慢慢地浮现而出,它不是一个概念、不是一门
学说、不是一种可以被理性所分析所概括所解释的哲理,它只能被我们所感觉、所
意会,并且,在那个片刻,我们突然接近了生命的根部,我们能够这么说:生命的
意义原来就在这里!
在这样的意义上,我们得感谢新新人类和后细小族,尽管他们完全无意识,但
当他们在今天的娱乐空间放纵身心在当下的生活里浮生如梦时,这些曾令我们不屑
一瞥的行为举止里却有着启示我们的东西;进入社会的生命常常被歪曲了本意,其
实它的本意既不是功名,也不是利禄,而是进入彻底的放松状态,还原到原始的境
地,唯其如此,我们方能够找到自然而又完美的人性。
崇拜肌肉的新新人类
这个情景决不是我的夸张更不是我的杜撰。
在这个初夏时节的夜晚,具体而言是晚上6点半钟,他们齐聚于电视机前,观看
由有线电视台一台所播出的一部叫做《灌篮高手》的日木动画片,并且绝对忘我地
沉浸在它的故事中。必须说明,这个时段,“婴儿潮”一代正在激动地评点上海申
花足球队与北京国安足球队的比赛,而“X世代”的人们则或是期待着国际米兰队与
尤文图斯队的殊死较量,或是沉浸在“二十一世纪新领袖”的美梦中。
他们暂时还无暇顾及其他的东西,只是百分之百地被《灌篮高手》所征服,这
就像当年他们被那只呱呱乱叫的“唐老鸭”所迷惑一样,问题在于被征服的他们还
不是一小部分人,问题还在于他们都只有十三四岁。
是什么让我们城市最年轻的一代(或者叫做新新人类)如痴如狂?或者说《灌
篮高手》得以迷恋住他们的是什么?
动画片形式应该是打动他们的因素之一,它的夸张、虚拟、漫画味都对应着他
们这个年龄段渴求有趣的心理;
《灌篮高手》中的角色身份也应该是打动他们的因素之一,通过我们时代的电
视媒体,他们不是已经半生不熟了NBA的好汉们吗?在《灌篮高手》众多角色的身上,
他们可以并不费力地想起飞人乔丹、猛汉巴克利和那个“酷”得使玛当娜也无法自
持的罗德曼,这所有的一切都对应着他们十分稚气的英雄崇拜心理;
但我想,对“肌肉”的崇拜,对尚武精神的推崇是《灌篮高手》控制他们潜意
识和显意识的根本力量。
新新人类没有也不可能有“婴儿潮”一代的“街头文化”的背景,这种“文化”
制造的是街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以及那种挺身而出的勇气、殊死搏杀的
意志、敢作敢为的精神……处于特殊年龄段的新新人类对这种“街头文化”有着天
然的认同,但是城市的规整生活却无法令他们的情绪得以宣泄。
在这个时候,电视媒体上出现了《灌篮高手》,而他们的视城里出现了这样的
情景:那个叫做宫城良田的汉子,在明知没有多少胜算的情形下,依然以决死的勇
气迎向他的对手三井寿,虽说自己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但在这同时他的对手也付出
了足够的代价,那就是先他而倒下……
他们被这种强汉子形象所深深吸引,好勇斗狠、逞强显能、决不服输、永不言
败正是前青春期的特征。重复一遍,对新新人类来说,在今天的城市生活里,他们
基本没有可能去扮演类似“宫城良田”灼角色,但是,电视媒体拯救了他们与生俱
来的情感(也可以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让他们在对《灌篮高手》的审美过
程中进行情感的移植和替代,让他们原本相对瘦弱的肌肉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得以
鼓突,恍恍惚惚地,他们似乎也变得十二分地“宫城良田”了。
“肌肉崇拜”由此而产生,一同产生的还有我们城市最为年轻一代对“街头好
小子”的自由想象。出于对前青春期心理的理解,“肌肉崇拜”不应使我们过于不
安,除非新新人类彻底地沉醉于动画片之中,并且在现实生活里自以为是地去扮演
“宫城良田”或者“樱木花道”。
多维的新新人类
当城市新人类以他们反复跳动的职业观念、追逐流行的审美态度和占有品牌的
社会意识使“婴儿潮”一代进退两难的时候,新新人类带着比他们更为独特同时也
更为夺目的标签走上了社会舞台的前沿,虽说,对生活一棵不敏感的人们或许这一
次依然会麻木不仁。
新新人类呈现的是一个多维的向度。
“国际主义”或者叫作“世界主义”是他们身上的第一个标签。
从“哈根达斯”到“汉堡包”,从“飘马”到“ELLE”,从“贝克汉姆”到
“岁伯特·巴乔”,新新人类愿意比他们的兄长新人类体现出更广阔的世界视域、
更多样的国际知识。由于他们成长的背景与新人类有所不同,新新人类更鲜明地模
糊着本土与域外的界限,在强烈地无所谓任何民族化的东西,更热狂地将双眼紧紧
盯住国际上的每一种流行趋势和每一个流行潮头,在跟上这种趋势和跃上这个潮头
的时候,陶醉于国际主义的想象中。某种意义上说,新新人类实现了“杰尼亚”品
牌对它的主打客层的希望:穿“杰尼亚”服装的男女,应该是一个放弃本土文化观
念的人,他在“杰尼亚”这个品牌中,完成国际主义者的形象塑造。
不断地迫求运动感,并在这种运动感中体味生命的细微差异实现生命的意义,
这是新新人类身上的第二个标签,或者说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特点。
从“香山瘦身”到“青年会健身房”,从“通通迪斯科”到“卡丁车大奖赛”,
新新人类比起新人类更富于动感。如果说他们的兄长最主要的身体姿态是“坐着倾
听齐秦、王杰、赵传、童安格、惠特尼·休斯顿、邦·乔维、迈克·杰克逊”的话,
那么,他们的身心语言则更多地讲述着有关城市运动的故事。我们发现他们是如此
乐此不疲地求解着各种城市运动程式,忽儿渴望自己成为一个三围标准的业余模特
儿,忽儿希冀自己成为一个腾挪自如的准芭蕾舞演员,在这些角色的不断置换中,
他们有意无意地拒绝内心的停顿,拒绝使自己在这样的停顿中获得悠长的思考。他
们要求的只是让自己跃人城市的能量场,在能量漩涡的高速转动中虚空、掏干直至
瘫痪,也只有处于这样的生命境地中,他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