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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仁村,是蒲江县治下的一个大村子,这村子里人口还算较多,有三百多户,村子的位置很好,地势平缓,虽然没有小河经过,但挨着不远处就是长滩湖,这里土地肥沃,气候温暖,因此农业、渔业都得到了小小的发展,里仁村唯一的缺点,就是正对着红崖子山的山口,由于红崖子山又是一个大贼窝,多年来山上只要一闹匪患,里仁村就首当其冲,村民们苦不堪言。
里仁村的村长叫里长耕,四十来岁,精悍有力的一条汉子,有点财势,家有良田数十顷,为了拒匪,里长耕养了一大帮子家丁,又纠集了一大批的乡勇。每当有土匪下山来抢掠,里长耕就会敲响铜锣,召集十里八乡的村庄一起抗敌。由于里家牵头,附近的村庄包括徐家沟、张学堂、茅草埂、吴巷子……都各自有大地主出面,组织了一批乡勇家丁,作为联防土匪之用。
这联防搞得还不错,红崖子山上的匪患虽然一直有,但却因此没能给周围的村庄毁灭性的打击,使得周围的村子还能应付得下去,村民们都很服气这里家,十里八乡都唯里长耕马首是瞻。
两年前,秦良玉带了兵来,一举将红崖子山上的土匪一网打尽,这一下倒好,里家的家丁乡勇没了敌手。
里长耕开始得瑟了,老子手上有钱,有人,有刀,有枪,有弓箭,既然没有了土匪,这十里八乡,就是我的天下了。
这一下,保护乡民的善人,顿时变成了欺压乡民的恶棍,连同徐家沟、张学堂、茅草埂、吴巷子……所有的大地主们,一旦没有了土匪的威胁,立即就从人民的保护神变成了人民的敌人。他们的名声也瞬时间一落千丈,已经到了可以用来防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了。
这天夜里,在里长耕的大堂里,正召开一个秘密集会,附近几个村子里叫得出名字的大地主们,全都在堂前正襟危坐着,等着里长耕开口说话。
里长耕拿了个茶碗,慢吞吞地喝了几口,拿够了派头,才道:“各位兄弟,不知道你们对红崖子山上的王家有什么看法?”
旁边立即有徐家沟的徐耀生接口道:“里爷,这问题还用得着问么?这王家最近搞什么高工钱免风险的佃户制度,把我手底里那几十个佃户弄走了一大半。龟儿子的,我地里没人耕种,这么下去早晚要抛荒!”
他话音一落,张学堂的张光宗也立即出来叹道:“是啊,我家里的短工也全跑王家去了,连三代的长工都跑了两户,这王家什么来头,不要兄弟们活了?”大堂里的地主们立即叨念了起来,说的全是家里的田要抛荒了,佃户都被王家拉跑。
里长耕听着这些唠叨,全不动声色,其实他家里的地抛荒得更多,因为里仁村就当着红崖子山口,这村里的农户是第一批得到风声的,也是上山最多的,里长耕手底下原本有五十几户佃户,现在跑了一大半,还剩几家欠了他租子还不上的,还没跑掉,但看那架势,只要今年秋收,租子一还清,立即也要跑。
等大堂里的地主们叨叨够了,里长耕脸色一沉,咳了两声道:“安静,都这么吵吵,能吵出个什么名堂来?”众人一见里长耕出声,便都安静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主心骨儿发话。
里长耕道:“谁查过那王家的来路?”众人尽都摇头。
“一群废物!”里长耕骂道:“你们被人这么阴了一把,就甘心叨叨两句了事?”
众人见里长耕骂人,都向后一缩,没人敢接口,这里家势大,手底下乡勇就有两百人,谁敢和他叫板。
“我帮你们这群废物查过了!”里长耕冷冷道:“这王家的老爷据说叫王小满,川东忠州来的。在县太爷那里使了钱,领了地契,现在变成红崖子山合法的东家了。”众人心想,这事谁不知道,需要你查么?何况,你说你帮我们查,其实还不是帮你自己在查。
里长耕也不管这群人怎么想,继续道:“我派人去了忠州,嘿,这一打探,你们猜怎么着?这王小满根本不是什么富商,就一地痞小混混,与江湖人士多有勾接,据说最近投了个东家,却没探得太清楚投了谁家。”
众人一听,齐声道:“哎呀,莫非这家伙是个土匪!”
里长耕冷笑道:“不是土匪又是什么,占了这红崖子山里开荒?扯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偏偏那蠢才县令杨立仁是只认钱的主儿,他管什么匪人不匪人,只要给钱,就是他的爷!”
徐家沟的徐耀生立即大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里爷,咱们几家把家丁乡勇召起来,少算也有五百人,趁着王家在红崖子山上立足未稳,一口气杀上去,把他的庄子给端了。”其余的人一听,纷纷叫好。
“不要莽撞!”里长耕道:“那王家已经在官府领了地契,落了户籍,现在明面上已经是本地的正经人家。我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上去,那就是犯了王法,到时你脑袋被刽子手一刀砍了,找谁哭去!”
众地主便都道:“里爷,您是我们的龙头,您给个章程,我等自然照办!”
里长耕嘿嘿一笑,寒声道:“既然姓王的现在土匪装良民,那我们这群良民就来装土匪!你们回去之后,每家准备好黑衣,半个月后,八月十五的晚上,我们集合五百乡勇,上山掀了王家的老窝。”
众人刚才嚷嚷着杀上山,不过是跟风乱吼,此时一听里长耕发话,又有点怕,脸上自然流露出畏惧的神态。
里长耕狠狠地道:“怕个屁啊,攻破王家之后,王家的财物我分文不取,全部交由你们平分。王家的丫鬟女眷,随你们享用!老子只需要打掉这个匪窝就行,不要分文的好处!”
众地主一听这话,顿时贪念横生,胆气壮了起来,毕竟以前他们也经常与山匪交手,并不是完全怕事之人。徐家沟的徐耀生和张学堂的张光宗两人一向和里长耕走得近,立即站起来吼道:“我们全听里爷的。杀上山去,抢他姓王的一把!”
里长耕冷冷地道:“事后手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给了官府或者王家背后的东家!”
第三卷 兴山寨 第十四章 为万世开太平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四川这地方因为是个盆地,因此很少刮风。艳阳加上无风,便弄得整个天地间昏昏沉沉,闷热得让人心里堵得慌。
在红崖子山的山寨门口,走来了一个年轻人,此人中等身材,身材有些纤瘦,五官端正,穿着一身文士长衫,但衫上有许多补丁破洞,显得极是落魄。此人显然身子骨有些乏力,爬上红崖子山用了不少力气,呼吸急促。
这人走到山寨门口,休息了一下,顺了口气,然后远远地看了一下寨门两边的对联,大声笑道:“诛杀胡虏开天国;斩尽妖魔定太平,哈哈,太平天国!这口气未免太大,世间真能建得起太平天国么?”
寨门边的暗哨早已通报入了山寨,留守在寨子里的谭宏急忙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这人念出了对联。谭宏看他一身打扮,还能识字,想来是个落魄书生。便拱手道:“这位先生,在下是这宅子的管家,请问先生如何称呼?来我们王家宅子有何见教!”
那落魄书生见有人出来,也不答谭宏的话,便大笑道:“我看你这里不像是府邸,倒像是一个造反通天用的山寨!”
谭宏心里一惊,马上压下自己的情绪,淡然道:“先生说笑了,青天白日,哪能妄议造反之事,我王家乃是清白商家,在县城里落过户籍的。”
那落魄书生摇摇头,叹道:“世道不靖,奸官当道,山匪都能落得了户籍,何其可笑。若你王家真是良民,请问这对联如何解释?”
谭宏毕竟是走江湖的,哪会被他虚言诓倒,豪笑道:“我家老爷志向不凡,立志报国,方有此对联。就算用词不甚妥当,却不犯王法,若你用这对联便认定我家是山匪,我倒要与你去县衙里说道说道。”
落魄书生眉毛一扬,没想到这王家一个管家也这么能说,倒是不能小看了这人,于是拱了拱手,大声笑道:“好吧,先不论你们是山匪还是良民,但你们眼下就要大祸临头,全府人等化为飞灰,到时候不管是良民还是山匪,又有什么分别!”
“你说什么?”谭宏一听,肌肉立即收紧,就准备上前扣下这书生。
却见书生又拱了拱手道:“晚生郝孟旋,乃是这蒲江县本地的举人,晚生有事关贵府安危的重要情报,想与贵府老爷亲自谈谈……”
盛夏,夏盛,一丝风都没有,郑府外的黄桷树在阳光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叶子。
郑晓路光着个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正在练着枪法,在练枪法这一点上,郑晓路的勤奋程度完全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因为未来的巨大危险,时时地压在他的心头。张献忠、清军,爷爷一定要把你们这些混蛋行子通通赶出地球去!郑晓路一边挥着枪,一边想道。
一只灰鸽落在了前院的地面上,咕咕叫着走向郑晓路的脚边。
“又来信了!”郑晓路抓起鸽子,从它的脚下取下一封信来。信上的字不多,只有几行,是从红崖子山上发来的,大意是:有个书生叫郝孟旋,要见王老爷,说是有关于山寨安危的大事要通告。
“山寨的安危大事?”郑晓路想道:“谭宏知道我这里被张逸尘盯着,怕他武功太高,截了鸽子,所以不敢写在信里!看来得亲自走一趟山寨了。”
“王小满、搜魂剑、碎梦刀、杨帆,都来,我们走,去山寨!”郑晓路召集人,便叫杨帆备马车。
“东家,张逸尘说不定在附近盯着呢,我们就这么出去,他盯上了车子怎么办?”王小满劝道。
郑晓路掐着手指一算,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八月十一日木匠皇帝就要毙命,于是笑道:“没关系,让他跟来吧!我们走……”郑府的马车刚刚出了成都城,张逸尘的身影就如一片金黄的树叶,在树梢上轻飘飘地跟了过去。
“终于出城了!”张逸尘心想:“我故意没有放暗器截你的鸽子,便是要看看你收了鸽子之后要去哪里!不论你有多少心思来提防着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