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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铜运官赵泰心里一抖,连呼不妙。对手居然连长江三峡的船夫都找来了,汗,刚才撒谎时要是不说在三峡出的事就好了。
果然,郑晓路立即问道:“四位老人家,两个月前你们可见过有二十艘运铜船经过长江三峡?”
那四个老船夫齐齐摇头道:“没这回事,别说两个月前,三个月前也没有运铜船经过长江三峡的。”
铜运官赵泰将牙一咬,怒道:“你们没见过有什么奇怪,难道你们四个人还能全天早晚一直看着江面不成,有什么船在你们吃饭时从江上过去了,也不稀奇。”
郑晓路哈哈一笑,接过话头来道:“这个嘛,我有办法解决。”他从腰间取下那一大把纸卷,在中间仔细找起来,找了半天,他拿出一张纸,大声读道:“本人乃是长江三峡的纤夫,本人可用人头担保,近三个月来没有运铜船经过长江三峡”
说完他将那张纸递交给镇江知府李茂,笑道:“大人请看,纸后面有长江三峡上讨生活的纤夫一千两百五十二人的画丫”
李茂接过纸来一看,哇,纸后面果真有密密麻麻的画雅印记,根本数都数不清。
第五卷 定四川 第四十八章 击破所有的谎言
第四十八章 击破所有的谎言
一个人没看到船队过,正常。四个人没看到船队过,说得过去。一千两百五十二人证明没有船队过,这就有点扯蛋了。
铜运官赵泰脸色巨变,铜船老大伍大世全身发抖。
两人心里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郝孟旋举人什么来路,居然短短数十日内,将长江三峡地区的一千多名纤夫找来画了丫。
镇江知府李茂脸色一变,转过头去,对着铜运官赵泰道:“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赵泰也是个能耍泼的,他一拍脑袋,急道:“哎呀,刚才说的好像和上一次运铜弄错了。这些铜是从云南出发。但因为四川已被阎王军占领,长江上游被金竹水军控制。所以这些铜走的陆路,先过了云贵,再湖北运到了宜昌。这才搬上的船,所以没有经过长江三峡。”
“扑哧”旁边的漕运使李毅忍不住笑道:“赵大人,你这脑门真好使啊,刚刚说过的话,马上脸不改色地推翻,自扇一耳光,厉害厉害”
赵泰也不脸红,哼哼了两声,面色铁青。
呵呵,又用一个谎话去掩盖新的谎话,就再把你新的谎话又戳破吧。郑晓路又拿出那一大堆纸卷,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他又要拿出证据,一起伸长了脖子看他找。
找了半天,郑晓路拿出一张纸,大声读道:“本人乃是宜昌城码头的搬运工,本人以人头担保,三个月以来没有铜船在宜昌城码头停泊以及装卸货物。”
说完他又将这张纸递给镇江知府李茂,笑道:“李大人请看,下面有宜昌码头搬动工三百二十人的画丫”
李茂接过画满了丫的证词纸,随眼看了一眼,扔到一边,他先对着郑晓路点了点头道:“郝举人好厉害的手腕,短短几十日,远在三峡和宜昌的数百人画丫你也能搞来,看来郝举人背后的人儿,来头不小啊。”
郑晓路嘻嘻一笑道:“再大的来头,若是不能秉公守法,也得不来这样的证词。来头只是其次,关键的还是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所以才能取得到这样的证据。”这些证据当然都是金竹军的人弄来的,留守在白帝城的金竹水余部几乎全部出动,才在短短几十天里将长江航道理了一番,给郑晓路弄了来厚厚一叠的证据。
李茂又转过头去看着铜运官赵泰,眼神已经充满戏谑了,他慢条斯理地道:“赵大人,你是不是又记错了什么?”
赵泰狠狠地一咬牙,横着脸道:“确实是记错了,这些铜不是在宜昌上的船。兄弟刚才说谎了,其实这些铜是在岳阳上的船,兄弟为了去岳阳楼见一个相好的粉头,将原定去往宜昌的运铜车改到了岳阳,顺便游览了一下洞庭湖。这事有伤风雅,所以我不好意思说。”
他现在只好用一些小错来抹黑自己,争取在主要的铜船事件上分散注意力。要知道官员嫖ji虽然也不怎么光彩,但也不犯法。他硬生生说自己为了去岳阳楼见粉头,把自己抹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过错,就想掩过自己刚才胡说八道的大错误。
赵泰双目喷火,心想,这个叫郝孟旋的举人还有一大叠纸,不会连岳阳也算计到了吧?
果不其然,郑晓路听了他的话,刷地又抽出一张纸,大声读道:“本人乃是岳阳码头的一个搬运工,本人以人头担保,三个月以来没有铜船在岳阳城码头停泊以及装卸货物。”他将这张纸向前一扔,摇头叹道:“铜运官……赵大人是么?我拜托你就不要再撒谎了,用一个谎言去弥补另一个谎言,只会让你的谎越撒越大,变来越来越难以收场。”
赵泰双眼布满了红丝,他恶狠狠地道:“你那一卷纸,都有些什么东西?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弄得到这么多证词,我要去实地查证,你这些证词一定都是假的”
郑晓路将那一卷纸全都扔给他,然后哈哈笑道:“其实这卷证词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我每拿出一页纸,你就要被迫说一次谎,究竟我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这满堂的人不是瞎子,早已看得分明。”
“**,别管老子是在哪里装的铜了。”赵泰大吼道:“老子反正是铜船,这总假不了,你撞沉了我的铜船,终究得赔我,至于我在哪里装的铜,用不着你管。”
“哼,我刚才就说过了,你那铜船装的是石头,根本就不是铜块。”郑晓路冷冷地道。
“放屁,老子的铜船装的就是铜块,没有一块石头。”赵泰大声道:“你有什么证据敢说老子的铜船装的是石头。”
郑晓路嘻嘻一笑,对着镇江知府李茂道:“李大人,我还有最后一名证人可以召唤,要不要叫他出场?”
李茂兴致大涨,将手一挥,笑道:“赶紧叫上来,本官看这场戏看得好过瘾。”
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子被带上了大堂,这孩子大约五六岁年龄,双眼有神,嘴角微翘,笑得天真可爱,一派乱清纯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心生疼爱。
这小孩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我叫韩小立,今年五岁,武汉嘉鱼县人。好久好久以前,我在江边看到二十艘大船,有很多人正在向船上搬石头。”
众人一听,倒抽一口凉气,一起心想,莫不是这个小孩看到的就是二十艘铜运船。
这时郑晓路向那小孩问道:“小朋友,乖。你认得那船上的人吗?”
韩小立笑嘻嘻地伸手一指跪在旁边的铜运船老大伍大世,又一指堂上的铜运官赵泰,用天真无邪的声音笑道:“就是这两个叔叔,他们当时就在那二十艘大船上……”
众人一起大哗。
漕运使李毅大骂道:“狗日的赵泰,你果然装了二十艘船的石头。”
镇江知府李茂也觉得案子再无疑问,他啪地一声拍下惊堂木,大喝道:“安静,此案本官已完全明暸了。铜运官赵泰,伙同铜运船主伍大世,以石头冒充铜块装满二十艘大船,再借故与漕帮发生冲突,故意撞沉自己的大船,想诈骗漕帮的赔偿金。”
“来人啊”李茂大声道:“把船主伍大世给我拿下。另外,去了铜运官赵泰的官服,严加看管,数日后发入京中,由三司议罪。”
那铜运官赵泰大呼道:“不对,假的,这个孩子说的全是假的。我根本没在嘉鱼县搬石头,没有啊这孩子作假证。”
但他呼得声撕力竭,却没有人看他一眼,他刚才连续说谎数次,都被郑晓路一一揭穿,此时他说什么也没有人会信他了。
“那孩子作的是假证啊,我没去过嘉鱼县……”赵泰仍在叫嚷,却见旁边跑出漕运使李毅,“啪”地一个飞踢,将赵泰踢倒在地,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运铜的泼皮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我们漕运衙门的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李毅顿时对着赵泰一阵拳脚*加,什么洪拳、谭腿、太极拳、泼妇拳,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招式招呼在赵泰身上,倾刻间就把赵泰打成了一个猪头。
赵泰还在喃喃地道:“假的,那孩子说谎,我没在嘉鱼县装过石头……我是在……团风县……装的”但他微弱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在府衙外面看戏的百姓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他们倒是不是帮着漕帮,只是看了这么好看的一场逆转戏,感觉到心里很爽而已。
镇江知府李茂大声补充道:“此案现在宣判,铜运船主伍大世需赔偿漕帮二十船粮食,共计白银八万两。若能赔出来,其罪可略减,若是赔不出来,则罪加一等。退堂”
此判一下,跪在地上的镇江前帮主柳进,立即一把抱住了郑晓路的腿,大哭道:“谢公子相救,我漕帮得脱大难。”
在外面院子里等着消息的杭叁帮主刘镔洋、小头目李柒也一起钻进了大堂来,两人都泪流满面,满眼都是感激之色。
“别在衙门大堂上闹腾,咱们先回杭州去。”郑晓路拖起漕帮的众人,笑嘻嘻地向外就走。
这时大堂中的镇江知府李茂突然笑道:“郝举人请留步。”
郑晓路闻言停步。
那李茂眨了眨眼,问道:“郝举人如此才华,在杭叁里做个西席先生,岂不是可惜。我这镇江知府衙门也需要个合用的幕僚,不知道郝举人有没有兴趣屈就。”
郑晓路嘻嘻一笑,抱拳道:“谢知府大人抬爱,晚生一天到晚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儿,这官衙太沉重了,不适合晚生。告辞了”
“可惜……”李茂是真心求闲,可惜人家不愿上钩,他以为漕帮付了重金聘请,所以郑晓路才不愿意跳槽,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就是川中阎王,不然吓也吓死在地了。
众人走出府衙门,等在外面的皂莺、马祥云、彭巴冲、张秀成等人一起迎了上来。这时那漕帮小头目刘柒忍不住问道:“王公子,你真本事,连嘉鱼县的小孩子证人也能找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郑晓路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跟在他背后的小男孩的头,笑道:“我可没说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