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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这一介的花魁却是个力气大的,皂莺轻松地举起了巨匾,娉娉婷婷地走到舞台边,跳回了迎过来的川月舫上。
这时围观的观众们突然一起大声叫唤了起来:“花魁,选人啊选人”
原来这个时候就该花魁选一个看得顺眼的人上船了,按照传统,花魁可以挑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到画舫上,通宵饮酒畅谈,当然也有幸运儿可以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而这一次挑选对花魁本人也往往意义巨大,几百年来,经常会有花魁故意选中富商大贾,再说动他们帮自己赎身,从而脱离这个花花欢场,获得新生。
只要选人的时候稍稍注意点,选一些远近素有善名,又有钱的人上船,通过一夜畅谈,说动对方为自己赎身的机会是相当高的,不少姑娘拼了命想要当上花魁,也不乏有通过这条途径来脱离苦海的打算。
“花魁娘子,选人啊”两岸观众吼声震天。
这时两岸边上无数的才子、书生、士子、官吏、富商、大贾、乡绅……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皂莺选人。被花魁选中是非比寻常的荣耀,在这秦淮河畔立即就会传为美谈。
有一个年轻的才子跑到秦淮河边,对着河中心大吼道:“花魁娘子,小生名叫候方域,河南商丘人,祖父侯执蒲是明朝的太常卿,父亲侯恂做过户部尚书,自幼随家乡名士倪元路学习诗书,文采风流,决不会污了花魁娘子的法眼……请花魁娘子邀请我吧”
一中年官员也跑到河边,道:“吾乃虞山先生钱谦益,现礼部侍郎,文坛祭酒,江南东林领袖之一,请花亏娘子邀请我吧”
又一个商人也跑到河边,大叫道:“我叫陈游游,是这南京里有名的古董字画商人,自幼仰慕公孙大娘,请花魁娘子邀请我吧,我愿出万两黄金为你赎身”
……
一时间书生才子、富商大官,争相拥挤了起来,把秦淮河边闹得一片糜烂,人人都想上船和花魁娘子说上两句话。
人群中唯有一人闷闷不乐,乃是陈圆圆的忠实粉丝熊文炳熊二爷,他冲到河边,一脚将富商陈游游踢下了河,然后又一巴掌把才子候方域也扇下了河,等到想出手打钱谦益时,才脑袋一醒,钱谦益是礼部侍郎,乃是部堂级的高官,可不能像前两人一样胡乱出手。
他假意挤过去,挨着钱谦益的身边,将一个滚圆的身子挤过来挤过去,终于成功地把钱谦益给挤到了河里
“你们这些见异思迁的混蛋,我要帮着陈圆圆姑娘超渡你们”熊二爷双目赤红,在人群中见人就打:“我要超渡你们”
正在这时,画舫上的皂莺轻轻一笑,扬声道:“有请熊文灿先生上船一叙”
“哇她请的是江南总督大人”
“果然,还是要官大才能得到美人垂青啊”
“大哥,我恨你”熊二爷停下了打人的手,双眼血红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熊文灿。只见熊文灿满脸含笑,得意洋洋地走上了川月舫的甲板……
川月舫随即起锚,向着秦淮河西边扬波而去,一方精巧的小桌子摆在川月舫的船头,皂莺一身盛装,与眉花眼笑的熊文灿分坐在桌子的两边,对月而饮。
没有人跟着川月舫向西去,因为跟上去就太不识相了,今夜是花魁娘子与她邀请的男人畅谈的美好日子,谁也不能厚着脸皮去打扰他们的清雅。
郑晓路带着一群心腹,从媚香楼里接出了李香君,一行人立即就着夜色,轻轻巧巧地向着水西门而来。
李香君大感意外,不知道这位李公子接了自己要去哪里。但她见大家都表情严肃,知道不该问,就一言不发。反倒是与她一起被赎了身的丫鬟小桃问道:“怎么了?要带我们去哪里?”
郑晓路也不解释,倒是马祥云柔声道:“两位妹妹只管跟我们走吧,不会害你们的。接你们走是怕连累了你们,因为我们马上就要闹出大事了,你们若不走,官府回头可能会来抓你们。”
小桃眨了眨眼,还是不懂。
马祥云只好接着道:“凡是和我们有过接触的人,都可能被牵连。你们两人是我家公子赎的身,到时肯定脱不了关系,所以现在非走不可。”
小桃还要再问,李香君却截道:“小桃,别多话,跟着姐姐走就是了,我相信他们是好人。”
一行人顺着秦淮河边一阵疾走,一边走着,身边不断地开始聚集起阎王军散布的探子。不一小会儿就聚起了四五百人,声势渐大。
众人回到川中奇货店,店铺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停当,全都搬上了他们从四川驶来的大货船。还有许多小船也聚了过来,散布在大货船的旁边,船上都是阎王军的精兵,总共有两千之数。
郑晓路低声对阎王军吩咐道:“记住一点,保护好川月舫上的女人们,不能让她们受了伤咱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有随时为了平民牺牲的心理准备,宁可我们死,也不能让平民受伤。”
众人低低应了一声,散回了船上,只有彭巴冲抠了抠头道:“船上的皂莺算是平民吗?”
我勒个去,彭巴冲的吐槽功力已经越来越出类拔萃了,众人的紧张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郑晓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皂莺穿着一身舞衣,挺不错,暂时就把她当成平民看待吧,哈哈”
众人的船安安静静地散入秦淮河中,向着水西门缓缓而去。没多久,就看到前方漆黑的河面上,有一艘张灯结彩的画舫,正在秦淮河上慢吞吞地飘着,皂莺与熊文灿还坐在船头,一杯一杯地喝酒。
皂莺双脸微带坨红,笑道:“总督大人请再饮一杯”
熊文灿早已得意忘形,连父母的名字都要想不起来了,他满脸含笑,举起酒杯:“花魁娘子真是太抬举我了,不知道熊某何德何能,能被花魁娘子邀请上船。”
皂莺不答,只是劝他喝酒。熊文灿不疑有它,酒到杯干。
花魁可不是那么容易选上的,几百年来,秦淮河上还没发生过有人夺得花魁再利用这个特权来绑票的事情。有贼心的人也没这实力夺花魁,夺得了花魁的美娘子们哪有这个贼心。
何况熊文灿并不是个马虎的人,在他上船前的一瞬间,对着自己的亲卫头子使了个眼色,自然会有人保证前面河道的安全。
川月舫一路顺水向西,前方不远处就是水西门了,郑晓路的大商船带着一大堆小船也距离画舫越来越近,就在大商船接近到画舫两箭之地时,江边突然飞梭似地穿出几十只小船,向着郑晓路的大船迎了过来。
这些小船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拦在了大船的前面,三十几个矫健的身影从船上腾空而起,落到了郑晓路的船头。
为首的一人,身穿金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一块标示着锦衣卫身份的玉牌在腰间一搭一搭地摇晃着。他后面是三十一名手下,身穿蓝色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腰间也挂着木制的腰牌。
为首那名身穿金色飞鱼服的人傲然道:“锦衣卫千户刘柒在此,船主速速出列”
郑晓路懒得出列,他对着张逸尘使了个眼色。
仍然用竹笠盖着头的张逸尘上前一步,沉声道:“什么事?”
刘柒傲然道:“你这船距离花魁娘子的船太近了,滚远些,别妨碍了花魁娘子的清静。”
张逸尘伸手揭下了头上的斗笠,冷笑道:“刘柒,昔年你带着一百多名手下时,只敢躲在人堆后面和我说话,怎么今天才带了三十一人,就敢站在最前面了?活腻味了吗?”
刘柒听他说话,只觉耳熟,又听了他说话的内容,更是惊得不轻,等到张逸尘的斗笠揭开,刘柒顿时有如被点了穴道,一下子动弹不得。
“是……是……张……张逸……尘” 刘柒吓得牙关打战,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原来这名叫刘柒的锦衣卫千户,当年是张逸尘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下。
天启七年时,魏忠贤失势,张逸尘作为魏党,受到清算与追杀。刘柒出卖了张逸尘的夫人涂静安,并且带着上百名锦衣卫围攻涂静安,杀死了对张逸尘忠心耿耿的几名手下,但眼看要抓住涂静安时,张逸尘飘身而至,连杀几十名锦衣卫脱身而去。
刘柒就是那名带队围攻涂静安的首领,当时他还只是百户,如今多年过去,刘柒已经做到了千户。
刘柒这一辈子最恐怖的体验,就是看着张逸尘在一百多把绣春刀的围攻中进退自如的那幅画面,刀光一闪,人头落地,残肢断臂,漫天横飞。只要他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会深深地后悔得罪了张逸尘,总是担心他哪天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刀刺进自己的咽喉。
为此他主动请调离了京城,跑到南京这地方来当混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落,就算混南京,还是会碰上老对头啊……
刘柒在看到张逸尘的那一瞬间,全身就硬成一块铁板,连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不过他手下的锦衣卫就没这么识货了,一个锦衣卫上前一步,对着张逸尘阴阳怪气地道:“我家千户大人什么身份,你这蛮子说话给我小心点……”
话音未落,张逸尘的手轻轻一挥,百练钢打造的绣春刀在夜色中划起一道有如冷电般的寒芒,好大一颗头颅在半空中翻飞,鲜血喷了刘柒一头一脸,但刘柒浑然不觉,已经吓得傻了。
几个锦衣卫一起大惊,便想要出声示警,但张逸尘抢先一步笑道:“沉默者活,示警者死”
一个不信邪的锦衣卫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跳回自己的小船,但他刚刚转身,张逸尘就如一缕轻烟飘到他的背后,手一挥,那锦衣卫就看见自己的咽喉处突出一截尖尖细细的刀尖,刀尖上有血,是他自己的血
那人双眼圆凸,惨叫被卡在喉咙里出口不得,身子一软,倒毙在甲板之上。
有几个锦衣卫想群起而攻张逸尘,但是还没出手,就听到终于缓过气儿来的刘柒急声道:“别拼……咱们投降”
他跟了张逸尘多年,深知张逸尘这人并不太记仇,只计算能不能得好处,刘柒赶紧道:“张……张大人,你别杀我,我听你的”
张逸尘果然是个不记仇的主儿,他见刘柒还算乖觉,便低声道:“拿绳子把自己捆好,进船舱去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