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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桥上依然人影稀少,只有女人来来往往,不见书生士子,河下的渡河画舫则是人满为患,在上面打个屁就可以臭得四五个书生跳河。
一群天天在文德桥边留连的士子最先发现了郑晓路的画舫,一片阴阳怪气的嘲笑之声立即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乡巴佬,你又来啦?”
“哟,土包子,你把画舫漆了一下就以为自己很行啦?”
“别玩了,土包子,不是画舫变新了就能混秦淮河的,你得拿出点有素质的姑娘,否则还是回家玩泥巴去吧。”
“你背后那六个姑娘也能混文德桥?她们就只能混混水东门边”
……
一片污言秽语,亏得这些家伙还是读书人,主要是上次和郑晓路打架,这些家伙打得大失风度,斯文扫地,所以一看到郑晓路出现,他们就顾不得斯文了,纷纷操着嘴皮子就上来骂架。
书生就这德性,打不赢你也要骂死你
不过郑晓路不喜欢骂街,俺不管骂不骂得赢你,反正能打赢你,这才是流氓的本色。
哦,对了,此行不是来和书生们掐架,是来给自己的画舫打下声望的,好给马上就要召开的花魁大赛打下人气基础,郑晓路对着身后的草儿笑道:“快去把西月楼的三位姑娘先请一位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围在岸边骂郑晓路的书生们突然见到画舫二楼上,走下来一位美丽的少女,此女子乃是典型的四川美女,身材娇小玲珑,圆润水灵的脸蛋肤色白净,五官精巧。这有个道理在里面,四川乃是个盆地,成都又正好在四川盆地的底部,周围积热不易散发,所以空气湿润,女孩子们的皮肤就很容易保养,不会经常被风吹得干裂呀什么的。
这女子走到画舫前的甲板上,对着周围的士子们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叫凌小夭,乃是川月舫排在第三的姑娘。”原来郑晓路的画舫已经改名叫川月舫了。
她的声音婉约,颇有勾人魂魄之意,将岸边的一干士子唬得一句也骂不出来了。
凌小夭笑道:“敝家公子前些天得罪了各位,今天且让小女子为江南才子们献唱一曲,请大家消消气如何?”
言毕,草儿递给她一把样式古朴的瑶琴,凌小夭接过来,左手持住,右手轻轻一拨拉,一溜儿音符就轻轻飘飘地送向了秦淮两岸,只听她柔柔地唱道:“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好啊”岸边的士子们顿时忘了郑晓路,一双眼睛全盯在了凌小夭身上,有个士子大声叫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凌小夭却不弹了,轻轻笑道:“我可不能老是占着这里,两位姐姐还在等着呢。”她收起瑶琴,慢慢地退回了船舱之中。
围观的士子大为不满,吼道:“才出来了这么一小会儿,多待一会儿啊”
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郑晓路心想,让你们一直看,那还不看腻味啊,美女就是要雾里看花,你越是看得不够,越是觉得她美。
凌小夭走回了船舱,却见帘儿一掀,又一个美女从船舱里走出,原来是西月楼排第二的姑娘出来了,她的身高比凌小夭略高一点,但也仍算是小巧可依的类型,肤色比凌小夭还要白一些,五官更精致一些,风格却是和凌小夭一脉相承的。
这姑娘走上船头,扬声道:“小女子乃是川月舫排在第二夏藕,为各位江南才子们献上一曲琴技。”
六根草儿此时已经在船头上摆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具古朴的七弦琴,夏藕在指尖上套上十个银光闪闪的指套,显得她的纤纤十指更加细长。
她将银指套在七弦琴上轻轻一划,顿时听见一窜如流水般音符跳出,这音符最初很轻很轻,有如水滴滴在岩石之上,溅起的滴答滴答之声,又有如岁月在你身边悄然划过,转眼就不留任何痕迹。
然后声音开始慢慢变大,从水滴变成了珍珠,有如一颗一颗的珠子落入玉盘之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但这声音虽快却不杂乱,而是敲出灵动的音符,仿佛大夏天里突然到来的一场骤雨,在屋檐上一阵淋漓尽致的敲打。
然后声音又一次变了,这一次更加快,更加急,仿佛一股小溪,在山间穿流,流过一两里山沟,突然遭遇一个小小的断崖,于是小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飞瀑,冲落到几十丈下的水潭之中,发出水柱冲击水潭那种深遂的沉音。
但这股子流水之声并不会在水潭里就沉寂,只听到一股水声突然倾泄而出,原来水潭里的水终于汇入了一条小河,于是水声开始欢快起来,唱着歌儿在河道里轻快地前进,穿过田野,穿过草地,穿过树林,流水声将河边的鸟叫虫鸣,一起裹胁了进来,形成一首欢快而愉悦的乐章。
但是欢快的乐章很快就结束了,河水汇入了长江,水声开始变得雄伟壮阔,有如万马奔腾,气势凌人。滚滚大江东逝水,浪花淘尽多少英雄,那奔腾的水声居然能被琴声拟了出来,实在是让听者无不侧耳。
河岸边的士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坠如梦中,有一个士子忍不住声撕力竭地叫道:“快,大江快要流入海了,大海”
然而大海却没有到来,琴声嘎然而止,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夏藕从琴边站了起来,对着岸边微带歉意地道:“小女子还没去过海边,弹不出大海的神韵,倒叫各位公子们失望了。”
郑晓路心中长叹了一声,可惜了,这一首琴技,最后差了一个大海,若是能从水滴一直弹出大海之声,这曲就完美无暇,难怪夏藕只能是排在第二,当不了西月楼的头牌。
夏藕行了一个礼,正要退回船舱去换最后一位西月楼的头牌姑娘出场,突然见秦淮河边驶来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车身极是花哨,装饰着各种五颜六色的锦缎。
马车到了河边就停了下来,只听见轿里有一个慵懒的女声道:“我好好地在‘迷楼’里午睡,却被些咿咿呀呀的琴声给吵醒了,这秦淮河边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来弹琴了,唉”
此话一出,夏藕顿时有些愤然,她的琴声虽然缺了最后的大海一段,但也算是十分高明的造诣,在四川能排在第二,绝非偶然,居然被人比做阿猫阿狗。
只听那马车里的人又道:“想来你也不会服气,我便教你知道,这秦淮河边不是人人都能出风头的。”
话音刚落,轿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琴声,这一声起得极高,就似一个浪头拍在巨石上,潮起潮落之声随即暴发,然后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一声琴声高过一声。众人仿佛听到大海上狂风大作,浪花高涌,后浪推着前浪,一浪一浪全打在海边的山崖边。轰隆隆,哗啦啦,滂沱的大海之声将听者们的思绪一拨撩过一拨。
但在那激烈的浪花声中,居然还有一抹清丽的高音,一直在浪声中不肯低头,振着翅膀飞了起来。始终比浪声还要高了一丝,隐隐约约,动人异常。
“是海鸥”有位士子惊喜地叫道:“右手琴声搏浪,左手琴声振起一只海鸥高飞”
众人仔细一听,果然,那一抹高音正是一只海鸥,不管你浪有多高,海鸥总能比浪头再高一头,哗,双手双音,两种音境,马车中间究竟是什么人?简直神乎奇技。
琴声终于停了,便似大海平静了下来,浪声全无,只余下海鸥还在高飞。这时马车里又响起一阵婉转游弋的洞箫之声,在极低的地方追着海鸥,海鸥左,箫音左,海鸥右,箫音右,悠悠扬扬,到了后来,众人仔细一听,才发现不是箫音在追海鸥,而是海鸥在追箫音。
鱼群没有脚印,原来那是一群鱼
鱼群和海鸥追来追去,最终消失在海天一线的尽头,琴音和箫音一起停了下来。
船上的夏藕此时早已经听得如痴如醉,听见琴声和箫声停了,她噗通一声趴在甲板上,向那马车轻声道:“谢谢姐姐指点。”
马车里的女人却不接她的口,只是向着车夫轻笑道:“回去睡觉,今天下午应该没人敢在秦淮河上乱弹琴了,我得补个午睡。”马车转了个角,消失在一堆绣楼之中。
郑晓路虽然不太懂音律,但此时也知道对方的琴技必定比夏藕高上数个层级,他忍不住骂道:“**,我来给我的姑娘们打名声,这什么鸟人跑来砸场子。”
此时秦淮河们的士子们也从琴声箫声中醒了过来,有人大叫道:“是顾横波”
“那车里是顾横波”
“哇,我第一次亲耳听到顾横波的琴曲,此生不虚了”
“太绝了,不愧是南曲第一的顾横波,真是大家风范啊。”
郑晓路黑着脸听了几句,叫过来一个探子,问道:“顾横波是什么人?”
探子苦笑道:“顾横波也是秦淮八艳之一,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称,别说秦淮河,就连整个江南都没有人在音律上面能超过她。不知道她怎么跑来拆我们的台,这可真是不妙了。”
“虾米?”郑晓路大大地不爽:“她既然有南曲第一之称,那就是成名已久了,干嘛跑来和新人掐架,闲得蛋疼吗?”
探子抹了一把汗,显然对蛋疼这个词缺乏免疫力,然后道:“顾横波为人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乃是有名的游戏风尘的奇女子。据传有一次一群东林党人聚会,其中有一个叫黄道周的理学家,他经常自夸‘目中有ji,心中无ji’,说他绝不会为ji女动心。”
“东林党的诸生们想整整他,看看黄道周是不是真的柳下惠,就请了顾横波去试黄道周。他们先把黄道周灌醉,然后请顾横波脱去外裳钻进黄道周的被窝里,看能不能让黄道周乱性。这种事情普通的清倌儿是绝对不屑于为之的,但顾横波偏偏就敢去做,她还真的跑去勾引黄道周……”探子说到这里一顿。
郑晓路听得有趣,赶紧问道:“结果呢?黄道周那家伙中招了没?”
探子耸了耸肩道:“这事情没人知道结果,就连这个传闻本身也不知道是不真的。但是从这个传闻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