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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民们大喜,立即就有几个人冲上柜台,贷走了几包饲料,此时快要入冬,农作物都收了,明年春天才需要耕田播种,所以肥料暂时没有人贷,但家里养着鸡鸭猪羊的乡民们却需要饲料,仅仅一下午,郝孟旋就贷出去了好几百斤饲料。
看着手里的借据,郝孟旋心里非常激动,这位读圣贤书的举人,终于用自己的手,开始了“为生民立命”的工作,青史留名,说不定就是从这一堆借据开始的。
郝孟旋心里很清楚,东家搞这个信贷所,不光是为了助农,发展四川的农业,更多的是为了拉拢民生,让贫穷的农民们更加离不开郑家,和郑家的关系绑得更死,有一天郑家扯起反旗时,这些农民才会更加义无反顾地加入义军,而且农民们秋后用粮食还贷,可以使郑氏慢慢控制四川的很大一部份粮食流通……不过郝孟旋并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只要能真真切切地帮助到乡民们,管他好人坏人,邪人恶人,就算是混世魔王,郝孟旋也愿意跟随。(编者按:历史上郝孟旋肯在张献忠的手下为官,可见这人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不是封建王朝的死忠派,后来张献忠倒行逆施,杀人如麻,郝孟旋又背叛了张献忠。)
前来“贷款”的乡民们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蒲江县立即震动了起来,对于富农来说,买肥料的钱不是问题,但对于贫农来说,这个举措不亚于观音济世,实在是普度众生的善举。许许多多贫农赶来了鹤山镇,郑氏农村信贷所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人龙,几个掌柜和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
前来贷款的多是贫民,虽然人多,手续多,但量并不大,直到五天之后,才终于有了一个大单子,黄毛梗的一个养猪户养了一千多头大肥猪,本来是个很有钱的富户。但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故,一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眼看家里的大肥猪没东西喂了,正在愁得慌,突然听说郑氏免息贷饲料,这位养猪户立即亲自来了鹤山镇,写了借据画了押,贷了整整十万斤“郑氏四月肥”猪饲料。约定过年之后,以肥猪100头用来还款。一头大肥猪往往能长到250斤左右,这位养猪户肯用100头大肥猪来还款,相当于用25000斤猪肉换10万斤饲料,对于郑氏来说是不亏的。
而一头小猪养到变成大肥猪出栏,总共需要大约600斤饲料,10万斤饲料足够养出200头大肥猪了,这位养猪户也觉得这样贷款十分合算,双方闹了个皆大欢喜。
这次贷饲料是郑氏农村信贷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单贷款,若是做好了,对郑家信贷所在富农心目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郝孟旋非常重视,派出万尚竿亲自押送十万斤饲料送往那位养猪户的养猪场。
鹤山镇的郑氏农业加工厂里,一百辆牛车排成一条长龙,万尚竿叫来了自己从陕西带过来的一百个挑夫朋友一起押运这票饲料,每人驾一辆牛车,这群挑夫自从在陕西挑粮食加入阎王军之后,死心塌地跟着郑晓路来了四川,日子过得舒服,身子骨儿也养得结实了,虽然身高不咋样,但一身肌肉结实,肤色健康,力气大,自信心也出来了,时刻准备着报答阎王大当家的恩惠。听说要他们去运送饲料,这正是专业对口,立即行动了起来。
奇牛车队的目的地是鹤山镇东南边的黄毛梗,黄毛梗是个大村子,有百来户人家,那位养猪户是黄毛梗的名人,家里四代养猪,家业殷实。想来将饲料给他送去之后,他定然会好好招待一顿吃的,万尚竿和一众挑夫兄弟们心情很是不错。
书牛车队刚走到鹤山镇南门口,郝孟旋就追了上来,对万尚竿道:“这笔贷款很重要,关系到富农们对我们信贷所的信心,我不是很放心,得跟去看看。”
网万尚竿笑道:“先生也是太多心了,这里到黄毛梗也就十几里山路,半天就到,我们这里一百个兄弟,还怕有啥闪失不成?若是牛车过不去的地方,肩挑背扛,也能把饲料给送了过去。”
郝孟旋爬上牛车道:“一起去吧,我总有点不塌实。十万斤饲料呢,一斤卖十文钱,一万斤就是一千两银子,虽然在东家的生意里算起来是个小生意,但对于我来说,咳刻,这是东家第一次安排给我独立的事情做,老实说,我以前就一穷举人,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十两也没见过……这笔货我怎么也得看着。”
牛车出了鹤山镇,拖着长长的队伍向着东南方的山道上行去。四川这地方很怪,除了成都府的旁边有一块儿平地,别的地方全是山,一个山过了又一个山,一个湾过了又一个湾。山山湾湾,复杂非常,所以古人有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牛车队走进了一座小山里,蜿蜒而前,道路两旁全是密密麻麻的常青黄桷树。
郝孟旋拉着万尚竿坐在车队中间的一辆大牛车上,闲聊一些陕西的风土人情,听说陕西已经因为旱灾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忍不住唏嘘落泪,他心怀救天下人的志愿,最是听不得平民受苦。
此时已是快入冬,天气渐寒,郝孟旋身子骨单薄,他看着周围山上的密密麻麻的常青树,心想:“我是不是找东家讨件好点的羽绒服来穿穿,虽然我是个举人,有资格穿丝绸衣服,却连丝绸的料子都没怎么摸过……等我把东家的事业搞好,东家也会感念我的功劳,让我过几天好日子吧?咦,不对,我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怎么能有这种安逸的想法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才是我该做的。哎呀,我这书是怎么读的……”
郝孟旋刚刚想入了神,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钻出许多人来,这些人手拿铁斧、钢刀、竹矛等武器,身上穿得乱七八糟,有的像樵夫,有的像屠夫,有的又像渔夫,显然所属十分繁杂,但有一个共同点是,每一个人都用一张黑布蒙着脸。
这群人起码有两百人之众,一出现就占据了郑家车队的前后,使得牛车进退不能,但道路两旁的包围却并不严密,显然这群人只想要留住牛车,至于押车的人如果要弃车从道路两旁逃跑,他们就不打算管了。
“强人打劫?”郝孟旋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
只见那群乱七八糟的贼人中走出一个,也是黑布蒙面,头上盖着个大斗笠,手上拿着一把钢叉,身子骨儿挺壮实的样子。他大声道:“车队里的人给我听好了,老子是这里的山大王,姓名懒得通报,你们的车我要了,人命我不要,识相就乖乖留下车队滚蛋,不识相的话,嘿嘿嘿……”他挥了挥手上的钢叉,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混蛋!青天白日,强人打劫,还有王法不!”郝孟旋大怒,站起身来就要上去理论。
旁边的万尚竿赶紧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先生,别怒。王法……王法这东西什么时候有过。真有王法,东家还用聚众造反么?您先别急,他们是强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了?别忘了我们的红崖子山寨!”
郝孟旋书生意气发作,差点冲上去找贼人理论,被万尚竿一拉,这才醒悟了过来,万尚竿又道:“我在陕西帮东家背粮食时,就被老回回围过一次,东家当时告诉我,货物丢了没关系,重要的是保命,先生,您可别忘了东家说的话。”
郝孟旋点了点头,他没经历过陕西的战乱,一直在大后方经营些文事,初次碰上这种事,失了一阵子方寸,但被万尚竿一点,已经恢复了精神。他长身而起,大声道:“伙计们,弃车,都靠到我身边来。”
一百名陕西来的挑夫一起弃了车,他们在陕西就被围过一次了,当时是听郑晓路的命令,躲在米袋子下面,逃过了一劫,现在又一次被围,心里就没什么惊恐,静悄悄地围到了郝孟旋和万尚竿的身边。
那群匪徒见郑家的车夫都围在了一个穿着文士长衫的人身边,便又将包围圈子缩了一缩,双方隔得近了,彼此连眼睛里的寒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领头的那个匪徒走上前来,大老远就叫道:“这位是郑家的掌柜?你把伙计们聚在一起,莫不是想和我们拼?爷劝你一句,乖乖滚蛋,你那小命不值钱,爷不想要。”
郝孟旋振了振精神,拿出当年曾经游说张子元时的风骨来,长声笑道:“喂,我说这位匪首,你可知道你们抢的是川西郑氏的车队?”
那匪首道:“知道,抢的就是你们郑家,不抢你们,我到哪里找这么有钱的人家抢去?”
郝孟旋又道:“抢劫终究是犯法的勾当,被抓住了可是要杀头的,你就这么混日子?”
那匪首道:“怕杀头还出来抢个屁,爷既然出来抢了,就不怕杀头。”
郝孟旋道:“我看你带了起码两百儿郎出来抢劫,你可知道我这一百车货不过只值一千两银子,你纵使抢去卖了,一个人也就只能分到五两银子不到。为了五两银子,值得提着脑袋干活儿么?”
匪首摇了摇头,道:“废话太多,你走还是不走?你若再不走,我就下令砍人了。”
郝孟旋笑了笑,故作神秘地对身边一个挑夫道:“你,大声告诉周围这些人,你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那挑夫挺了挺胸,大声道:“郑家许我一钱银子一天的工钱,管我一日三餐吃饱,我一个月的工钱合计是三两银子!”他这几句话大声吼出,声震荒山,整个林子里都飘荡着三两银子的尾音。
郝孟旋也大声道:“提着脑袋,冒着被官府杀头的风险,来抢我这车队,然后每个人回家分到五两银子,你们想想,这合算吗?在我郑家工作,安安稳稳就可月赚三两。诸位好汉,若是你们不嫌弃,不妨取了脸上黑巾,来加入我郑氏的旗下当个伙计,这可比刀头舔血的日子幸福多了。”
周围的匪徒一听,顿时嗡嗡地议论了起来,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组织性和纪律性,此时一开始动摇,顿时乱成一团。
郝孟旋心中暗喜:“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匪首左右张望了两眼,见自己的手下人心浮动,顿时大怒,这人能当上匪首,对拉拢人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