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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脑髓师用力压下脑髓。
发出了一声钝重的声音,骨头碎片和血以及一部分的脑组织四处飞散,弄脏了脑髓师的白衣和脸孔。
好友的身体一下子跳了起来,接着碰的一声掉回椅子上。他发出难以形容的怪叫声,翻着白眼,四肢不协调地舞动。
脑髓师单手支撑着「脑髓」,整个人覆盖到好友身上,用双脚和腋下试着压制住后者的抖动,「喂!你在发什么呆?先把我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去把店里后院的脑电计给我拿来!」
学徒冲到后院,将生锈的装置拿了进来。当他想把那东西放在化妆枱上时,卡到了好友的手,大力地掉在地板上。机器本体裂了开来,里面的配线飞了出来。
「你这个白痴!在干什么?算了,把白金线给我!」脑髓师抓住延长线将裂开的脑电计从地板上拉了过来。
他将几条白金线挂上转盘,剩下的则插入好友的鼻子、舌头内侧、耳朵和眼睛的黏膜。每当脑髓师转动转盘,从破损的玻璃露出来的针便开始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好,看起来是顺利插到脑干了。」脑髓师用力地拍了「脑髓」的前端。
好友像是野兽般地大叫了起来。
「喂!你给我好好地压住他。我现在要在脑的内部伸出针头固定,你可是连一公厘都不能动,不然就会留下无法恢复的损伤。」
脑髓师硬是撑开好友的眼皮,他的眼珠正在团团转。
脑髓师碰了一个转盘后,眼珠便从相反的方向开始转。
「原来你有这种习惯啊。」
持续着细部的调整后,眼珠便慢慢地不再转动了。
脑髓师再进一步地慢慢调整一个一个的转盘,全身扭动不停的好友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持续着细微的痉挛。
「再等一下,这个痉挛就会停止了。以这个情况来看,大概一小时就结束了。喂,你拿个东西固定脑髓,让它不会滑动,然后在伤口擦药。」
学徒按照脑髓师的指示开始处理后,脑髓师便脱下白衣,开始打扫地板上的血迹和脑浆。
一切收拾干净后,脑髓师动了一格转盘。
好友的身体跳了起来。
「小弟,感觉怎么样?」
「呃,」好友惊讶地猛眨眼,「我的身体还在发抖,停不下来。」
「不用担心,到时候大脑就会适应了。其他还有吗?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幻觉?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
好友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应该是没问题。不过我的头好痛,奵想吐。」
「因为硬膜破了。我会给你处方签,你再去药局拿止痛药就好了。」
「脑髓师也可以给处方签吗?」少年惊讶地问道。
「是啊。不过我不是医生,所以也不是什么药都能开,只能开止痛药和抗生素而已。」脑髓师写好处方签,递给好友,「好了,可以回去了。今天先不要洗澡。最近的年轻脑髓师都说可以立刻洗澡,不过因为有可能感染或出血,你还是忍耐一天吧。好啦,我今天要看夜间比赛,所以要打烊了。」脑髓师急着赶他们出去。
「站得起来吗?」少年害怕地问道。
好友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腿到膝盖,「嗯,应该可以……奇怪?」
「怎么了?」
「我头很痛,膝盖也在发抖,所以我忍不住在心里想了『他妈的!』」
「那当然。」
「可是那个情绪马上就不见了,我根本就没想什么『他妈的!』」
「什么意思?你不是想了『他妈的!』吗?」
「好像也不是。说不定我一开始就没想什么『他妈的!』或者是在想的瞬间就立刻消失了。也可能是想这件事的感情本身消失了,已经没办法确定了。」
「『脑髓』的功用吗?」
「大概吧。没有意义的负面情绪消失了。」
「你是说你的感情被随意地控制了吗?」
「恐怕是,不然我不可能不对刚刚这么夸张的事情感到不爽。」
「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因为才刚装上新的脑髓没多久。」
「你还是之前的你吗?」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有把握。我觉得一小时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但实际上,一小时前的自己的确消失了。说不定只剩下以为一小时前的自己和此刻的自己是连续的自己而已。嗯……这样算是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我不知道。」少年摇头,「应该要在装置之前想一个确认方法才对。像是设定一个特殊问题,找出答案的不同之类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已经太晚了。」
「那么就你安装的时候,来这么做吧。」好友笑着说道。虽然他脸上的笑容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是他的头部被插入了巨大隆起的物体。
「你的脚还在发抖吧,我来扶你。还得去药局才行。」
好友休息了几天后,终于再来上课了。
「你没事了吧?头的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已经可以洗澡了。」
「心境有什么变化?」
好友摇了摇头,「我还是没什么感觉。照了镜子,看那些回路转来转去的,我只觉得那些针一定在我脑袋里进进出出地保持回路的平衡而已。就像那个脑髓师说的,大脑没有痛觉,所以我也不知道。」
「你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说不定我其实感觉到不舒服,但是『脑髓』消除了那些感情。」
其他同学走到两人身边,「喔,两大天王少了一个呢。」
「是啊。连我自己都对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拘泥于不装『脑髓』,感到很不可思议。」
「如果你不会感到不可思议,那就表示『脑髓』没有顺利运作。」
或许是自己多心,但是少年觉得以往对好友和自己敬而远之的气氛变得和谐许多;虽然真正被接受的人只有好友而已。
少年和好友的关系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真要说有什么改变了,那就是好友几乎不发脾气了。
智商本身应该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可能是念书时不会产生无用的感情,好友的成绩逐渐进步。
少年开始感受到自己被丢到一边的疏离感。
「那是你想太多了。」某天午休,好友如此回答少年的疑问。
「我除了变得比较沉稳之外,其他都毫无改变。你也这么想吧。」
「是啊。可是怎么说呢,你终究装了那个。」少年指着『脑髓』。
「没错,外表的确有了很大改变。虽然只要技术继续进步,一定可以变得更小吧。但是在那之前因为几乎已经普及到所有人身上,事到如今才要把它弄小、弄得不显眼,根本没什么意义。而且也有散热的问题。不如说,为了跟没有安装『脑髓』的人有所区别,大家会更希望更为华丽、夸张的形状和颜色呢。」
「这样一来,不就有点歧视的意思吗?」
「装上『脑髓』之后,就没有所谓歧视的感情了。只是,单纯从功利角度出发的话,能够清楚知道什么人是『天然大脑』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比较简单处理了。」
「可以监视是否会发生犯罪之类的反社会行动吗?」
「不是那个意思,是可以预先做好心理准备。假设隔壁的人长得跟我们一模一样,而在对方开口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外国人。万一他突然开口搭话,不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吗?所以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外国人,那就可以准备翻译机了。我说的就是可以预先知道类似这样的应对。」
「你对我也会事先准备好这样的应对吗?」
少年觉得好友的『脑髓』开始发出声音,快速转动了。若是以前,这就是好友情绪激动的时候了。
「我没那个打算,你这么觉得吗?」
「反正你也不在意说谎吧。」少年自暴自弃地说。
「什么意思?」
「『脑髓』的机能会抑制感情爆发,但是同时为了不让情况恶化,也允许说谎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脑髓』并不是那么高功能的。它分不清楚真话和谎言的差别,只是能够修正回路的不平衡罢了。」
「你看,你承认了!」
「你冷静一下。改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我?」
「你以前不是这种容易钻牛角、讲酸话的个性,你以前更直率、更老实。」
「你不要随便决定别人的性格。」
「怎么了?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你的说话方式简直就是大人对小孩,那种带着在上位的优越者视线的讲话方式,让我不高兴。」
「等一下,我没那个意思。」
「就算我变得激动了,你还是很冷静地接受了。」
「你应该知道,我会这么冷静,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小孩,而是『脑髓』抑制了情绪的无用波动吧?」
「我也有可以用来思考的大脑!」少年终于怒吼了出来。
他察觉到周遭同学的视线。众人并没有盯着他看,而是在脑中看着他。你们看那个『天然脑髓』又在生气了。明明就该早点放弃,赶紧装上『脑髓』就好了。
少年深呼吸了一会儿,试着恢复冷静。
对,就算我没有『脑髓』,我也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歉,我的说话方式让你不高兴了。」好友沉稳地说道。
「不,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说吧。」
「你该让自己轻松一点了吧。」
「什么意思?」
「你现在才去装『脑髓』,谁也不会责备你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意气用事才不装『脑髓』的。」
「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
「我到时候会自己决定,因为我有自由意志。」
「那个时候也可以是『现在』吧?」
「我如果决定是『现在』的话,那就变成是顺从你的想法,不能说是自由意志了。」
「那你就不要意气用事了。」
「我知道了,不要再谈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