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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的衣服放在一把椅子上,弯下腰来,将被单在他身上盖好。利波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含着眼泪,恳求地望着她。“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在这儿。”他轻声说,语气中充满绝望,“陪着我。”
她由着他把自己拉到床上。利波紧紧搂着娜温妮阿,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松开了双臂。她却睡不着,她的手轻轻地、温柔地抚过他的肩头、他的胸膛。“利波呀利波,他们把你带走时我还以为从此失去你了,你也像皮波一样永远离开了我。”他听不见她的低语,“可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的,就像现在一样。”因为她的无心之失,她也许会像夏娃一样被赶出伊甸园,但和夏娃一样,她可以忍受这种痛苦,因为她身旁还有利波,她的亚当。
她有吗?她有吗?她放在利波赤裸肌肤上的手忽然哆嗦起来。她永远不能拥有他。要长相厮守,唯一的途径就是婚姻。卢西塔尼亚是个天主教社会,这方面的规定十分严格。他愿意娶她,现在她相信了。可恰恰是利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嫁。
如果嫁给利波,他便会自动获得接触她的资料的密码,无论资料的密级如何。这是星际议会制定的法律。在法律看来,结为夫妻的两个人完全是同一个人。只要电脑相信他有这个需要,就会自动授予他这个权利。电脑当然会认为他需要接触她的工作记录。
而她永远不能让他研究那些资料,否则他便会发现他父亲所发现的秘密,那么,今后在小山上发现的就会是他的尸体。只要她活着,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想象猪仔们是如何折磨他的。难道皮波的死给她带来的罪孽还不够吗?嫁给他等于杀害他,可不嫁给他等于杀害自己。如果不是利波,她还能嫁给谁?
瞧我多聪明啊,居然能找出这样一条通向万劫不复的地狱的道路。
她把自己的脸庞紧紧贴在利波的胸前,泪水洒在他的胸口。
第四章 安 德
想到不得不离开华伦蒂,安德前往卢西塔尼亚的决心不禁有些动摇。孩提时他与姐姐分开过,到现在还对那几年的损失抱恨不已。
我们已知的猪仔语言有四种。我们最常听到的是“男性语言”,有时还可以听到一点“女性语言”的片断。后者显然是在与雌性坡奇尼奥交流时使用的。(好一个性别区分!)还有一种“树语”,这种语言是他们专门用来和祖宗的图腾树说话的。猪仔们还提到了第四种语言,名为“父语”,其中包括用许多大小不同的棍子敲击发声。他们坚持说这是一种真正的语言,和其他语言有所不同,类似葡萄牙语与英语的区别。之所以称为父语,可能是因为敲击用的木棍取自树木,坡奇尼奥们相信他们祖先的灵魂就依附在树上。
坡奇尼奥们学习人类语言的本领极其出色,比我们学习他们的语言高明得多。最近一两年来,只要我们在场,他们彼此交谈也用斯塔克语或葡萄牙语。也许他们已经将人类语言融入了自己的语言,不过也可能是觉得新语言好玩。坡奇尼奥的语言在与我们的接触过程中遭到异化,是非常遗憾的,但只要我们有意与他们保持交流,这种后果就无法避免。
斯温格勒博士问我,坡奇尼奥的名字和对于事物的称谓是否显露了他们文化习俗的某个侧面。答案绝对是肯定的,问题是我不能肯定显露的究竟是哪个侧面。他们在学习斯塔克语和葡萄牙语时经常问我们单词的意思,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词称呼自己。有些名字,比如“鲁特”,可能是从雄性语言翻译过来的,还有些名字在他们的语言中完全没有意思,纯粹是他们凭个人喜好选择人类词汇为自己起的古怪绰号,方便我们称呼他们。
他们称呼彼此为“兄弟”,女性则通称为“妻子”,从来不称她们“姐妹”或“母亲”。他们有时也提到“父亲”,但指的总是代表祖宗灵魂的图腾树。至于他们对我们的称呼,当然,称我们为“人”,但他们也采用德摩斯梯尼的人群分类方法,称人类为“异乡人”,把其他部落的坡奇尼奥称为“生人”。不好理解的是,他们将自己称为“异族”。这说明他们或者会错了意,或者是站在人类立场上来称呼自己!还有,他们有几次居然将女性称为“异种”!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皮波,《有关坡奇尼奥的语言和习俗的笔记》,
刊于《语义学》9/1948/15
雷克雅未克的居住区是在一面面花岗石峭壁上掘出的窑洞。安德的窑洞在峭壁顶端,进去之前先得登上一溜长长的阶梯。不过这个位置也有个好处,带一扇窗户。安德的整个童年都在金属铸成的封闭空间里度过,现在只要有可能,他总选择住在能看到自然界四季变化的地方。
房间里温暖明亮。阳光灿烂,刺得才从阴暗的岩石甬道中爬上来的他眼睛都睁不开。还没等他的眼睛适应屋里的光线,简已经说了起来。“我在终端上给你留了份惊喜。”他耳朵里的植入式电脑传出她的低语。
是一个猪仔,立在终端上方的空中。猪仔动弹起来,挠着痒痒,又伸出手去够什么东西。缩回来时手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往下滴滴答答淌着汁液。猪仔把这东西往嘴里一塞,大嚼起来,汁液顺着嘴角直淌到胸前。
“你瞧,这显然是一位非常文明的生物。”简说。
安德有点生气。“懂得餐桌礼仪的人中也有不少白痴。”
猪仔转过身来。“想瞧瞧我们怎么杀他的吗?”
“简,你究竟要干些什么?”
猪仔消失了,他所处的地方现在是一幅皮波尸体的全息图像。“我以尸体下葬前的扫描数据为基础,模拟了猪仔们的活体解剖过程。你想看看吗?”
安德在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终端显示出卢西塔尼亚那座小山,还有皮波。这时他还活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手脚绑在木桩上,身边围着十来个猪仔,其中一个手里握着一把骨刀。安德耳朵里的电脑又传出简的声音:“我们不敢肯定是这样,”猪仔们忽地消失,只剩下手持骨刀的那一个,“还是这样。”
“那个外星人类学家是清醒的?”
“很可能。没有发现使用药物的迹象,头部也没有受到打击。”
“继续。”
简无情地将解剖过程展示在安德眼前:打开胸腔,像举行某种仪式一样摘除器官,放在地面。安德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竭力思索这种行为对猪仔来说意味着什么。整个过程中简只轻声插了一句话:“这就是死亡的一刻。”安德觉得自己松了口气,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到这时他才意识到,目睹皮波的痛苦,他的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总算结束了。安德走到床边躺下,两眼圆睁,瞪着天花板。
“我已经把这个模拟过程向十来个人类世界的科学家演示过。”简说,“用不了多久新闻界就会把手伸过来了。”
“比虫族还残忍。”安德说,“小时候我看过许多虫人交战的录像,当时觉得血腥,可跟这个比,那简直算文明的了。”
终端那边传来一声邪恶的大笑,安德转过头去,看简在搞什么名堂。一个真人大小的猪仔坐在那儿放声狂笑。笑声中简又对他的外形作了点修改。改动很小,牙齿稍稍弄大一点,眼睛略歪一点,加上点涎水,眼睛里点上一点红,舌头弄得伸伸缩缩。结果便成了每一个小孩子的梦魇。“手段够高明啊,简。一下子就把异族变成了异种。”
“发生了这种事以后,大家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接受坡奇尼奥,把他们当作与自己平等的另一个文明种族?”
“跟他们的接触中断了吗?”
“星际委员会进一步限制了新的外星人类学家的活动。与坡奇尼奥的接触不得超过隔天一次,每次不得超过一个小时。另外,禁止他询问猪仔们这么做的原因。”
“但没有要求彻底断绝与他们的交流。”
“连这样的提议都没有。”
“会有的,简。这样的事只要再出一次,许多人就会大声疾呼,要求将猪仔完全孤立隔绝,撤销米拉格雷殖民地,代之以一支部队,其唯一使命就是确保猪仔永远不可能获得离开行星迈向星际的技术。”
“猪仔们肯定还会弄出公关方面的麻烦。”简说,“还有,新上任的外星人类学家不过是个孩子。他是皮波的儿子,叫利波,就是利波德阿·格拉西亚·菲格雷阿的简称。”
“利波德阿,自由?”
“没想到你还会说葡萄牙语。”
“跟西班牙语差不多。记得吗?扎卡提卡和圣安吉罗就是由我代言的。”
“在莫克祖马行星。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对我来说不是。”
“对你来说只是八年前、十五个世界以前的事。相对论可真是奇妙啊。让你永葆青春。”
“我飞得太多了。”安德说,“华伦蒂都结婚了,正准备要孩子。我已经拒绝了两份代言请求。为什么你还要勾引我再做一次?”
终端上的猪仔狞笑起来。“这算什么勾引。瞧着,看我把石头变成面包!”猪仔捡起一块锯齿形的石头,塞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来一口?”
“简,你的幽默感可真变态。”
“所有星球上的所有王国,”猪仔摊开巴掌,手里是一个个星系,群星围绕着轨道以夸张的速度飞驰,一切人类世界尽在掌握,“我都可以给你,全都给你。”
“没兴趣。”
“这可是份大产业啊,最佳投资机会。我知道,你是个大富翁。三千年的利息,还了得。你富得能自己造一颗星球。那,这个怎么样:让安德·维京的大名传遍所有人类世界——”
“已经传遍了。”
“——这一回是美名,荣誉和爱戴。”猪仔消失了,被简替换成一段古老的录像。来自安德的童年时代,被编辑成为全息图像。人头攒动,万众高呼:安德!安德!安德!接着,一个男孩出现在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