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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罗马的边防要塞。在长达六个月的围攻之后,波斯终于在公元574年夺下该城。罗马皇帝最后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下郁郁而终。
这次惨败让突厥人相信,君士坦丁堡是个价值不大且靠不住的同盟。突厥的大使在公元576年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这一点,并愤怒地拒绝了任何进攻波斯的提议。他把双手放进嘴里,然后生气地说:“我嘴里有十根手指,所以你们罗马人得用更多条舌头来对付我!”罗马曾向突厥人承诺会尽力抗击波斯,结果却让突厥人遭遇惨败。
与波斯重燃战火,意味着一段混乱时期的开始,并且带来了难以预料的结果。随后的二十年间战争不断,有时甚至十分激烈,比如波斯大军深入到小亚细亚后的返程之战。这次战役中,波斯遭到了伏击,王后被俘,落入敌手的还有镶满珍珠玉石的纯金銮驾。波斯国王携带着参战的“至高无上的”圣火被罗马人夺走并扔进了河里,琐罗亚斯德教的大祭司和众多帝国要员统统被淹死。熄灭圣火是一个颇具挑衅性的举动,意在动摇波斯宗教信仰的基石。这一消息引起了罗马上下及其同盟国之间的一阵狂欢。
随着战争愈演愈烈,信仰变得至关重要。例如,当士兵因为军饷缩减准备发动暴乱时,指挥官便会拿出耶稣的圣像,让士兵们知道为皇帝效劳就等于是在为上帝效劳;当波斯国王库思老一世于公元579年去世时,有人竟信口开河地宣称:“圣光将围绕他闪烁,因为他信仰基督。”强硬的宗教观还驱使着君士坦丁堡对琐罗亚斯德教发起激烈的攻击,说它低级、虚假、颓废。阿伽提亚斯(Agathias)写道,波斯人在琐罗亚斯德教义下已经养成了“一种离经叛道、腐化堕落的习俗”。
向帝国边疆的臣民灌输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军国主义思想,能够让他们更加尽心尽责地服务帝国。对于阿拉伯南部和西部部落,罗马经过一番周折并承诺给予物质奖励后,争取到了他们的支持。授予皇家头衔——这种新的皇室亲属关系能让获得者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同样能让更多的人坚定地追随君士坦丁堡。
这种与波斯对峙期间的强硬宗教态度给罗马带来了苦果。因为某些部落所接受的基督教并非公元451年卡尔西顿大公会议上定义的基督教,而是其他派别的基督教,对基督人神二性的看法差距甚大。随着君士坦丁堡发出强硬的宗教声明,罗马人与他们在阿拉伯的长期盟友加萨尼人(Ghassānid)的关系也变得紧张了。或许是由于各教派之间的相互猜疑,原先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在这个敏感时刻发生了破裂。这为波斯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可乘之机,他们控制了阿拉伯西部和南部的港口与市场,并新建了一条从波斯通往麦加和欧卡兹(?Ukā?)的陆路通道。根据伊斯兰的传统说法,这种变化促使一位麦加的当地领袖向君士坦丁堡提出要求,任命自己为罗马帝国在麦加的“飞拉哈”(Phylarch),即护卫者。日后,这些拥有皇室头衔的麦加护卫者将被皇帝授予“奥斯曼”(?Uthmān)的称号。类似的任命在耶斯里卜(Yathrib)同时进行,不过是以波斯的名义。
阿拉伯半岛上的局势持续紧张,而北部主战场上的拉锯战却毫无进展。最终,历史的转折点没有出现在沙场,而是出现在波斯的宫廷。6世纪80年代末,一位叫瓦赫兰(Vahrām)的极富名望的将军(他曾打败突厥人,稳固了东部边疆)自恃功高,背叛了波斯国王库思老二世。国王逃到君士坦丁堡,向罗马皇帝摩里斯(Maurice)寻求支援,条件是割让高加索山脉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大片疆土,并归还达拉。公元591年,库思老二世得以重返家园,他与他的对手进行了交涉,谈判出乎意料的顺利。随后他便开始着手兑现自己的诺言。如一位知名学者所说,那是一个“凡尔赛会议”般的时刻:太多的城池、据点和战略要地都拱手送给了罗马人,甚至将波斯腹地的经济政治中心都暴露给了对方。波斯所受的屈辱如此之大,注定会有猛烈的反扑。
过去二十年的激战中,胜利的天平始终摇摆不定。综合来看,似乎是罗马在外交和政治上占据了较大的优势。如今它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扩张基础,终于有机会可以在近东建立自己的永久统治。正如历史学家普罗科匹厄斯(Procopius)所指出的,从河流、湖泊和山脉来讲,跨越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并没有太多的边防据点,这意味着罗马势必夺取更多的周边领土来巩固他们的既得利益。库思老二世虽然夺回了王位,但代价未免太高。
然而在随后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公元602年,罗马宫廷发生政变,皇帝摩里斯被他的将军福卡斯(Phokas)所杀。库思老二世看到了机会,提出要重新谈判。他在攻取达拉——罗马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防御要地——的战役中找回了自信,也从福卡斯的夺权行动中吸取了教训,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国内的统治地位。当听说新一波蛮族正在进攻巴尔干半岛时,波斯国王的野心迅速膨胀。之前用于统治阿拉伯北部归降民族的传统管理方法全被废除,边疆地区被重新整合,以适应波斯人的扩张。
波斯对基督教徒的监管非常严密。基督主教们从过去的经验中知道战争不是好事,波斯对罗马的敌意通常会让他们因勾结罪受到惩处。公元605年,波斯国王亲自主持新一任元老的大选,并邀请基督教高层人士参加。这是在有意释放友好的信号,向少数派宗教人士表明统治者对他们的事务非常关心。这一举动非常奏效,在基督教群体中获得极高评价。主教们十分感激库思老二世,赞誉他是“伟大、慷慨、善良、宽宏的众王之王”。
趁着罗马帝国深陷一桩桩内部反叛的泥潭中,波斯帝国开始了复仇:美索不达米亚的城池像骨牌一样接连沦陷,最后一座城市埃德萨于公元609年投诚;随后波斯人将注意力转向叙利亚,奥伦特斯河上的伟大城市安条克——叙利亚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圣彼得曾在此建立首个主教辖区——于公元610年沦陷,叙利亚西部的埃美萨(Emesa)于第二年失陷,另一个核心要地大马士革也于公元613年落入波斯人之手。
局势的恶化远未停歇。在君士坦丁堡,虽然不受拥戴的福卡斯被谋杀,他那身首异处的裸尸被挂在街头示众,但新皇帝赫拉克利乌斯(Heraclius)似乎无力阻挡波斯人越来越强劲的进攻步伐。在小亚细亚挫败罗马的一次反攻后,波斯国王转道向南进攻耶路撒冷,其目的非常明显:夺取基督教的圣城,由此建立波斯在文化、宗教上的最后胜利。
公元614年5月,圣城在波斯的围攻下很快失陷。罗马世界对此事件的反应近乎歇斯底里:犹太人被指控不仅与波斯人同谋,而且还给予了实际支持。据一份基督教文献记载,犹太人“像恶毒的野兽”,竟去帮助那些毒蛇般的入侵者;他们参与屠杀当地虔诚的百姓,但那些百姓毫无怨言,“因为他们是为基督而死,是为基督流血”;传言说教堂都被拆毁,十字架被砸到地上,圣徽遭到凌辱,不过,钉死耶稣用的真十字架被运到了波斯的首都,作为库思老二世的战利品。这对罗马来说真是一场灾难,帝国不得不向民众封锁这些噩耗。
面对如此局面,赫拉克利乌斯曾一度考虑退位,但最终还是绝望地做出了回应:派大使面见库思老二世,表示为了争取和平,可以同意任何条款。罗马皇帝还通过特使乞求得到原谅,把罗马这些年的入侵行动都归咎到前任福卡斯身上。他把自己说成是一个随从,并称波斯国王为“至高无上的大帝”。库思老二世仔细听完大使们的陈述,然后把他们杀了。
消息传回到罗马,惊慌和恐惧压得君士坦丁堡喘不过气来。毫无疑问,罗马必须迅速做出改变以应对这场灾难。皇帝手下官员的薪俸一律减半,部队的军饷同样减半;取消免费发放面包及其他一切赢得首都民心的政治福利;接管教会的黄金白银,以补国库之需。为备战眼前的大战,并求上帝停止惩罚罗马人的罪孽,赫拉克利乌斯更改了罗马钱币的设计:钱币正面的皇帝半身像仍然存在,但新币的背面改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图案,以此将抗击波斯人与保卫基督教信仰等同起来;另外,币值也大幅增加。
从短期来看,这些措施收效并不大。拿下巴勒斯坦之后,波斯人又向尼罗河三角洲转进,并于公元619年攻占了亚历山大港。在不到两年时间内,埃及——这个地中海的面包篮子和罗马农业经济的大本营——终于失陷。下一个目标是小亚细亚,于公元622年遭受攻击。尽管扩张步伐一度受阻,但到公元626年,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已经可以看见波斯军队的兵营了。这似乎还不是罗马面临的最坏境地。波斯国王和横扫了巴尔干半岛,并与已从北部进发攻城略地的阿瓦尔人结成了同盟。事到如今,唯一能让罗马帝国免遭覆灭的只剩下君士坦丁堡——这座君士坦丁大帝之城,这座新罗马之城——那堵厚厚的城墙了。帝国进入倒计时,灭亡似乎无法避免。
然而,赫拉克利乌斯最终还是得到了上帝迟来的眷顾。敌人的首轮攻城并未成功,后续的进攻也被轻松击败。敌方的士气有所受挫,尤其是阿瓦尔人,这些为放牧马匹头痛不已的草原民族,在部落纷争威胁到首领权威的情况下首先撤退。波斯人随后不久也开始撤退,主要原因是有情报称高加索地区正受到突厥人的进攻,波斯不得不全力应付:领土的迅速扩张导致资源紧张,新征服的疆土无人防卫,自然引来了突厥人的觊觎。君士坦丁堡得以死里逃生。
都城被困时,赫拉克利乌斯一直在小亚细亚统领着帝国军队。在一次出奇制胜的反攻战役中,他击退了敌人。他首先前往高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