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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彬一脸平静,想着陈小九做事,事无巨细,一定会处理的妥妥当当,不留一点把柄。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待见到二狗子这副窝囊的狗熊样,他的心猛的揪了起来,好像被一根绳子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不无幽怨的朝陈小九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极了一个埋怨丈夫阳。痿不举的深闺怨妇。他暗叫大事不好,又急忙和颜悦色的对二狗子道:“二狗子,你不要慌张,这是府衙大堂,并非森罗地狱,我们虽然是官,可是与你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本府保证,绝对不会难为你!”
二狗子听到钟彬和蔼可亲的问话,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见钟彬满脸温柔,一副慈父长兄的样子,那眼神中射出的柔情,甚至比他老娘的目光都柔和。看到钟彬的这副做派,他的那种非人的紧张稍微放松了一下。
孙科看到这里,冷冷一笑,紧急关头,当一鼓作气,快刀斩乱麻,哪能有半点犹豫?他做出一番暴跳如雷的样子,啪的一拍惊堂木,指着二狗子大声喝道:“该死的刁民,你给我如实招来,若有一句虚言,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二狗子哪里见过这种威严的阵势,刚才被钟彬的安抚如常的情绪瞬间又被孙科那副狠毒的样子压倒,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拱手道:“大……大……大人,小……小人……”
他这样磕磕巴巴的言辞令钟彬和孙科都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二者之中,钟彬是最为紧张的,他的冷汗已经顺着内衣流了下来。一旦二狗子临危慌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了。
陈小九看到这这一幕,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二狗子啊,虽然预料到这小子会是脓包一个,可是他没想道会脓包到如此极致,就这点胆量,连一个五岁孩童都不如,他回头叫过樱木,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他,樱木一脸狐疑的拿着纸条挤了出去!
正在二狗子磕磕巴巴之际,快板哥的清脆声音又识时务的响起:“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英雄好汉二狗哥,兄弟食指心连心,难兄难弟连着筋,虎胆雄威勇猛在,不怕野狗不怕官,嗨……,不怕野狗不怕官!”
他这一顿快板,把老百姓听得一愣,待听到“不怕野狗不怕官”这句话时,逗得他们前仰后合,纷纷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那种威严压抑的氛围再这一阵清脆的快板声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的愉悦之声。
钟彬听在心里,气得差点歪了嘴巴,什么叫不怕野狗不怕官?难道本官能同野狗相比吗?他心中对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快板哥恨得半死,若不是这小子三番屡次关键时刻出来坏了大事,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眉毛一凛,怒极攻心道:“这是哪个刁民在滋扰生事,给我抓进来打上二十大板!”
众衙役听闻此话,左看孙科,又看钟彬,回头又望了望黑压压的父老乡亲,俱都为皱着眉头,为难的一动不动。
孙科大袖一挥,气急败坏道:“你们反了吗?难道连本府尹的话都不听了吗?”
衙役们急得抓耳挠腮,府尹大人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可是众怒不可侵犯,现场这种形式,他们如果敢将那个快板哥抓过来打上二十大板,这帮汹涌如潮的老百姓就能把他们踩成肉酱。他们急得冷汗直流,纷纷将求助的目光对准了钟彬这个知府大人!
钟彬的心里素质非同一般的强悍,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小题大做,丢了平日该有的定力,反观陈小九,洋洋洒洒,处变不惊,丝毫不为孙科的狠厉与二狗子的懦弱所动,并且事无巨细,于不声不响间祭起了快板哥这个幽默搞笑的棋子,将现场严肃紧张的气氛搞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虽然貌似歪打正着,可是他心里却固执的相信,这一个十分关键的小插曲绝对是陈小九未雨绸缪的精心安排。
现在,他恢复了方才那种大局在握的潇洒,十分轻蔑的对着孙科微微一笑道:“孙大人,我们身为杭州官员,即为百姓父母,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棒打自己的儿女呢?这样滥用死刑,岂不是有负皇恩浩荡?有损朝廷威严?有违大燕律法?有愧百姓民生?如此一来,你我有何面目再穿这身皮袍为民请命?为民做主?”
老百姓听闻钟彬如此一番慷慨陈词,心中感动万分,纷纷大声呼喊,鼓掌叫好,尤其是樱木这小子,又甩开膀子挤到陈小九身边挠着一头红发,嘿嘿笑道:“九哥,要不要快板兄再唱一曲?”
“那还用问,还不赶紧痛打落水狗去!”陈小九随手递给樱木一张纸条道。
在百姓群情激奋间,快板哥的清脆声又响了起来:“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百姓父母钟大人,手握利剑杀猪狗,爱民如子好心肠……”
孙科心下冰凉,当他听到钟彬的一副刚正不阿,并且上纲上线教训他的话语时,气得满脸淤青,浑身发软,差点一口昏死过去。
钟彬这厮,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这么一臭气熏天的屎盆子扣下来,叫我如何躲闪?
反了,反了,都他奶奶的反了!孙科心里不断的后悔着,一步错,步步错,我今日怎么就会进入到如此怪异的圈子呢?早知道民心如此向背,我就不应该再逆流而上,审问这个胆小如鼠的二狗子了。
他面对着百姓们的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虽然他心中愤怒,却只能忍气吞声,避其锋芒,将那一口窝囊气憋在心里,转转反侧,再从菊花放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呸!呸!呸!
他心乱如麻,唉声叹气,虽然知道审问二狗子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将他避无可避的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没有退路,虽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唯有将二狗子这个懦弱的小耗子制服,才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这帮百姓深刻的认识到钟彬的丑恶嘴脸。
现场老百姓一阵吵闹,毫无一点威严庄重的样子,孙科狠狠拍了几下惊堂木,震得他手臂发麻,百姓听到响声,俱都停止了议论纷纷的八卦,可不时仍有几个不识趣的偷笑声响起,使这个刚刚归于庄严的公堂上又多了点滑稽。
他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二狗子道:“二狗子,本府刚才问你的话,你到底是为民除害,还是好勇斗狠,挟私武斗,将龙二致残?你给我从实招来!如有虚假,斩首示众,本官绝不容情!”
但是,孙科的这番张牙舞爪的做派,为时已晚。
胆小如鼠的二狗子刚刚进入到公堂时,那种初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恐惧感十分的强烈,衙役的凶狠,孙科的yin沉,明镜高悬的威严,都使他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胆小鬼心惊肉跳,一双罗圈腿忍不住的筛糠打颤,他那进入公堂之前积攒的一点勇气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吓跑了,剩下的只是懦弱与无能,并且随着孙科一个响亮的惊堂木的恐吓下,二狗子便好不犹豫的丢掉了男人的威严,乖乖的卑躬屈膝,磕头求饶起来。
这一切,孙科本来演绎的是那么完美,二狗子已经完全被他一鼓作气的气势吓到,正待要磕磕巴巴的缴械投降时,快板哥庸俗的顺口溜却恰到好处的救了他一命。
那是一首诱人的顺口溜啊!
二狗子心中苦笑,这首顺口溜在别人听起来只是一个十分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可是在他听来,那分明是对自己的一种期望和鼓励,一种告诫和精示!
在这些老百姓的喧嚣中,二狗子脑中猛的一闪,想起来昨晚陈小九对他的谆谆告诫,想起了陈小九对他说的让他十分不解的穷徒困境。
“你若是告发了芦柴棒,别人再告发你,最终你们都得给龙二陪葬!”
他回想着陈小九的原话,虽然对陈小九高深莫测的话语十分不解,但是他却牢牢记住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孙科是与龙大勾搭在一起的大坏蛋,他们说的话坚决不能相信,不管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威逼还是利诱,都要宠辱不惊,就当放屁一样,随风而去。
二狗子想到这里,两腿颤抖,依然有些害怕,可是适应了陌生场地的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流逝的勇气,他趁着现场的喧嚣之声,左看右望,待看到跪在旁边的芦柴棒,见他那干瘪的屁股虽然鲜血横流,可瘦小枯干的身躯隐然透着股岿然不动的坚强,他那双干瘪的三角眼虽然带着点无奈,但可怜兮兮的神情中却透着不屈的意志。
当二狗子看到这一幕时,他脸上一红,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哎……,芦柴棒一个六十斤重的半残疾人物,都能有如此的胆量与毅力,经受住这般残酷的考验,而我二狗子堂堂七尺之躯,身材魁梧,高大雄壮,竟然会对孙科这个卑鄙小人畏如蛇蝎,这真他奶奶的丢人啊!
他想到这里,心中的勇气便又多了一分,他克服一点畏惧之心,大着胆子回头张望时,却见一双清澈明眸的眼睛中透着一丝鼓励,并与他四目相对,且五指成拳握在他的胸口狠狠的震了一下。
这个玉树临风,剑眉朗目的人,不是陈小九还能有谁?
二狗子忽然傻笑了一下,虽然陈小九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敌人,正是他害得自己这番狼狈模样,可是待他见到陈小九那睿智的目光时,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高兴。
他呲牙咧嘴,对着陈小九做了一个成足在胸的手势,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任何人,同时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当然正在积攒能量时,孙科那冷如冰山的声音又向幽灵一般传来。
哼……,还想拿我当二百五吗?二狗子心中冷笑一声,虽然他依然害怕,可是心中早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鼓起勇气道:“大……大人,小……小人……”
二狗子本以为自己已经疯魔附体,不会再对孙科十分的恐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