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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很久以前某个儿童的手笔,可能写这个牌子的儿童现在都已经老死了。牌子架得很低,要弯着腰才能从下面的空隙处钻过去,然后,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难以想象的荒凉景象:树枝被胡乱地堆在一边,露出一大片坑坑洼洼的荒地,东倒西歪立着无数用各种材料制成的简陋墓碑,都是小孩子们笨手笨脚的“杰作”。整个坟场杂乱无章,到处弥漫着霉臭的气味,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树枝的空隙间透过来,四周静得出奇,连鸟儿都不叫。
“你看,越早的坟墓越靠近中央,外围的都是近几十年留下的。”中年人指着荒地中央给他讲解了起来,说这就是第一只被埋在这里的那只老猫的墓。那块墓碑已经腐坏了,挂满了蜘蛛网,连字迹都难以辨认。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动物被埋在这里。”陈放用手揉了揉鼻子。
“这边这个坟墓里埋着另外一只猫,它的名字叫‘丁丁’。”中年人指着另一个破墓碑说,“这是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一块儿来埋的,那时我们还小。我记得当时我跟他说过,‘埋下什么,就会收获什么’,所以我天真地认为把死了的丁丁埋在这里,就会收获到一个活着的丁丁。可是我的好朋友并不相信我的话,于是他跟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中年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也就是这个玩笑,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
陈放听到中年人的嘴里也说出那句同样的话,惊讶极了,他甚至怀疑父亲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曾经是这个村子里流行的一句名言。
“那是个什么样的玩笑?”他忍不住问道。
“我记得他当时问我:要是真的埋下什么就能收获什么,那埋下去的死人能不能也活过来?”中年人的眼睛眨了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其实他从小就很聪明,我的脑子就是转得不如他快,当时还真被他给问住了。”
“后来呢?”陈放问。
“后来……”中年人摇摇头,“后来下起了大雨,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就这样?”陈放看得出中年人其实是不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如果结局真的这么简单,他刚才就不会感慨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个玩笑被改变了。但是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于是从衣兜里把火腿肠和黄酒拿了出来,将火腿肠的外包装撕开,将黄酒涂在上面,空气中立刻酒香四溢。
贝贝这只猫有点儿特别,它最喜欢闻黄酒涂在肉上的味道。每每当它躲起来的时候,只要用这个招数,不出五秒,它保证会立刻出现。
可是这一次这招好像失效了,陈放举着那根火腿四处试探,一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贝贝的影子,也听不见它叫。
“我看,这猫可能已经跑到别的地方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找了好久,陈放也差不多放弃了,认定贝贝不在这林子里。
“好吧,咱们先回去。”中年人点点头。
就在他们往林子外面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放老觉得树枝间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4
由于猫没有找到,儿子大闹了半个晚上,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陈放真是感到疲惫万分,所以第二天起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晚,但是他睁眼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仍旧是出去找猫。在简单地吃了几口东西之后,他又带上了火腿肠和黄酒,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见那个姓林的中年人慌慌张张地从不远处向他跑来,请他去卫生所帮帮忙,那儿送来了一个出车祸的年轻人,在马路上被送货车撞了,可是今天值班的医生偏巧不在。
陈放一听,当然是救人要紧,于是二话不说跟着中年人匆匆赶往村卫生所。
这个卫生所离中年人住的地方不远,是一个从城里退休回来的老中医开的,设备比较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也都有,而且还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在里面帮忙。
当他们赶到卫生所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小伙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四分之一个头都被车轮压扁了,脑浆和着鲜血汩汩地从残破的半边脑袋里流出,浸得满床满地都是,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一丝光芒,像死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陈放立刻用手电筒照了照病人的瞳孔,瞳孔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于是焦急地对站在一边的护士说:“快!叫救护车!立刻送他去医院!”
“可是,”护士冲他递了个眼色,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看起来很快就不行了。”
“我知道!”他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我们必须尽最后一分努力!”
但是,病人还是在一分钟之内迅速地衰竭下去,转眼之间就停止了呼吸。陈放叹了口气,轻轻地合上了死人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的双眼,小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然后他挥挥手,让护士和中年人先出去,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身为医生,看见一个生命死在自己面前而伸不上援手,是一件很痛心的事。
人都出去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死人的脑浆和鲜血还在从床上滴落到地上的声音。陈放感到一阵疲劳,觉得这里的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如意,他想要的宁静和美好并没有出现,他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次来乡下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吃惊地抬起头,差点儿吓得叫出声——原来是床上的死人正抓他的肩膀。那个死去的小伙子睁着已经快没有颜色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挣扎着对陈放说:“你的心……比石头还硬!陈放!”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陈放一下子呆住了。
小伙子的眼睛似乎要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嘴唇抽动着,极力吐出一句话:“我会找你的……”说着,死人的手就一松,颓然地倒在了床上。
陈放仍然惊惧地问个不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但是死人已经不会回答他了,僵硬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变冷……
这一天过得很不愉快,陈放在村子里四处转悠,一边找猫一边想着死在卫生所里那个年轻人,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只好又是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沮丧地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搪塞儿子。可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儿子今天非但不过来问猫的事,而且还总是偷偷地乐,好像有什么好事。
“天天,你怎么了?”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你总是偷笑?”
“爸爸,你有没有听说过,‘埋下什么,就会收获什么’?”儿子盯着他。
“什么?”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天天,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是林叔叔的儿子教我的,他说他叫林立。”儿子吧唧着嘴,“他看到贝贝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压死了,本来我很难过,可是他对我说没关系,只要把贝贝埋在那片树林里,它就会活着回来。后来,我就跟他一起去那片树林把贝贝埋了,我看到那里有好多小动物的坟墓呢。”
“天天,你真的相信贝贝还会再回来?”陈放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件事情的漏洞了,只觉得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为什么父亲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竟然屡屡被陌生人提起?
“是啊,爸爸。贝贝很快就会回来的。”儿子似乎很坚信这一点。
5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陈放睡得正熟,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微弱的开门声,他眯着惺忪的睡眼望过去,一瞬间连呼吸都差点儿停止了——今天死在卫生所里的那个年轻人,正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他!
“医生,我说过会来找你的。现在,你跟我来,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死人的声音飘渺遥远,听起来丝毫不真实。
陈放扭头看了一眼妻子,她睡得正熟,好像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人说话。等他再转过头来,门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是幻觉,幻觉!他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可就在这时,他又听到那个声音从耳旁响起:“医生,快来吧!你不是一直想找回你失掉的那部分记忆吗?跟我来,你就会知道答案,它已经等你很久了。”
陈放蓦然回头,发现那个死人就在他床边!破烂的头离他不过几厘米远,甚至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我是在做梦!”他忍不住说道。
“谁说你在做梦?”死人边说边往门口走去,“你试图救我,我也要救你一次。你不知道灾难就要降临了。”
刹那间,陈放的心里恍惚了一下子,想起一回到这里就发生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也许这个死人真的可以替他解开心中的谜团,于是鬼使神差地下了床,战战兢兢地跟着死人离开了家。
房外的空气很冷很冷,陈放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腿一直在抽搐。四周静得要命,前面那个死人一言不发,一直带着他往那片树林深处走去。他们穿过那片“猫咪坟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一道铁栅栏,死人抬手冲那里一指:“医生,你还记得吗?那边的土是酸的,活人是不可以待在那里的,但是你却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你看,他正在找你呢,他会告诉你那段缺失的记忆……”
陈放怕得要命,但还是咬紧牙关颤抖着走过去,惊讶地发现——铁栅栏围住的那片空地上,有两个小男孩儿!那两个小男孩儿正在地上挖着坑,他们的容貌好像在哪里见过,十分眼熟。
“埋在这里真的管用吗?”其中一个小男孩儿开了口。
“肯定管用。”另一个小男孩儿回答,他左脸上有一块小小的胎记,“我爸爸常说,‘埋下什么,就会收获什么’,肯定没错的。咱们把它埋在这里,等到它能收获了,就会活过来了。”
“可是它明明已经死了。”另外那个小男孩儿不相信,“死了的东西是不会活过来的。”
“你要是不相信,等过几天它活过来了,你不许找它玩!”有胎记的小男孩生气了。
“说不定你去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