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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击事件的反应。一名为无家可归者服务的律师严厉批评了这种做法,并威胁要打官司,露比爱听这个故事。她认为有这么多篇关于无家可归者的报道真是太好了。
我开车送她去“内奥米之家”,她像老朋友一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妇女们轮流拥抱她,紧紧地抱着她,有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我在厨房里和梅甘调笑了一会儿,但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当我回到办公室时,一屋子的人在等着向索菲亚咨询,室内人来人往,到九点五名客户贴墙而坐。她在打电话,用西班牙语恐吓着某人。我走进莫迪凯的办公室,看他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他正面带微笑地读着那份报纸,我们约好一个小时后讨论案情。
我静静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档案一个个取出。两周内我受理了九十一件案子,了结了三十八件,我落后了,需要努力工作一上午,不停地打电话,才能赶上进度,这几乎不可能。
索菲亚敲门了。门没插上,因此她一边敲一边随手推开门。没有“哈啰”,没有“对不起”。
“从仓库里疏散出的人员名单呢?”她问,她的双耳上各夹了一支铅笔,眼镜架得很低,这个女人有重要的事情。
那份名单一直在手边,我递给她,她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咦。”她失声道。
“什么?”我站起来。
“第八个,马奎斯·迪斯,”她说,“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
“有点熟?”
“是的,他正坐在我的办公桌前。昨晚在拉斐德公园被装进囚车,途经白宫,最后在洛根广场被丢下来,他是在扫荡中被抓的。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我跟着她走进了前面的房间,迪斯先生坐在房间的中央,她的办公桌旁。他长相与德文·哈迪极其相似——四十大几,灰白的头发和胡须,戴着厚厚的墨镜,像早春三月绝大多数的流浪者一样裹得严严实实,我一边在远处打量他,一边去莫迪凯的办公室通知他这个消息。
我们小心谨慎地对付他,莫迪凯负责盘问他。“对不起,”他非常客气地说,“我叫莫迪凯·格林,是这里的律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们俩都站着,俯视着迪斯先生,他抬起头道:“可以。”
“我们手上有件案子,涉及到住过一座旧仓库的人,那座仓库位于佛罗里达街和纽约街的交界处。”莫迪凯缓缓地解释道。
“我在那儿住过。”他说,我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
“真的,被赶出来了。”
“那正是我们接这个案子的原因。我们代表那些被赶出来的人。我们认为那次疏散是非法的。”
“你说对了。”
“你在那儿住了多久?”
“大约三个月。”
“你付房租吗?”
“当然付。”
“付给谁?”
“一个叫约翰尼的家伙。”
“付多少?”
“每月一百块,只要现金。”
“为什么只要现金?”
“不想留下字据。”
“你知道那座仓库的主人吗?”
“不知道。”他回答时没有丝毫犹豫,我无法掩盖我的兴奋。如果迪斯不知道甘特利是业主,那他为什么要怕他呢?
莫迪凯拉过一张椅子,严肃地对迪斯道:“我们想让你做我们的当事人。”
“干什么?”
“我们正在就疏散一事起诉某些人,我们认为你们被赶出来就是受了不公平的对待。我们愿意做你的代理律师,代表你起诉。”
“但是那座仓库公寓是非法的,所以我付的是现金。”
“没关系,我们帮你索赔。”
“多少?”
“现在还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损失吗?”
“我想不会。”
我拍拍莫迪凯的肩。我们打过招呼,退回莫迪凯的办公室。“怎么样?”他问。
“考虑到基托·斯派斯的下场,我想我们该录下他的证词。就现在。”
莫迪凯挠了挠胡子:“好建议,我们来搞一个书面证据,让他签上名,索菲亚公证。这样即使他有什么不测,我们手中也有个证据。”
“有录音机吗?”我问。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有吧,我记不清放哪儿了。”
既然他说不知道在哪儿,得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找到。“用摄像机怎么样?”我问。
“这里没有。”
我想了一会儿,道:“我去把我的拿来。你和索菲亚稳住他。”
“他没打算离开。”
“很好。给我四十五分钟。”
我冲出办公室,驱车疾驰,开向西部的乔治顿。我用手机连打三遍,终于在克莱尔课间休息时找到了她。“什么事?”她问。
“我需要借一台摄像机,现在就要。”
“它还在老地方,”她慢慢地道,一边在盘算,“为什么?”
“为了一份作证书,介意我用它吗?”
“不至于。”
“仍在客厅?”
“对。”
“你换锁了吗?”我问。
“没有。”不知为什么,这个回答让我感觉好了点儿。我仍拿着钥匙,如果我愿意的话还可自由出入。
“有没有警报器?”
“没有,还是老样子。”
“谢谢。我迟些给你打电话。”
我们让马奎斯·迪斯坐在一间只有文件柜的办公室中。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后面的白墙上空无一物。我摄像,索菲亚速记,莫迪凯提问。他的回答简直是天衣无缝。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十分钟,所有该问的问题都问过了。迪斯说他知道两个被驱逐者的住处,答应去找他们。
我们计划替每一个我们能找到的被扫地出门的人单独起诉;一次一名,再把详细情况捅给《邮报》的记者,我们知道凯尔文·兰姆呆在“创建非暴力社区”,他和迪斯是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两名证人,他们不会获得太高的赔偿额——如果每个人能得到二万五千美元的赔偿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但他们的加入会使我们的被告雪上加霜。
我几乎盼着警方对街头再来一次大扫荡。
迪斯走时莫迪凯警告他切不可走漏风声,我坐在索菲亚旁的一张办公桌上打了一份三页的起诉书,代表我们的新当事人马奎斯·迪斯控告原先的三名被告非法遣散租住户,随即又替凯尔文·兰姆打了一份,我把起诉书存进电脑,这样下次发现新的当事人时只要更改一下原告的姓名即可。
正午前,电话铃响起来,持续了几分钟。索菲亚在她的办公室打电话,我只得抓起听筒,“律师事务所。”我随口道。
听筒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年长者的声音:“我是阿瑟·雅各布斯,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律师,我想跟莫迪凯·格林先生谈谈。”
我只能说:“好的。”按了一下等待键。我盯着话筒,慢慢站起身,走向莫迪凯的办公室。
“是谁?”他问,正埋头查阅《美国法典》。
“阿瑟·雅各布斯。”
“他是谁?”
“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他笑了,“终于来了。”他说,我点点头。
他去接电话,我坐下来。
交谈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是阿瑟说,我想十有八九他要求面谈,而且越快越好。
搁下话筒,莫迪凯特意转告我谈话的内容:“他们想明天坐下来谈谈那件案子。”
“在哪里?”
“在他们的地方,上午十点,要求你不在场。”
我没指望他们邀请我。
“他们急吗?”我问。
“他们当然急。距申辩他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现在就要求谈判,可见他们有多急。”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上午我在耶稣会为无家可归者进行法律咨询,这时我的技巧与已经在这行干了多年的律师不相上下,十一点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问索菲亚有没有莫迪凯的消息,她说没有。我们期待在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会谈长一些,我一直希望他也许会打个电话来,说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
通常我睡得很少,尽管缺乏睡眠与身体上的不适毫不相干。为会谈一事我焦躁不安;我洗了一个很长的热水澡,又喝光了一瓶酒,可心情还是没有好转。我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
我做咨询时,也不能收拢心神。当我的命运悬而未决时,我怎能对食品券、房屋补贴、少年犯的父亲等问题感兴趣呢?午餐准备好了,我离开了那里,我的存在远远不如吃饭问题那么重要。我买了两只素馅的面包圈和一瓶水,开车在环城公路上兜了一个小时。
我回到事务所,看见莫迪凯的车停在楼旁,他在办公室等我,我关上门。
会谈的地点在阿瑟·雅各布斯的私人会议室,在大楼的第八层,一个我从未涉足过的禁区,莫迪凯受到了贵宾般的礼遇,接待人员飞快地接过了他的外套,咖啡的味道调得正好,新鲜的松饼随意取。
他坐在桌子的一侧,对面坐着阿瑟、唐纳德·拉夫特、一名负责公司的过失保险索赔的律师和一名代表河橡公司的律师。蒂尔曼·甘特利也有律师,但没受到邀请。即使达成了协议,也没人指望甘特利出一个子儿。
对方阵线中的唯一缺口是那名代表河橡公司的律师,但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两个公司的利益有冲突,莫迪凯说它们之间的分歧是显然的。
阿瑟代表他那一方做了大部分的发言,莫迪凯很难相信他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有关事实不仅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对答如流;尽管超时工作,分析问题时思路异常清晰。
首先双方同意这次会谈的一切内容不得泄漏;赔偿责任仅限于当天有效;任何建议在落纸成文并经双方签字之前不具法律效力。
阿瑟开言道这件案子的被告,尤其是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河橡公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于公司的名誉损失和新闻界的猛烈抨击他们既恼火又束手无策。他对他心爱的公司所处的困境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