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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康再一摆手,特斯哈恭恭敬敬上来请三位去一旁歇息,那一边,侍卫们开始搭起帐篷来,不断往帐篷里放置摆设。三人在帐篷里才坐下,便听到外面钟鼓之声,丘处机掠到帐外,不由大吃一惊:少林寺方丈居然亲自出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忙回到帐内对洪、马二人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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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也是倒霉,只因地方在河南,如今是金国境内,被架到墙头上,左右为难。佛门圣地,附近乡民也虔诚依附,少林寺不去招惹金国,金国也不来管一寺庙。驱除鞑虏的口号是不喊了,雁门截杀的气势也息了,一心一意在这小小的佛国里过自己的日子。不意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金国的小王爷登门求医,少林寺治是不治?不治,正在人家辖下,少林寺名下的佃户商户都是免科税徭役的,少林僧人领度牒都是不纳税的,少林寺拿人的手短。治,叫中原武林知道了,少林寺襄助金人,则少林寺古刹清誉在江湖上将要无存。
少林寺自方丈往下,愁得连胡子眉毛也要一起秃掉了。方丈召来诸位高僧议事,将完颜康的拜贴摊在了面前。方丈道:“送了贝页经与诸般礼物,又许诺,以后若得舍利子,必先予少林。此外少林有何要求,都可以提。”
少林寺与官府打了数百年的交道,自然不像寻常江湖武夫那般不仔细,态度倨傲又或者狮子大开口。达摩堂首座道:“这却是难办,如此厚礼重诺,他是必要救这个人的。若是耽搁了,怕要记恨,如今心有多诚,到时候恨便有多深了,不能不救。何况,这诚意也是够了的。”
戒律堂首座摇头道:“不妥不妥,便是要救,也不能说是为了贝页经与舍利子,又或者旁的什么条件。”不能让人说少林寺眼皮子浅,又或者性贪,又或者是没立场不要脸屈从金人。
此事虽难,众僧也不愚,一个寿眉拖下四寸的老僧很快有了主意:“救,是一定要救的,还要快。但是一定要向这位世子提一个条件,不许是要东西,连贝页经也退回去。”
最后还是方丈主意高,一拍额头:“东西我们不要了,不如请他抄写经文,以示诚意?”
众僧都说好,戒律堂首座又有疑问:“他会答应吗?这样富贵人物,要些东西,于他不过是九牛一毛。你要扣他下来抄经?不如管他要黄金万两,更让他觉得轻松。”
方丈道:“若能讨要黄金,我们还用这么愁吗?”
另一枯瘦老僧道:“不妨一试,又不要扣着他做早课晚课,但能有一纸手书,彼此有个交代即可。”
方丈亲自去见完颜康,送还礼物。完颜康见他将装贝页经的匣子原封不动退了回来,眸色不由一沉。及听这僧人说:“无功不受禄,少佛门净地,非为贪图珍宝而救人。少林寺不忍眼前有人伤重不治,却也不图这些。”
完颜康舒了口气,问道:“则贵刹要什么呢?”
方丈微笑道:“自然是诚意了。”
完颜康道:“好,我便在山中结庐,抄经百日,如何?”
方丈心下颇喜,面上力持镇定,宣了一声佛号,躬身道:“如此,便请世子少待,老衲这便唤人将老施主抬到寺内。少林寺佛门之地,实是不敢见兵刃的,请世子多担待,经书即刻送到。”
回到寺内,将对话逐一复述,僧人们都放下心来:“这是一个聪明人。”枯瘦老僧便对方丈道:“既然他答应了,本寺便要践诺救人,且寻几本经书,随他抄多少罢。”寿眉老僧道:“也不要拣得太随意,与聪明人打交道,少林也要有诚意才是。”
方丈没想叫完颜康真的抄满百日,只消他认真抄上几遍心经,便算他过关了。亲自往藏经阁里取了几册经书来,请这赵王世子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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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马、丘三人闪在一旁偷听,直到完颜康将贝页经又送还了回去,命人在山下建屋,接了少林寺送来的经书,又将撒哈林送上山,派特斯哈跟着去照顾,命他劝导撒哈林别在嘴欠,才缓过神来。丘处机道:“原来少林也是忌讳着金狗。”当年赵王府要胁全真道的时候可是说得更露骨,丘处机这回反应得比另外两人都快。
马钰问道:“怎么?”丘处机道:“师哥,僧道的度牒,是谁的发的?”一句话,洪七公也听明白了。
完颜康却不再理会他们了,在少室山结庐并不是难事,只是要花些时日,现在只好暂时住帐篷。夏日炎炎,山中清凉,住几天帐篷也不算吃苦。待大帐搭好,少林寺上还往下送了冰来。陈设布置添齐,完颜康在案前坐定,铺开了长的纸卷预备抄经。乌也给他磨墨,完颜康看着墨色由浅转浓,取了一本经来,然后就呆住了。
传说中的《楞伽经》!
小王爷要抄经,少林寺本着不想翻脸的原则,并且对方也给了自己台阶,自然要表示自己的诚意,给他抄寺里比较名贵的版本,也是应有之理。方丈去寻好经书,藏经阁看守的僧人以为方丈要读,向方丈了这一部经书,方丈也就从善如流了。九阳神功便在这夹缝里跟着一起到了山下。
自撒哈林重伤之后,完颜康的表情就平静得吓人,此时乌也却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有了点生动活泼的呆萌气息。【这是怎么回事?】乌也狐疑地继续磨磨磨。
完颜康目瞪口呆。jpg。
第29章 不讲理
九阳真经在哪里,完颜康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从来没动过心思来寻,甚至快要忘了有这么一档子事了。以他的情况,费尽心机地寻这一部武学著作很没有必要,还不如收拢几个合用的人材实惠。后来练不出内力来,更是不去想这件事情了。拿到悲酥清风,他就有了自保之力,更加没需求了。
眼下这部秘笈却这么大剌剌地摆在了他的案头上,还是少林寺主动给送来了的。
完颜康再作深沉状,也不由怔愣了起来。片刻,他又起了疑心——越是陈旧、有污渍、书写了很多注释的书,就越比新书要厚。这部《楞伽经》膨胀程度并不很重,不像是内藏了一部秘笈的样子。
顺手翻两页,完颜康整个人都呆住了——里面真的有《九阳真经》。完颜康练不成内功,理论知识却是满满的一肚皮,一看即知这是上乘武学。
定下神来,完颜康对乌也道:“这些日子也都累了,你也歇着去吧,路过他们的帐篷的时候不要多停留。若是得空,也抄一抄经吧,多些人惦记,说不定老头子能好得快些。呼敦送了人来,你也先接了,将他们安顿下来。”
这是他这些时日以来说过的最长的话了。乌也见他思路清晰,放下心来。他口拙,自己也担心着撒哈林,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完颜康,将手里的墨锭放好,垂手退了出去。
将人都打发走了,完颜康提起笔来,先默写心经。心经是陪李元妃的时候背会的,字数既少,背得又熟,提笔就来。先写一遍行书,继而左手楷,右手隶,同写一经。如是往复,默了数遍,心绪渐平。方才搁笔,拿起《楞伽经》来看。
《九阳真经》是写在夹缝内的,不是每页都有,零星分散,字数并不太多。完颜康取来纸张,誉抄了大半日才抄完,看起来不过是半薄不薄的两本册子。抄完又失笑:真是傻了,抄这个有什么用吗?又练不了,是因为撒哈林受伤,自己无能为力反要四处求人,所以急疯了么?
将册子放到一边,转而抄起《楞伽经》来。这经书的内容比心经多得多,抄出成册,非一日能成。完颜康一时之间竟不能专心抄写,一面抄着佛经,心里却想着《九阳真经》。他记性原本就好,心又在这上面,不知这觉间居然将《九阳真经》记得极牢。
到得晚间,躺在床上,又不自觉去回忆经文。如是数日,待佛经抄毕,《九阳真经》也是夜夜入梦。夜间多梦,次日起来精神居然还不错。到第五日上,特哈斯下山来取撒哈林的换洗衣物,告诉完颜康:“老爷子已经能自己起身了,只还不能行走,方丈大师说,还要静养数月。只可惜这一身的功夫剩得不多啦。”
完颜康一点头,说:“知道了。”
特斯哈相伴完颜康长大,至今将近十年,自以对他知之甚深。完颜康平素虽然也因为精英教育在外面很有点装样子,私底下说话却是淘气得紧,近来更是以师侄自居,令人哭笑不得。眼下哪有一点活泼淘气的样子?特斯哈深以为不妥,暗想:若说一路上担心师父,现在师父伤愈好转,为何还不见轻松?其中必有缘故,多半与那三个江湖匪类有关。只恨乌也是个呆子,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好问,只好向完颜康告退,依旧到寺里伺候撒哈林。临行前千叮万嘱:“乌也,你可看好小王爷。”
乌也道:“你也觉得小王爷有些不对头吗?”
特斯哈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乌也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对,并不知道哪里不对……”
特斯哈气结:“你可看好小王爷啊!”
乌也并没有个主意:这要怎么看?
他又是个实在人,想不出主意,就用笨办法,搬张小马扎,日夜守着完颜康。完颜康晚间躺下,发觉乌也抱着铺盖卷儿在地下打地铺,叹气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乌也道:“守夜。”因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竟比完颜康还要少。完颜康道:“我已给你录了名字,你现在也有武职了,还守什么夜?”乌也想了一想,没说话,居然抱个铺盖过来预备打地铺。
完颜康待要再问,却听外面马钰的声音响起,问他可曾歇下。完颜康心里诧异,马钰平常不紧不慢,很有高人风范,这一回声音倒有些急迫。乌也不等吩咐便爬了起来,打开帐幕,扭头向完颜康回道:“小王爷,中都送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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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马钰、丘处机颇觉有些难熬,洪七公也不知道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