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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打趣道:“恒娘,你表妹长得可比你标致啊。”
恒娘捂嘴笑道:“你可别损我了。我族里有个姐妹,相貌还不如我呢,整日里怨气冲天,一家子人都被她搞得乌烟瘴气。不说了,你今日怎有闲空?”
朱氏踌躇了一会,苦笑道:“我与恒娘相识已久,我也不怕暴露家丑。我与夫君少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一年前他却纳了个婢女为妾。这个小妾名唤宝带,我自认相貌不比平常人差,这宝带姿色远逊于我,却夺得夫君的宠爱。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男子都是喜欢妾胜过妻。我时常想我是不是也要做个妾侍,才能讨得夫君宠爱。我吵也吵过,闹也闹过了,如今彼此间却越发不堪。夫君仿佛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无法忍受。”
朱氏说到最后,竟抹起了眼泪。还未等人劝诫,她又自己停了下来,继续说道:“我本来也认命了。我也有了子女,今后好好将他们抚养成人,也是我的依靠。不想,我竟有缘认识了恒娘。”
恒娘含笑道:“你家从京都搬到此处也有半年了吧。你我相识也大半年了。”
朱氏微微点头:“我见了你家的小妾,亦是容貌不俗。不瞒你说,我私底下想着恒娘你容貌远逊那小妾,你家相公肯定十分宠爱那小妾。不想,事实竟是截然相反。狄相公独独宠爱你一人,那妾侍如同虚设。我这才知道男子竟也有不喜欢小妾的。”
朱氏说到这,说出了她的疑惑。停了半晌,她欲言又止了一番,终于为难地开口说道:“为何狄相公与我家相公相差如此之远?若为相貌,我亦胜过恒娘。若不为相貌,恒娘亦不年轻。我在家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我今日上门就是特地向恒娘讨教,你可懂法术竟能拴住男子的心,你能否教我?”
说完这番话,朱氏如释重负,眼神灼热地盯着恒娘。
白菁菁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暗叹,古往今来,男女之事真是一直未变。现代的女人想出各种计谋斗小三,古代的女子也有同样的烦恼。小妾基本都算标配,家境稍微殷实的人家都要纳几个小妾,免得脱离了潮流时尚。
男人的劣根性,喜新厌旧,唯一不变的是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少女。
恒娘性情十分开朗活泼,不想家中竟也有一个小妾。听了朱氏一番哭诉,白菁菁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底细,她转头同样好奇地盯着恒娘,等待恒娘的回答。
恒娘一脸坦然任她们二人打量,慢悠悠地端起茶盏,轻轻捏着杯盖一下一下刮着杯沿。
“这对待男人,就像喝这杯热茶,心急不得。”
她转头,一双妙目含笑望着朱氏:“你回去先静静心,不去干涉朱相公的行动,也不要搭理他。小妾的事你也不要插手。你若能做到这些,坚持一个月,到时你再来找我。”
朱氏大惑不解地看着她:“这么做有用吗?难道我要看着那小贱人痴缠我相公?”朱氏一说到家中的妾侍宝带,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恒娘放下茶盏:“你看,你又这样了。你恨宝带恨得牙痒痒,有何用。症结在你相公身上,不在宝带。你若做不到,便不要再求什么法术了,你学不来的。”
朱氏连忙哀求道:“恒娘,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一个月后我再上门找你,你一定要教我迷住男人的法术。”
“孺子可教也。”恒娘微笑地送走了朱氏。不过瞧那朱氏神情间似乎仍忐忑不安,并没有解除疑虑。
恒娘转头看见白菁菁一脸疑惑,朝她招手,带着她去了花园。
恒娘挽着她的胳膊,慢悠悠地在花园中散步。一步一个脚印,置身亭台水榭之中,白菁菁也慢慢松开心神,一颗烦乱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疑惑,我为何让朱氏远离她相公?”
白菁菁以为恒娘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了,她闻言点了点头:“男人变了心,怎么拉得回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像朱氏原来想的,守着自己的孩子。即使是个烈女子,也只能选择和离这条路。他若无心我便休。”
恒娘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下白菁菁的额头,白菁菁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她有点不服气地紧紧闭上嘴巴。
恒娘扑哧笑了一声:“你这个傻瓜,男女之事哪有这么简单,是非曲直难道只有这两种答案吗?你真是白长了这副相貌,我看你的脑子也不比杜十娘清醒。你俩真是坠了我们狐妖一族的名声。”
她将白菁菁数落了一番,这才开口解释:“朱氏与她相公日渐疏远,这其中也有她自己一半的功劳,不能全怨朱相公。她因朱相公亲近宝带,便怒气冲天失去了理智,对朱相公心生怨气,对宝带非打即骂。她如此这般,日日与朱相公吵闹,朱相公自然疏远她,反而对宝带心生怜惜。这便是朱氏不聪明的地方。她没有意识到朱相公已经不是从前的朱相公,宝带进朱家门的那一天,朱氏就应该改变自己的位置了。但在她心里,她还是以为她与朱相公少年夫妻,情分非同寻常。”
恒娘喟叹了一声:“其实朱氏并没有错,不过是她投入的感情太多了,而朱相公并不需要这些。为情所惑,所以蒙蔽了她的双眼。”
白菁菁慢慢缓和下脸色,没错,在现代那些被小三破坏的家庭多半也是类似的情况。大老婆到最后往往变得面目可憎,而小三反而在男人心中占据了制高点。不管社会舆论怎么谴责他们,但是男人的心说变就变,又有什么办法。连法律最多只是能剥夺他的财产,这还是好的结果。若是原配再不济事一点,被男人扫地出门的也大有人在。只看这男人有多狠心,又有多渣。
其实她也懂恒娘的意思,只是靠各种手段挽救回来的感情,还能那么纯粹吗?爱情和婚姻真是女人永远的课题。
恒娘看白菁菁陷入沉思,又继续说道:“朱氏整日从早到晚絮絮叨叨,结果为丛驱雀、为渊驱鱼,生生将朱相公推到了宝带的怀中。她若要拉回朱相公的心,就得改变处世之道。男女之事,犹如弈棋。摆兵布阵、攻城略地,彼此使出浑身解数各出其招。兵行诡道,兵无常形。朱氏就是忘记了眼下的形势早已变换,她还用老一套的战术,自然被敌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白菁菁低声反驳了句:“若是要这般算计,那就是得到男人的心,有什么意义?”
“说你傻,你还真傻。你去问问妲己,她所作所为有意义吗?你要记住情爱并不是狐妖一族的全部,这世上远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既然能从万物中脱颖而出,历经千辛万苦化作人形,怎能不领略这大好河山。情爱固然美好,但也要你懂得享受的技巧,不然反受其累。傻妹妹,我看你还是个懵懂的痴儿啊。你跟着姐姐,我好好教你几招御男之术。”
说完这番话,恒娘伸手刮了下白菁菁的鼻子,咯咯笑了起来。
白菁菁脸刷得通红,一脸羞恼。她这是被人调戏了么?
☆、丑狐与恒娘(三)
邵士梅与白菁菁分别之后,便一心想找到大师兄清和道长,拿回他手上的悬门宝物灭剑。待南京诸事一了,他便上路了。
清和却突然隐匿了起来,邵士梅一时失去了他的踪迹。清和道长一见事败,便躲回了白莲教总坛。但此时他的境况却并不太妙。
他与王窈娘联合,私下截杀邵士梅,不想不仅未能将邵士梅拿下,反让王窈娘丢了性命。徐鸿儒不禁大发雷霆。
“你这个蠢货,我让你去截杀邵士梅了吗?”徐鸿儒袖子一甩,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当头浇到清和道长脸上。
他面目狰狞,阴狠狠地吼道:“没这个本事就别揽瓷器活。”
清和道长跪在堂下,颓丧着脑袋,缩着肩膀瑟瑟发抖。元淳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眼,一声不吭。徐鸿儒转头瞟了他一眼,眼中狠戾未消:“元淳,你虽说不再是陕西分坛主,但这清和与王窈娘仍是你的手下。你为何放纵他们肆意乱来?”
元淳低垂着头上前一步:“属下未意料到他们竟敢肆意妄为。若属下接到消息,肯定会阻拦他们的。”
徐鸿儒鼻子冷哼了一声。
“京都有一只老狐狸屡次不听召唤,你替我除了他。你速去速回,别让我发现你因为同族情谊手下留情。如今这些妖怪见我从陕西败退,一个个胆子都肥了起来。你务必将杜元白的尸体带来见我,我要挂在城头,煞煞这班墙头草的威风。”
元淳心下一寒,面上不动声色,应了喏便退出议事厅。
一陷入白莲教就再也脱身不得。元淳早已有了这个觉悟。除了元媛,没有人值得他手下留情。他情不自禁摸了下嘴唇上的触感,软糯香甜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心头。他微微出神。
邵士梅的消息是他故意透露给清和道长,能借此铲除王窈娘的威胁,便达到他原本的目的。他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他心中始终有一个角落被阴影笼罩着。
元淳动身去了京都,元媛被留在白莲教中。莲花公主让元淳放心离去,她会好好照看元媛的。元媛也是她的小妹妹。
自从来到白莲教总坛,元淳总是早出晚归,兄妹俩聚少离多。听说元淳又要去京都一段时日,元媛心里有点不高兴了,面上便带出来几分。
莲花公主心下了然,但她性情贞静,素来不擅与孩子相处,也说不出劝慰的话。只好打发宫女端来一些甜点又让宫女陪元媛玩耍。元媛却有些别扭起来,耍了小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出来。
莲花公主不禁有些尴尬,元淳才将妹妹交给她照顾,元媛便闹了脾气。她想着小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既然元媛想一个人静静,那就让她自己想通吧。莲花公主命宫女们不要去打扰元媛,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出来。
晚上的时候元媛还拴着门不肯出来。宫女回禀了莲花公主,她长叹了一声,便让宫女们别去打扰。翌日清晨,莲花公主不放心,命人去开门。
床上的被子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