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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地落英的垂落中,在一片馥郁花香地笼罩中,江杰阳看见了我,他迎面向我匆匆走来,在离我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微地笑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是来图书光查资料的?”
我们就这样面对着面,不远不近地站在槐花树下。阳光从树枝的枝桠缝隙间钻出来,使得江杰阳整个人都沐浴在金灿灿的光晕中,视线粘连着光与热,在投射向我的这一刻,照暖了我的心。电光石火间,心不受控制地乱跳在胸腔里,似乎只要我张张嘴,那颗心就能够从我的身体里蹦出来。六月的日子里,煦风偶尔轻柔拂过我额前的发,周围嘈杂的学生嬉笑声慢慢从我耳中远去,他身旁的槐花香萦绕在鼻端,有什么一下子将我的心给填得满满。
慌神的我忙垂下眼睑挡住视线,没有勇气去看他明亮的双眼。心底有些欢喜,又有些说不清地抗拒:“不是,我要去图书馆后面的那栋教学楼,一会儿有选修课。”
“那好,我也赶时间。这样,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你记一下,回头我们约时间我再给你讲后面的故事。”
这次,我干脆把头也垂下来,仿佛这样做就能够躲开他的目光一样,从手袋里急急地掏出手机:“你说吧。”
“138X XXXX XXX。记好没?那我先走了,记得联系我。”江杰阳看见我点头答应他,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这才转身走向路的另一端。
我伸手揉揉脑仁,那里面一团浆糊一样搅合在一起,涨疼得厉害。我死死地盯牢柏油路上本来离我三步之遥的那双棕红色休闲皮鞋,目送它随着主人的行走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又忽然涌上几分怅然来。我使劲地摇摇头,随手把手机锁住丢进手袋里。
手机里根本没有存下江杰阳的手机号码。刚才,我只是装模作样地用手指在手机按键上胡乱按一气。这样的人,将一颗心弄掉在别人的身上,惹不起,只能躲。
可是,究竟是谁说过的,越想忘记的事情,反而会记住得越清晰。如今,我真的是有切身的体会,十一个数字我只听过一遍,就把它们默记在了心头。从不是过耳不忘的我想要忘记它们,竟难如登天一般——那些数字宛若生有须根,牢牢扎在心里,生根发芽……
期末考试一天天逼近,每次面对手机我都要强忍下摁出那十一位数字的冲动,咬咬牙干脆将手机丢在寝室里。
苏雪怡和季菲菲总时不时地带来学校的最新消息。
终有一次,在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她们再度提起了江杰阳。她们说,江杰阳的母亲从国外回来探望他。听到这里,平静的心湖一下子惶惶不安起来,从小一个人成长的他该怎么面对长久没有履行责任照顾他的母亲呢?他是否能够坦然重新接纳他的母亲呢?是否是因为自己被带入了他的故事里……不知从何时起,我惊觉心里沉甸甸地,装满了那个警告过自己无数遍不能陷进去的那个他。来不及我细想,寝室已归于安静。我有些憋不住了,从上铺探下头来,问正躺在下铺用手电筒看言情小说的季菲菲:“怎么你说了?”
“说什么?”季菲菲放下手里的手电筒和小说,坐起身来,看着我探出的脑袋问道。
“就是……不是江杰阳的母亲回国了吗?后来呢?”我问道。
季菲菲在黑暗里凝视着我的眼睛,透过她身侧的手电筒发出的细微光芒,我似乎看到她眼神里蕴含的东西——一些诧异,一些迷茫,更多地是不解:“晓蕾,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八卦了?”
“哦,我就是因为常到他的茶点店里喝茶,所以才这么好奇。”我连忙掩饰道。结果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挑明了自己比较关心江杰阳的私生活吗?暗暗后悔,对于她们来说,我比江杰阳更贴近她们的生活,被八卦的对象很可能转成自己。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只能怪自己嘴欠了。
“我看你是关心江杰阳吧。”她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在夜里似有莹莹的光彩流转,“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感兴趣八卦呢。”
我避开那双像是看穿我心事的眼睛,风轻云淡地说:“学习生活太枯燥了,偶尔也会听听。”
“哦,偶尔听听啊。听听可以,可不要听着听着就喜欢上了男主角。”说着,她还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面上不动声色地微嗔道,手心里不知不觉渗出一层汗水,对他是喜欢吗?已经喜欢上了?一瞬间,他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温和地笑,平静的眼神背后藏有温暖和隐隐的忧伤。我用不太长的指甲狠狠地去挖自己的手心,不是明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吗?怎么到头来还是被绕了进去?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他故事的忠实听众之一罢了。绝对不是因为在乎他……绝对不是……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知道了他那么多的事情,以后说话要更加小心才行,以免被身边的这群八卦神人们套出来。
13
“哦。这样啊……”季菲菲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就没意思了。”她以手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长长的卷发很有风情地从她的肩上散落至胸口,眼角斜睇了我一眼,仿佛在说我这个人挺无聊的。打完哈欠,她躺回床上继续看她的言情小说,不再理我。
这只小狐狸!我狠狠地瞪着她,看来在她那里,我是得不到任何的风声了。拉起身上的被子盖至胸口,我枕在枕头上暗忖,不如……不如……给江杰阳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是不是有点太多管闲事了。或许,在他眼里,跟他还不是很熟。
就在我的犹豫中,这个学期顺利地结束了。放暑假,我和季菲菲还有苏怡雪都决定不回家,留在学校提前准备大二的英语四级考试。
然而,这个假期,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照常我路过茶点店,准备一个人坐公交车去市中心逛街。无意间扫了一眼茶点店,只这一眼,我呆在了原地……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我……
午后的茶点店一改往日的繁忙,此时紧闭大门,门上赫然挂着印有黑字Close的牌子。再往门上的玻璃处去瞧,一张白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卖店。后面跟着一串座机号码。我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就在心尖的位置莫名地抽搐了一下。疼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终敌不过这般痛楚的煎熬,我想从手袋里往外掏手机,微微颤抖地指尖在袋子里翻来覆去地摸索着,平时轻易能够找到的手机此时却不知道被放进手袋的哪个角落里。
一辆巴士驶来,停在我的面前,打开车门。有些人下车,有些人上车,我缩回在手袋里摸索的手,目送着巴士缓缓驶去。那一刻,我放弃了寻找。命运如同巴士一样,注定了要将某些人载入生命里,又将某些人带走。来不及开始,便已匆匆结束。
就这样,江杰阳这个人背负着他谜一样的故事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我所能够触及的一切范围里。这个认知让我彻底感到自己的懦弱与自卑,连最起码的勇气都不曾有信心鼓起。
从来没有这样真正正视自己的内心。
一向懦弱的我,遇到事情总是想要逃避,自私地第一个跳出来保护自己,厚厚地筑起心墙,不肯面对外面的一切,自大地以为这就是对自己好,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可,为什么逃避了,心仍旧会痛呢?
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寝室的。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抱紧身体,蜷缩在被子,脸侧的枕巾一片冰凉。
为什么我会在乎他呢?终究不过只见过三次,三次而已。
为什么要始终不肯面对呢?到底狠心地不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道一句珍重?
为什么有关他的种种,只要我阖上眼睑,只是点点滴滴,竟历历在目?
彼时,我还是那样的年轻,年轻到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应当如何去喜欢。
其实,喜欢一个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根本没有缘由,也没有答案可寻。
喜欢,便是喜欢了。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不曾吃一口饭,不想洗漱,除了上厕所我就没有跨出寝室一步。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此时的面容憔悴到几乎不成人形。
第四天,季菲菲爬到我的床上,一把掀开我遮住脸的被子,问我说:“杨晓蕾,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江杰阳?是不是因为他,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窗外的阳光正灿烂地透过窗棂射入屋内,我微眯起眼睛看阳光下空气中浮动的细微尘埃,不敢去看她,只是一味地沉默。
她伸手抚了抚我乱草一样蓬乱的头发,指尖的微凉莫名地烘暖了我心底的某一丝寒凉:“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最近,我才听人说起,他妈妈这次回国根本就没有来找过他。学院里的老师学生们都在风传,当时,他妈妈是来找张校长的,碰巧遇到了他。两个人很平静地相互打招呼,说来也奇怪,母子之间疏离地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后来,听说他妈妈等他走了以后,不知道对校长说了什么话。这个学期期末考的时候,张校长找他谈过一次话,他就辞职了。谁也不知道他辞职后去了哪里。晓蕾,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要好好的啊,不要为了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折腾自己。”她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地低叹一声,几近低不可闻。要不是我就躺在她身边,根本听不到这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声背后含有深意。
要怎样,怎样才能明白?我死死地攥着被角,头昏沉沉的。泪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打湿枕巾。想得我头疼欲裂,心里却将自己咬牙切齿地鄙视了一通——杨晓蕾,你怎么就这么脆弱?!我决定起床。躺了三天的光景,全部的力气似乎都被耗光了。在我洗漱完了之后,头脑终于清醒了许多。
本想泡一包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