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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忍不住就想,她的广喻这么优秀,凭什么要比别人过得差?
这种念头不是她这种人该有的,她争了一辈子的命,也不过是个妾,广喻还是抬不起头来的妾生子。
夫人裴绯有一句话说对了,宁青淮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冷心冷肺、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
青楼里的姑娘也好,小厮丫头也罢,用饭入寝的时间总与旁人不同。虽已至巳时,然而楼门禁闭,整栋楼都是安安静静的。
闹了一晚上,正是好眠的时辰呢。
宁青淮眨了眨眼,她情绪大起大落,身子是渐渐乏了,可精神头儿还是振奋的,索性就只了个小塌子,借着春光歪在拔牙床上看话本。
书比巴掌大点,薄薄一本蓝皮小册子,连书名都没有,大概是哪个小厮送过来讨好她的。
宁青淮懒懒地瞅着,时不时嫌弃一番故事里头蠢笨的千金小姐和穷酸书生,没看多少,睡意逐渐上头,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一觉鼾眠。
宁青淮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见她气色确实好了些,剪翠心里也高兴,面上也含了笑:“姑娘可真真睡得香,好些日子没瞧见姑娘这般了,倒是好事。”
她绞了帕子,递给宁青淮,回身又把塌支起来,三四碟小菜并着米饭和热汤齐齐摆好,一边认真说道:“方才我在小厨房时,含黛与我说,大娘要姑娘用过饭就到她房里一趟。我再多问,她就说没什么要紧事,只叫姑娘快些过去,我瞧着她神色正常,大娘兴许只是找姑娘叙叙旧。”
剪翠眉眼弯弯,颊边都带了酒窝。她的声音清清脆脆,十分笃定:“含黛是初雪姑娘的人,必是不会欺瞒哄骗姑娘的。”
宁青淮正用帕子擦脸,闻言顿了顿,又把帕子放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年轻姑娘,这记性也好了起来。剪翠口中的初雪姑娘是和宁青淮一起培养的清倌,也是大娘花了大价钱调·教的,只等捧出来做楼里的招牌。
宁青淮和初雪一直都很交好,不过……
宁青淮低头,用筷子夹了菜入口。
不过这姑娘后来看上了陈留台,沉浸在才子佳人的梦里,妄想嫁给他做妻,伺候他一辈子。
这姑娘也是蠢,陈留台那是什么人?明崇二十三年的二甲传胪,翩翩佳公子,文采风流的人物,营州陈家也是名门望族,虽说陈留台只是旁系庶出,可他只顶了这么一个陈姓,便是在都城,也有很大的便宜。
初雪一个贱籍的妓/子,哪怕是做妾,得片刻欢宠,入了他陈府,能有几时好?
至于什么夫君宠爱情深似海,全是虚的,不过是皮相之好。
当年她迫不得已入府,也不过是不忍心看儿子因为没有身份,连书院都进不了,投才无门,终身苦愤。
这世道便是如此。
她和陈留台的事根本瞒不过初雪,这姑娘当时就红着眼睛恶狠狠骂她白眼狼,烂心肝,之后两人就一直势如水火。
宁青淮幽幽叹了口气,她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好人不长命,做好人多亏啊。
到底还是唏嘘的,宁青淮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换了身衣衫便出房门了。
大娘房间离她比较远,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的姐妹们,宁青淮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闲话,许久才走到地方。
门口站着个青衣小厮,年纪不大,见着她顿时笑成了朵花:“诶嘿嘿是青淮姑娘啊!快请快请,大娘在屋里等您呢。”
大娘是长乐坊的老·鸨,具体姓什么没多少人知道,人人都称她大娘。
宁青淮颔首,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三个人闻声转过身来。
大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大红的宽袍,满身满眼的风情万种;
右边立着的是初雪,这姑娘和她名字一般无二,眉眼清冷,肌肤白如初雪,明明是冷心冷情的打扮,偏偏眉间生了颗鲜艳至极的朱砂痣,顾盼间魅惑横生。若能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又是个大红大紫的头牌。
可见大娘的眼光很是毒辣。
而宁青淮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一大一小的美人身上。她只有些恍惚地看着站在正中央的人,一时间居然分不清今夕为何。
大娘本来笑意深深的,见她一副懵神的模样,忙牵了她手行礼告罪,“这是如何了,一直丢了魂儿似的。裴公子莫要介意,青淮估摸着是方才没醒过神了才如此失态……”转脸大娘低声训斥宁青淮,“你这蹄子,莫不是看呆了?还不快快拜见!”
那人抬手示意,眉眼冷淡矜持有礼,既不上前几步拉住大娘和青淮嘘寒问暖,也不得意扬扬摆大款:“无事。”
“他”着了锦缎长袍,长发一半束起至顶,一半披散落肩,是做的男子打扮。可在这楼里混的,哪个不是人精,哪能看不出这其实是女郎扮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
宁青淮的目光太过大剌剌,被唤做“裴非公子”瞬间就明白这个刚刚才来的姑娘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可她依然没有半点不适,只是静静地瞥了眼宁青淮,待看清她的脸后,唇角微抿,黑湛湛的眸子里神色莫名。这个人明明五官也不是非常出挑,可偏偏能让人一眼就瞧见她。
就像一头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敛尽所有气息的王兽。
宁青淮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块石头,石头再漂亮这个人也不会动一动眉毛。
真的一点儿都没变呐,夫人。
宁青淮突然弯唇一笑,她的确也是美人,不然也不能把陈大公子迷了数十年,除却心机,她的美貌也占了大多分。
她低眉顺眼地行礼,温暖的灯光把她的锋芒尽皆模糊成了温驯:“青淮,见过裴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裴绯:【默默发呆】
宁青淮:【瞅她一眼,蹦过去】
裴绯:【默默看远方】
宁青淮:【再接再厉,又瞅她一眼,吧唧一下跳过来】
裴绯:…【默默发呆】
宁青淮:……!【怒】【叉腰跳起来拿棍子使劲戳】
裴绯:【轻轻瞥她一眼,片刻后又继续走神】
宁青淮:……啊啊啊啊啊啊裴绯我要和你撕·逼!
月色菌:呵呵~
☆、诡变
一番寒暄推让后,宁青淮便得到了长乐坊换东家的消息。
新东家就是裴绯了。大娘笑得喜滋滋的,明显心情不错,半天扶了裴绯的手劝她坐在首位,自个儿并两个姑娘站在下首,再次行了礼:“长乐坊能得公子看重,必将红火起来。”
裴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极淡。她直言不讳:“女子不立户,此处明面上并没记于我名下,但我既买下了它,你便大可放心操办。”
大娘神色一松,初雪也是满脸喜色。
裴绯这句话,明摆着是说你尽管放手做,有事儿我兜着,我上头有人!
此时宁青淮才恍惚记起来,好像楼里确实曾经历过一段清冷日子。不过后来她和初雪渐渐有了名气,日子才好过起来。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遇见裴绯呢?裴绯比她大两岁,现在也不过十六,堂堂伯勇侯的正经嫡长女,正是思春待嫁的好年华,怎么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更别说她居然女扮男装,买下长乐坊!
虽说伯勇侯是从龙功臣,手握虎符镇守都城,端得是皇恩浩荡,风光无限。
可他无子啊!
伯勇侯娶了十八房妾,从正室至通房,居然没一个人能生下儿子。
于是这恩宠就跟走细丝一样,看似风光,一旦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当年裴绯嫁给陈留台不过三载,匈奴犯边,今上派遣伯勇侯应战。没过多久居然传出了勾敌叛国的消息。圣上大怒,裴府被抄家,可怜伯勇侯还在边关拼死奋战,自个儿婆娘孩子都被一窝端了。
等他拖着命回来,却是误会一场。伯勇侯心冷长叹,交出兵权,自此归隐。
说是没猫腻鬼都不信,但天威难测,知道内情的都恨不得烂了嘴巴。
而宁青淮之所以知道一点,是在陈留台醉酒后套话套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宁青淮对这些权谋私·密总是特别感兴趣,她敢说,在陈府里,论消息的灵通,她认第二没人敢为首。
她也是想多了解了解裴绯,没事就撩·拨撩·拨她。毕竟因为老侯爷的事,就算陈留台再怎么喜欢宁青淮,也不能抬她而打压正室,甚至不能让外头人看出来他对正室夫人不好。
想得远了……
话又说回来,长乐坊的价钱可不低,她一个闺阁女子,哪来的银子?
老侯爷的?老侯爷怎么可能让一个好好的闺女干出这种事!怕是责骂都来不及。
再说就算她有钱任性,她跑来青楼做什么!千金小姐不是应该绣绣花弹弹琴,交两个手帕交,一起谈论哪家少年郎么?
上辈子根本没有这回事啊!
宁青淮终于抓到了重点,面上倒还是平静的。
静观其变才是良策。
裴绯看向两个姑娘,那眼神轻飘飘的,宁青淮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便不着痕迹地退后,站得远了些。
大娘道:“青淮和初雪是我一手教导的,才情相貌也算能拿出手,就是年纪小了些,等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她很快就把楼里的人细细交代了一遍,却丝毫没有顾忌宁青淮和初雪在场。
做生意的,哪个会把好的坏的全摆给买家看?
大娘这态度也太古怪了。
而且居然这么私·密的事也没避讳她们,大娘什么时候待她如此贴心了?
宁青淮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看了看旁边的初雪。
初雪倒是神色正常,可看见宁青淮瞅她,居然立马回瞪了她一眼,虽然掩饰得十分迅速,但那隐藏着的厌恶和鄙夷却是让她瞧了个正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人人态度都这么奇怪?
细思恐极,宁青淮甚至开始怀疑起来。这真的是回到过去了吗?她现在的身躯真的是自己吗?她得想想,好好想想,不能自乱阵脚。
宁青淮轻轻吐出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