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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仆很快把马车备好,卡列宁又打发了对方去把医生请到奥勃朗斯基公爵的家里。
一路上,安娜倒是没昏迷,坐着也还行,终究是不舒服。
以往她一个人若是病了,总是及时的去医院,她总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现在,她在有些混乱的思绪中掰着手指头想,这是第几次生病了?
如果是一开始,她还能赖给这身体的原主人,但是现在,这个锅再给别人背也不合适了。
生病中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安娜瞥了一眼卡列宁,想:都是这个人。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变得那么软弱,不会,到现在变成要依靠别人。
安娜厌恶依靠别人,她二十几年的人生几乎一直是自己走过来的。
她曾经我为此而感到骄傲,因为这种孤独的情绪,她常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支撑着她走过那段生活。
一个人会因为一个信念一口恶气创造出奇迹,安宁是前者,她相信希望,相信光明,相信世界的美好。而安娜,她是后者,她倚靠所有愤怒不甘的情绪来隐忍十几年。她习惯了只靠着自己,就像是,能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挣扎着生存的青苔,可一见到阳光,就是死亡。
想到这里,安娜就像把这个人推得远远的,她刻薄地想:最好永远都别再见。
她一这样想,身体就本能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只是,在她开始那么做之后,卡列宁的手就不由分说的揽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的逃脱。
“放开我,你知道人和人之间有多少细菌吗?像你这样揽着我,根本是让我们身上的细菌进行一个贴面舞会。”安娜想这样说。
如果是从前,她会笑着用无数巧妙或者刻薄的方法避过这种接触,可现在,在瞧见那人关心自己的眼神,那些难听或者虚伪的话语最终只在她肚子里翻腾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安娜闭上眼睛,右手试探性地从自己身侧探出,然后,轻轻地拉住卡列宁身侧的衣服,最后,由两根手指增加到五指,紧紧地拽着。
卡列宁从安娜的手指抓着他衣服的那一刻就一直在低头瞧着,直到,他胸侧的衣服被人牢牢地攥在手里。
他喊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在安娜的发间吻了一下。
☆、第50章
医生来了,诊断是发烧,那个胖胖的医生据说是全莫斯科最好的,但卡列宁持怀疑态度,因为前者一直在试图游说患者接受新的疗法。他表示,直接的触诊是更为有效的。
卡列宁总体来说算是一个保守的人,但他也并不顽固。
若考虑到安娜需要为了治病做到那个地步,他会接受,可敏感的触觉神经告诉他,面前这个人绝对不像传闻中那么有名。
奥勃朗斯基他们很快回来了,还有斯留丁,他本来刚好找到一个不错的舞伴。
“为什么有人会忽略我这个医生而舍近求远?”斯留丁故意说道。
卡列宁皱眉:“你缺乏实践经验。”
“诚实点吧,卡列宁先生,你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当然,我指的不是生活上,生活上你的确是的。”
斯留丁没再故意挖苦卡列宁,而是三言两语加一个虚伪的假笑就把那位名医打发走了。
“瞧见了吗?可见名气并不代表什么。”斯留丁撇了撇嘴,他不会主动去跟别人结怨,但不妨碍他在亲近的人面前说点实话。
“我来瞧瞧,卡列宁夫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斯留丁收敛那种嬉笑或者调皮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
安娜本该有些新奇的,可现在她脑子的确不是很舒服,她如实地回答了斯留丁。
斯留丁又看了看安娜的舌苔和瞳孔,他表示并不是什么大病。
“我原以为是很严重的。”斯留丁说,并且耸了耸肩膀,末了又挤了挤眼睛,“我第一次瞧见他那样,虽然我长大后统共也没见过卡列宁先生几次。”
安娜稍微把被子拉高了一点,被子底下闷闷的咳嗽了一声。
“你想要来点止咳的吗?”斯留丁问。
安娜点点头。
等斯留丁出去后,谢廖沙进来了,他眼圈稍微有些泛红,看起来在责怪自己。
谢廖沙走到床边,然后半跪着,他的小手拉着安娜的手,小声说:“我不应该让您一个人去阳台那里,就算您说您想一个人,我也不能自己去玩。”
“这不是你的错,我只需要休息一晚上就可以好了。”安娜说。
谢廖沙亲了亲安娜的手,从眼眶里滚了两颗泪珠。
“生病会痛痛,您一定又不舒服了。”
安娜其实很不喜欢别人那种自责的样子,她以前时常想:如果是我的过错,我自己就可以承担,难道被别人承担了我就会高兴?
她现在瞧见谢廖沙的样子,这件事分明跟他毫无关系,这孩子却说是他的错。如此的奇怪,却分明的确让她觉得有些感动。
“毫无逻辑的感性行为。”安娜想着,却不能阻止自己把手放在谢廖沙的头发上。
她稍显笨拙地为谢廖沙额边的卷发整理了一下,瞧见他红红的眼睛抬起望向她。
“瞧,现在我把一半的痛传给你了,你能替。”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替妈妈承担一半生病的痛苦,另一半就不会那么痛了。”
“真的吗?”
“真的。”
安娜撒谎了,虽然她并非从不说谎,可,从未有那么一次,她说谎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这样幼稚的想法。
她不想去想,只是在谢廖沙依旧看着她时,再次给予了对方肯定的保证。
孩子是多么容易相信大人的呀,就像是他相信疼痛是可以分担的一样。
谢廖沙擦了擦眼睛,他说他会乖乖的。
一个孩子自愿自发的说出这句话,并且毫无怨言,答案只有一个,他深爱面前的人。
安娜的确感受到了这一份本不该属于她的爱。
她原先总是能那么理智且冷静的把这份爱分割清楚,她甚至会比较谢廖沙到底是更爱他原来的母亲,还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更喜爱她。
听起来实在让人惊讶,但以前安娜的确是这样。
她算计每一分情感,计算每一句话的含义,为自己找到最有利的方式,活着,为了报复那家人,然后,没有然后,复仇之后的生活她没想过。
可现在,的确是不一样了,什么地方早已发生了改变。
安娜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被子。
她茫然而无措,好像那种疼痛神经太长,所以传达到脑子里的时候,尾巴早就被切断了。
当卡列宁回到卧室的时候,又瞧见了安娜那种神情。
像是茫然,又再瞧见他后,下意识地戒备。
第一次的时候,卡列宁自己也茫然而不知所措,甚至在碰触到那坚硬的外壳后被狠狠地扎伤了一下,不过这一次,他像是找到了什么诀窍一般,小心地接触这只猫。
猫不喜欢别人俯视他,因为尽管它们孤傲并且有着尖牙和利爪,但实际上,在蓬松的毛后面,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生命。
“觉得好些了吗?”卡列宁问道,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拉一张椅子坐在安娜的身边。他似乎了解到妻子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是的,她不喜欢与别人接触,可实际上,她又十分喜欢别人对她表示亲近的动作。如果你能坚持到看破她伪装的时候,因为通常人们不会喜欢被那样蛰人的视线,就像人不会主动去拥抱仙人掌一样。
卡列宁看着安娜,后者以一种沉静的眼神瞧着他。
半响,卡列宁略微起身给安娜盖了盖被子。
没有被打开手。
很好。
卡列宁又替安娜捋了一下面颊上的一丝碎发。
他的动作自然,甚至因为他的行事作风似乎还带着一种一板一眼的教条感,可莫名的,在这种氛围下,透着一种亲昵,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宠爱。
安娜偏过头,默默地把被子拉高。
“我能睡一会儿吗?”她问,其实是在表达类似于你可以走了的命令。
“睡吧,安娜。”
生病的人总是有特权的,卡列宁离开了,并未多说什么。
在卡列宁离开后,安娜把被子拉开,然后盯着卧室的房门静静地出了会神儿,她想:也许嫁给卡列宁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幸福,但这幸福,真的可以属于她吗?
她不愿去想。
一只猫从非她族类的物种身上得到了温暖,可那种奇怪的感情,不了解的种类属性,以及猫自身的神经质都令她裹足不前。
病情就如同斯留丁说的一样,并不严重,所以第二天安娜就觉得再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她重新微笑起来,奥勃朗斯基为此十分高兴,唯有卡列宁注意到妻子眼神中对他的一些闪躲。
卡列宁不再愚蠢的想通过斯基华找到解决办法,而实际上,他自己似乎也隐隐约约的知晓怎么应对了。
事情没有太糟糕。
他们的婚姻关系依旧稳定,作为丈夫,他需要做的无非是把安娜心中的疑问给出最好的答案。
普遍兵役法的推行令在即,他打算暂时把他与安娜的事情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