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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彻底忘记了那块血布,等到了花子虚家中,苏苏都未发现自己落了一只鞋。甚至没有意识到落了鞋的那只脚已被地上的碎石划拉出几条口子。
玳安提着那只遗失的修鞋,紧跟其后,苏苏却连他究竟是何时给自己穿上鞋的都不知道。
她只是望着花子虚。
很多人形容朋友的去世时总喜欢说: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
但其实,根本不像。
只不过是昨日别过,也不过是一夜未见。
花子虚有这么瘦吗?
为什么他的手已经干瘦得像是枯树枝?
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始终称呼她为野猪精,也爱说说荤话的男人,竟然这般消瘦。
“相公他,昨夜回来,就……吐血身亡!”披麻戴孝的李瓶儿抹着眼泪说道。
苏苏侧眼一看,李瓶儿身上的丧服做得未免太过于精致合身,隐约能瞥见最里层红色肚兜的印记。王婆轻轻拍着李瓶儿的后背,好言安慰着。
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的场景。
熟悉得让人生厌。
苏苏未过多停留。
就算她停留整夜,花子虚终究还是死了。
而且,她相当不愿意看见李瓶儿和王婆混在一起。
作别离开,回到小院的葡萄架下,苏苏从未像现在这般埋怨自己。尽管昨日苏苏已提出让花子虚来她家暂住,不肯来的是花子虚自己。
可那李瓶儿就真等不下去了?
花子虚从不关心她是否给自己戴绿帽子。更是不会打搅她的好事。花子虚又能活几日呢?
为什么,那个女人连短短的几日都不肯给他?
想到这,苏苏又自嘲的笑了。
当初,潘金莲有否留给武大那“几日”
金瓶中的女人,一旦残忍起来,可以不计任何代价,不怕伤害任何人。
苏苏一坐就到了黄昏,思绪依旧无法真正回转。前去打探消息的玳安终于回来了,他面上有些迟疑。
“那个奸夫,是谁?”苏苏问得直接。
玳安却蹙眉,嗫嚅着嘴唇,愣是一个字说不出口。直到苏苏接连逼问了好几遍,才低声道,“蒋竹山。”
蒋竹山?
竟然是他!?
苏苏愣坐了一会儿,捂着嘴,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竟又是哭了。
竟然是蒋竹山?!
不,本来就是应该是蒋竹山。
人总是牢记着最初见到一个人时的记忆,却很容易忘记,人是多变的动物。人,比任何动物都要复杂许多。
人的一生,究竟会忽略多少东西?
苏苏不知道。
来这里之后,她几乎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放到西门庆身上,当意识到自己或许回不去后,她开始学习做发钗手链。她全心全意关注着有可能会伤害西门庆的任何人。若不是那笨男人成日胡来,这一场牢狱之灾不定都能避免。
但同时,她也无意间忽略了无数人。
不管是被武松生生吓死的卜志道还是溜须拍马的应伯爵。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被他忽略掉的另一个人……
蒋竹山。
原著中,花子虚病死,西门庆上京,李瓶儿独守空闺便先嫁与的男人,就是蒋竹山。在原著中,他不过与李瓶儿呆了少许时日,婚后被李瓶儿责罚,不久还遭到西门庆的驱逐。
即便在现在所处的世界,与西门庆算是同行的蒋竹山也不过是被欺压的弱者。
在苏苏心中,蒋竹山永远是个被欺凌的人,永远是得不到重用得不到好结局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个好人。
也做不得坏人。
所以,苏苏在上京前略微安顿了这个在她看来纯属弱者的、被西门庆欺凌的男人。算作对西门庆以前所做罪孽的补偿。
补偿的结果,就是蒋竹山与李瓶儿偷情。害死了花子虚。
当夜,苏苏又去了一趟县衙大牢。
这一次,她只是想哭。
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讲述,西门庆一言不发。只是隔着牢门,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手。“不是苏儿的错。”他道。
苏苏泪眼婆娑,望着他。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西门庆都会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是在下的错。从一开始,在下就该彻底赶走蒋竹山,用何种方法都行。只需要赶走他,而不是将他视作一个不值钱的、随时欺负的可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苏苏沉默着。
“只是可惜了花子虚。”
此言一出,苏苏又哭了。
她忽然想到,那个男人,最希望的就是好好的爱一个人。他的颠倒,他的迷离,不过皆是心中无爱,不知道该爱谁,不知道该如何爱。
空守着万贯家产。
空守着心中的荒漠。
苏苏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寻觅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
但花子虚却还是死了。
候在一旁的玳安又红着眼睛说,前几日花子虚的书童告诉他曾看见蒋竹山在王婆茶肆鬼鬼祟祟,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还说看见蒋竹山塞给了李瓶儿一包药粉,当时李瓶儿是说是毒耗子的。书童有些在意,玳安却并不以为然。故而,花子虚的死如何也不能怪苏苏,更不能怪大官人。是他的错。
但不管怎么说,花子虚还是死了。
李瓶儿不日后就会带着蒋竹山,公然住进花子虚的家。
一想到这点,再想到上一次花子虚为了护卫财产的拼命样。苏苏更是难受。她忽然恨起牢门来。如若不是这牢门,她至少可以让西门庆抱着她。那样,她就不会觉得太过于悲哀。
西门庆始终握着她的手,帮助她冷静。但苏苏也能看出,西门庆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在思考别的事情。
“苏儿,想要替花贤弟报仇吗?”西门庆突然道。
苏苏一怔。
“若是想要,将你本打算对付苗青的招数放在李瓶儿他们身上就行了。”
“那苗青?”
“王六儿是何种女人,在下心中肚明,说来,他们也在一起快小半年了吧。王六儿应该厌倦了。以苗青的性格,他决然不会放手。届时自有好戏看。所以,苏儿用不着担心。”
点点头。
苏苏信他。
西门庆嘴角依旧笑着,眼神却冷厉得可怕,他扯着苏苏,低声说了几句,苏苏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
“无所谓,苏儿去做就行。”西门庆淡然一挥手。
一咬牙,苏苏起身。正欲转身,又听见西门庆道,“苏儿,可否让在下赶上花贤弟的头七?”
“……一定行。”
一定行的。
坐在轿中回家,苏苏有些气息奄奄。长时间累积的疲惫和花子虚忽然亡故的痛楚在这一刻倾面袭来,让她昏昏欲睡。心事却又让她如何也睡不下去。
“姑娘!”也不知轿行至了何处,玳安忽然掀开轿帘,神情有些紧张。
回过神,苏苏才发现竟已到了家门口。而门口竟然围聚着数十个乞丐。
有些忐忑,她下了轿,还未开口,就见乞丐中挤出一颗小脑袋,“姐姐,是小牛啦!”
苏苏松了一口气。将小牛留给了苏苏,其他乞丐快速散去。这些时日,阳谷县就是他们的根据地。
看见小牛,苏苏有种彻底的释然。
当初离开京城时,苏苏走得忙,小牛却又如何都寻不到,她只得留话给领头的乞丐,表达了自己希望小牛能来阳谷县一道生活的愿景。
小牛是个好孩子,虽说也是个超级熊孩子……
熊孩子小牛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拖拉着一双破烂不堪的草鞋,他揉了揉鼻子,笑着,直言道,“姐姐,小牛找到那个女人了。”
庞春梅!
找到了?
苏苏快速将小牛扯进屋中,细问才知道。原来,李逵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庞春梅逃走了。李逵找不到,但对遍布整个大宋的乞丐团体来说,找个女人,不过是一件小事。
消息很快传回小牛耳朵,原来,庞春梅在苏苏前不久就回到阳谷县。当然,她首先回去的还是那群山贼所居住的地方。继续在那群山贼中做她那美丽又纯情的少女。
得知这个消息。苏苏笑了。
庞春梅也回来了,岂不是更好?
庞春梅同那群山贼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变,这不也是一件好事?
她要将那群成日生事的人一网打尽!
人越多,越好对付。
小牛吃饱饭后,就带上苏苏准备的烧鸡卤肉美酒,去找同他们在一道的成年乞丐们。
苏苏有些事托乞丐们帮忙。
他走后,苏苏在房中坐定,为明日要办的事做一个准备。
她答应了西门庆,要让西门庆参加花子虚的头七。
之前西门庆在牢中支招,让她狠狠给县太爷一笔钱,让县太爷请仵作验尸,查明真相,将李瓶儿正法。西门庆还说,怎么查明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县太爷收了钱愿意“查明”真相。
但苏苏一想到那县太爷趾高气扬的模样,就断了这个念头。西门庆太习惯用钱来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她却不愿意那样。将钱给县太爷?还不如给乞丐们呢!
另外,她心中还有另一个不愿意说出口的念头:请仵作验尸,不定就要划开花子虚的身体。想到那一幕,她就心如刀绞。
她不希望花子虚死后受到那样的对待。
所以,这一次,苏苏决然不会听西门庆的,她要自己动手。
而在苏苏看来,最好的办法,是一分钱不花,就能让县太爷不得不做这件事。
这想法听来不过是在胡思乱想,但她自有办法。
次日清晨,苏苏的第一站,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