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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腿蜷在沙发上,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我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
有太多的时候,对自己的生活无所适从,一团糟糕。就像我此刻,并非想要游离在陆以安和素心之间,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又放不下,一个近在咫尺可是是我的。
☆、三十三
陆以安。
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越渐深沉的爱,该像抛物线那般开始降温。
晚上的时候,我睡陆以安的床,她抱了被子睡沙发,她拒绝与我同睡或者我睡沙发,她像一个大姐姐下着不容置否的决定,我躺在陆以安的床上,第二次,被子蒙着头,她与我一门之隔。晚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烟花噼里啪啦放起来,像是闪电、房间里一会亮一下,脑子混沌,难以入睡,收到了许多祝福短信、选择性回了一些。
我下床、轻轻开门,准备看陆以安有没有睡着,却发现她踢开辈子,缩成一团、拽着头发无声痛苦,透过阳台射进来微弱的城市之光,我看到她表情狰狞而痛苦。那张、五官纠结的脸、像是烟花霎时绽放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她那痛苦的神情,像是铁烙章,有人拿着,铛的一下就印在了我的心脏上,肉烧得呲呲的直冒烟,然后就烙在了我心头。
那是我去年的样子。
夜里无助失眠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走过去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抱住瘦弱的她,抱住此刻心境不堪一击的她。
她环着我、终于痛哭出来。
倘若她是夜夜如此、一个人孤独的在被窝里痛着、和我那时候一样,那她能坚持多久呢。
刚刚被烙上印章的心脏,深深疼,她的泪水流进了我心里,太咸、又往我伤口上洒了些盐。
如此、够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停下来放开了我。下床、光着脚丫去开灯,她眼睛通红,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她去柜子里拿了瓶酒,46度的爱尔兰威士忌,我在素心酒吧看见过,陆以安直接对嘴喝了一大口酒。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陆以安开始喝酒、并且喝一些价格不低的酒。她拎着酒瓶对我说:“江茗、你先去睡,我要写些东西,过两天交稿,不然连酒都喝不起了。”
她打开笔记本,开始敲打键盘、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我站在边上足足看了她十分钟,她没有理我,我只好进屋去。那晚上,我一晚上没睡着,陆以安失眠痛苦的样子,我痛苦的时日、门外被放大的键盘声,陆以安大口大口吞咽着酒的声音,纷纷乱绕、一夜无眠、直到凌晨五点多我才睡去。
我第二天中午醒来,陆以安穿着男士的棕白条纹系扣睡衣,在她并不宽敞的客厅里隔出来的一小块厨房重地捣鼓午餐,她的头发高高扎起,看起来比昨日精神了许多。
陆以安炒了绿豆芽和土豆丝和红烧茄子,排骨汤是叫的外卖。她一边端菜一边笑着叫我去洗漱吃饭,昨晚的事好像根本没有发生。
我洗完漱与她坐在小餐桌上,她先盛一碗汤给我。
“江茗,先暖暖胃。这一年学会了自己做饭,唯独煲汤怎么也不会。”
以前,陆以安常对我说,在家有妈妈,在外有清涵,她实在懒得去学做菜,这一辈子也不想学,平时饿了,宁愿叫外卖吃。
可时日久了,我们再没办法依靠某一个人时,曾经不会的,都会自己去学。总要自己照顾自己,别糟蹋身体,你为之难过,想令她心疼,但实在无奈,她可能没办法回来了。
脑袋里突然蹦出一句令人心酸的话。关于陆以安和陈清涵,我已经在脑海里揣测过无数次了,问陆江,她也没确切告诉我,我面前坐着我关心的当事人,却不知话从何开始。
还是陆以安先说话。
“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不待我回答,她开始自说自话,我只负责听。
“上次受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后都没办法再做激烈运动,医生是这样说的,但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做了,除非我想变成残废。清涵一直在照顾我,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我越心疼她,就恨自己没用,在那时候所有的自卑一下蹦发了。我知道,所有人一开始都觉得我配不上她,最初的时候我私底下也打过无数次退堂鼓,是清涵的坚持让我勇敢起来。但躺在医院的一个多月,所有的负面情绪、不安全都爆发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理,一边找她吵架,期望她离开我,可是一边又很害怕,那矛盾就快让我的身体爆炸了。”
陆以安说话的时候,脸上全然是痛苦的神情,她拿着筷子的手无力地下垂,食难下咽,我喝两口汤,也干脆不吃了,仔细听她说话。人在痛苦的时候,静静听她说就好了,别想着安慰她,着实无力。
“我们争吵了一段时间,她一向娇惯着我,但是她妈妈看出异样,竟慢慢替她物色对象。”
“她父母不是已经接受了你吗?”
“叔叔阿姨接受,不过是拗不过她,我在她家的尴尬地位,不过赖于她爱我,倘若她不爱了,我于她的家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也不是我把叔叔阿姨说得那么无情,但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和平常人一样,最好早日与我分手,何况这是个契机。说来无奈,不过事实如此,就像倘若我妈妈知道清涵是我的女友,只怕立刻厌恶起她来,怪她带坏了我,父母总是偏爱的。”
“那后来呢?”
我不敢想象,他们会这样分开。
“那段时间,清涵的确和某些青年才俊约会,我怨她也愤恨自己,不断与她争吵,你说我有什么用,在北京两年住的是清涵的房子,薪资微薄,虽然两个女孩在一起不存在谁养着谁,但我毕竟自尊心太强。平日里与清涵恩爱,刻意忽视这些问题,一到关键时刻,阻碍我们的也正是这些问题。”
“在我心里陆姐姐一直很优秀,不然清涵姐也不会喜欢你呀。”我忍不住插口,不忍她这般贬低自己。
陆以安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绪。
“那是你还小,我以前也是自恃有些才能,骨子里有文人的骄傲,但是出到社会,这一切还真没办法当饭吃,所以才会有穷酸书生这一说法。再是骄傲,面对柴米油盐,也是无用。”
“那你后来和清涵姐怎么样了?”
“我在医院那段时间,无论怎样无理取闹,清涵都对我百般容忍,可我一出院,她就不理我了,经常当着我面同别人打电话。”
我笑道:“那是她生气了。”
“的确是这样,清涵说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所以她去日本了,本来她大三就要去的,因为我没去成。”
“你们是分手了吗?”这句话抑制不住,突然冒出。
陆以安拿着杯子的手停在空中,她皱眉看我一眼,然后笑道:“当然没有。”
“去日本学习,是清涵很久以前就提上议程的。不过是,以前我一直黏糊,她现在觉得是时候有点距离冷静一下。她是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去的,还没有过元旦。那时候,正好我现在的公司突然有个专栏,为我而设,我也挺后悔住院那段时间对清涵的态度,就准备好好工作等她回来。”
我一直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来了上海就与我断了联系,虽然是我先远离的,可是控制不住中,仍希望她找来,哪怕只是朋友,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问出口,怕她其实也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陆姐姐,昨晚的情况你一直有吗?我感觉你像是患抑郁症了。还是说,你们这样痴迷文字的人,多少有这类现象。”
“难道喜欢文学就是神经病?”陆以安怔怔看着我。
“我是从一个月前开始这样的。清涵这一个月都对我爱答不理,而且她每次同我短暂的通话都会提到别人,她每次说道那个人都很开心。”陆以安的言语中颇为落寞。
“难道你怀疑清涵姐喜欢上别人?”
陆以安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这样子竟让我有些生气。
“你是在怀疑她吗?不信任她?”
“不,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江茗,你看过《阿姨我想嫁给你女儿》?”
我点头,大学之后,也看过一些描写同□□情的小说,男同女同都有,这是其中一部,令人忧伤的一部。
“我老害怕清涵就这样爱上别人了,最近越来越怕,总想她能够爱上我,就能够爱上别人。”
“那你会爱上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吗?”
“不会,我不会。”
她回得很快,毫无迟疑,坚定的说着,她不会。这话,让我心铿的一下,难受得紧。
“你真自私呀。”以为自己绝不会背叛爱人,却认为爱人会背叛自己,多么以自我为中心。
“我的确自私。”陆以安埋下头。“我害怕,却又不敢去问她,每天被自己的猜忌折磨,夜不能眠,好像我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离开我。”
像个孩子一样,拉拢着头的陆以安依旧让我心疼,更让我无力。她的不快,她的忧伤从不是为我,让我如何去解这铃。
但她的忧伤不过片刻,便抬起头来忧伤的看着我。“抱歉江茗,和你说这么多,饭菜都冷了,重新交个外卖吧。”
午后,我与陆江通话,我知道的情况也就和她一样,但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让我过来,明明上次电话,她还刻意隐藏了陆以安在上海的消息。
我说初步怀疑陆以安患了抑郁症,问她有没有和陈清涵联系。她说陆以安不准她这样,我骂她笨,这样的事本就该瞒着陆以安。她说,江茗,我从来不怀疑清涵姐会爱上别人,这个电话等你来打,你要明白,你和陆以安是一丁点可能性都没有的,她们之间或许有缝隙,但是没有人能□□去。我知道你在逃避,所以无论如何要让你来,希望你能够直面对陆以安的感情,把心里的结解开。
“江茗,素心给我打过电话,就在我上次与你联系之后,她说她喜欢你,她也问了许多你与陆以安的事情,原谅我如实相告了。去把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