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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头一皱,剧烈地咳了起来。
“来,让我扶你一把。”
玛蒂达夫人挽着她回到椅子上,夏绿带喘着气。
“年老体衰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但我会活下来的。至少要活着看到新世界创造
成功。这也是你要你的侄孙得到的,不是吗?我会留心的,他要的是事成后,在英国政
府有点权力是吗?你已经准备好要替我们打前锋了吗?”
“我们家从前是很有影响力的,”玛蒂达夫人悲哀地摇着头,“可是,那些都过去
了。”
“还会回来的,亲爱的朋友。你来找我是很对的,我倒还有一些影响力。”
“这是一个很美的远景,”玛蒂达夫人叹口气,喃喃地说,“年轻的齐格飞。”
“我相信您两位老朋友的会晤,想必非常愉快吧?”艾美在回程上说。
“假如你听到我的那些胡言乱语,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玛蒂达·沙克顿夫人说。
十六、皮克伟上校
“从法国传来的消息非常不妙,”皮克伟上校拍着西装上的一大堆雪茄灰说,“我
还记得邱吉尔在上次大战时也说过同样的话。他是我所知道的最能把握言简意赅这门艺
术的人。这句话虽然很不带感情,但已经足够说明我们应该要知道的。时间虽然隔了很
久,但是,今天我给各位的一句话,也是同样的,从法国传来的消息非常不妙。”
他皱着眉头咳了一下,又弹掉更多的烟灰。
“意大利的消息也不佳,”他说,“假如俄国的情形我们能多知道一些的话,想必
也不会太好。到处都有暴动发生,示威学生砸烂窗户,攻击各地的大使馆!埃及、耶路
撒冷、叙利亚,那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阿根廷的消息就有些非比寻常了,阿根廷、巴
西、古巴等地的学生已经联合在一起,自称为黄金青年联邦、他们还有军队、服装、武
器,制度都很齐全,也有飞机、炸弹,天知道还有些什么致命的武器。最糟的是,他们
还知道如何运用这些武器。他们一路唱着歌,有流行歌曲、民谣和过去的军歌,就像救
世军一样。”
他接着说。“我还接到消息说,一系列的行动将在我们这些文明国家里展开,第一
个就是英国,我们还可以称得上文明国家吧?我还记得前几天有个政治家说:‘我们真
是一个绝顶奇妙的国家,主要的理由是太过纵容了。我们号称民主,所以可以砸毁商店
的窗户;假如我们无聊得没事干,就抓一个人来揍他一顿。我们以暴力的行为,来表示
高昂的斗志;以脱光衣服的裸奔,来表示纯洁。’我猜他八成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政治家本来就如此,但他的话却又切中时弊,所以他们才成为政治家。他只是刚好讲
对。”
他停了一下,看着正在听他高谈阔论的人。
“真是令人沮丧,你难道没有欢乐一点的消息?”乔治·派克罕尔爵士说。“实在
令人难以相信,而且令人忧虑,令人——你要讲的就是这些?”他面无表情地问。
“这些还不够?你真是贪心啊!无政府主义正蔓延于世界,他们就快得势了。”
“当然我们会采取某些行动来抵挡他们的攻势罗?”
“当然,但是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容易。催泪弹只能阻挡他们一时,而给警察先生们
一个喘息与重整阵容的机会。我们自然也拥有不少细菌武器、原子弹和一大堆的危险东
西,但是,你想想看,只要我们一用,情况会有多可怕?示威的男孩女孩,在商业区购
物的主妇们,在家的老年人。还有许多无辜的人,这不等于一场大屠杀吗?”皮克伟上
校吸了一口烟,又盯了乔治·派克罕尔爵士一眼,继续说道,“不过,假如你对这些还
不满意的话,当然,我知道你在来此以前刚接到一通热电,德国首相亨利克·史宾塞亲
自拍来的,何不拿出来分享呢?”
“我的天,你怎么知道的呢?这应该是最高的机密——”
“这儿的每一件事我们都知道,”皮克伟又用他那一句名言:“这是国家付给我们
薪水的目的。”
“而且他们还要派什么科学家,是不是?”皮克伟又说。
“是的,一位李查德博士,他们最好的科学家,我想是——”
“不是,是医生,疯人院——”
“哦,我的天,是——心理学家家?”
“可能是,经营疯人院的多数都是心理学家,不是吗?但愿他能替我们看一看这些
年轻朋友,是哪一点出了毛病,整个脑袋装满了德国哲学,黑人人权哲学,已故法国作
家的哲学,就是没有我们自己国家的。而且,他们也许让他替那些法官看看病。不要整
天说那些废话,要我们小心谨慎地处理,不可伤害那些年轻人的自尊,说他们将来还要
到社会上来工作的。我倒宁可请他们回房里,专心读他们的哲学吧。我的思想是落伍了,
我知道,但我真是这样想。”
“一个人应该学着接受新思想,”乔治爵士说,“我感觉,我希望——哎,这很难
说——”
“您一定很难过,不能把心里的话适当地表现出来。”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皮克伟上校接了以后,把话筒拿给乔治爵士。.“是的,我
是,”乔治爵士说,“喂,是的,我同意,可以,可以,哦——不,不能在办公室,这
是私人性的聚会,当然,我们可以——”乔治爵士谨慎地打量室内。
“我这儿还不太挤,”皮克伟意有所指地说。
“密码蓝色多瑙河,”乔治爵士嘘着声音说,“是的,是的,我会和皮克伟上校一
起来——哦,当然,当然,一定要请到他,就说我们专程请他,不过要记得我们的会议
一定要保持绝对的秘密。”
“不能坐我的车吧?太引人注目了。”皮克伟说。
“河士汉会开他的金龟车来接我们。”
“很好,”皮克伟上校说,“很有意思吧?这一切?”
“我希望——”乔治爵士迟疑地说。
“你希望什么?”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建议你用一下衣刷子。”
“哦,这个,”皮克伟上校拍拍自己的肩膀,造成一小片烟灰的云雾,乔治爵士又
咳了好几下。
“兰妮--”皮克伟上校接了桌上的一个铃。
一个中年妇人手持衣刷,像神灯里的仙人一样及时赶到。“请你暂时闭一下气,乔
治爵士,”她说,“会很呛人的。”
她打开门让他出去,房间里传来皮克伟上校间杂着咳嗽的抱怨声。
“这些有洁癖的人,咳、咳,每次都非得让我像剃头师傅那样干净。”
“我可不敢说。您有人家一半干净。您应该让我每天为您清理一次,您们内政部患
喘病的人已经够多了。”
“嗯——那是他们自己的错,为什么不改善伦敦街道上的严重的空气污染。”皮克
伟语声一顿便接着道:“走吧,乔治爵士,让我们去听远道而来的德国和尚是否会念比
较精采的经。好像还是挺紧急的事。”
十七、德国首相亨利克·史宾塞
亨利克·史宾塞先生是一个忧心仲忡的人,而他也无意去掩饰。因为,他们五个人
聚在一起要讨论的事,的确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他也不曾忘记随身带一副很有自信
的面具,这是近年来他处理各种政治危机最有力的凭借。他是一个个性坚毅、思虑周到
的人,总有办法为他所参加的大小会议,带来平易近人而轻松愉快的气氛。他并不故意
要炫耀自己是个光芒四射、聪颖过人的政治家,因为许多国家的混乱,三分之二以上都
是这一类型的人搞出来的。而另外的三分之一,就是不懂得适时地掩饰自己不甚高明的
判断能力的人的成就。
“这绝对不含任何官方访问的色彩,我想你能了解吧?”首相说。
“当然,当然。”
“前几天我得到一些消息,觉得有必要与诸位分享。这件事给最近困扰我们而且使
我们沮丧不已的世界局势带来一线曙光。容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李查德博士。”
李查德博士是一位高大而可亲的绅士,常说:“噢,是的。”
“李查德博士是德国西部喀尔鲁斯市附近一所大机构的主持人,照顾的是一批精神
病人。大概有五六百人吧?”
“噢,是的。”
“那大概是各种病都有吧?”
“噢,是的。患病的原因当然是千奇百怪,但是我的研究是集中在一种特殊的疗法
上。”他大概是转用德语比较顺口,史宾塞先生赶忙机智而体贴地为在场的英国朋友翻
译:
“李查德博士是说,他主要的研究成就是医治一种妄想自大狂,这是我这个外行人
的说法。也就是一种妄想,以为自己比实际要伟大,想象自己受到迫害——”
“噢,不是的。”李查德博士说,“我不医治迫害性妄想症,我的诊所里也不收容
这一类病人。相反的,他们都因为追求快乐,才牢牢地抓住幻觉不放。但是,我要是把
他们治好,他们反而不能快乐。所以,我必须去找出一个妙方,能使他们神智清明,却
又能保有那份快乐。我们称这种特殊的心理状况——”
他吐出了一个冗长而恶声恶气的德国字,至少有八个音节。
“为了我们的英国朋友,我还是用妄想自大狂,虽然不是很贴切。”史宾塞先生说,
“李查德博士,就像我以上所说的,您的诊所里有六百位这样的病人?”
“其实更正确的数目是八百人。”
“八百人!”
“很有意思——真有意思。”
“您把这些人——刚开始的时候——”
“我们有全能的上帝,”李查德博士说,“你懂吗?”
赖赞比先生的表情有些困惑不解。
“噢——噢,是的,是的,是的,真有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