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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你走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到御书房外面去过?”苏俊楚却突然这样问道。
“是的……我去了,看到你在批阅奏折……”念念喃喃地说,那一天晚上的月光和清风,以及她行走在宫中时,那分迷乱不安的心情,她至今记忆犹新。
“我真该死!竟然不知道你来了,如果我那时发现了你站在窗外……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开。念念,如果我那时留住了你,那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苏俊楚愕然长叹,心中的万千痛悔与遗憾,溢于言表。
是的,如果他那时候发现了念念,他怎么样也不会让念念离开自己。
那么,就不会有后来念念与展慕颜的交集,就不会让念念现在还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更不会有这个根本不该出现的,念念……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
“三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你不要多想,养好身体要紧……”念念感觉自己应该回去了,她已经出来了这么久,这句话她说得艰难而又酸涩。可是,她还是得回去,她答应过展慕颜,一定会回去。
苏俊楚一下子又紧紧地拉住了念念手,握得她那么用力那么痛。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充满心痛和不舍地望着她。
念念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出来。
她看了一眼苏俊楚,立刻便垂下了眼睛。她不敢再看,那样的目光,让她心碎,让她崩溃……
“三哥……让我走吧,我说过……会回去。”念念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说得心中好苦,好涩。
“你也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你忘了?”苏俊楚大声地说,凝望着她的双目里充满了痛苦。他用一只手挑起了念念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没忘……可是,现在已不同以前……”念念悲哀地看着苏俊楚,泪水疯狂涌出:“三哥,你别逼我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宁愿我们……从来没有相爱过。”
念念的眼泪再次让苏俊楚心乱如麻,他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到念念伤心。
“念念,不哭了,好不好?既然你一定要走,那……我送你回去。我送你,到他的身边……”苏俊楚轻轻帮念念擦拭着眼泪,语气温柔得像是哄着一个自己无尽宠爱的孩子。
只是从来不知道,说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会这么困难。会让他的心,一瞬间痛到失去知觉。
此时,苏俊楚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让她走吧,既然自己并不能给她带来快乐,那么就放手吧,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何苦再让她为难?何苦再让她伤心掉泪?所有的煎熬,所有的痛苦,都留给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
“不用,不用,三哥,我自己回去。你还在生病,你好好休息,我不用你送的。”看到苏俊楚已经准备下床,念念赶紧阻拦。
“没事的,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念念,你送来的药还真有效,应该是游龙阁的药吧。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你跟着他……应该会幸福……”苏俊楚起身下了床,他说不下去了,觉得喉咙被重重地堵住了,眼睛胀得酸疼。
正文 幸福就是这样唾手可得
“三哥……”念念叫了一声,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苏俊楚一把搂过了念念,用力把她拥在自己的胸前:“念念,留下来好不好?尽管我知道,他对你很好,尽管我知道,他会给你幸福。可是,我还是自私地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和他的孩子,我真的……可以不计较。”
“这孩子其实……”念念哭了,她想说这孩子其实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可是,她如果说了,难道真的要跟着他再回到皇宫吗?那么,展慕颜呢?她向往的自由自在的天空呢?难道就这样又回到从前那种一潭死水的宫廷生活?不可能呀。
如果她真的回去了,迟早还是会因为受不了那种约束而觉得不快乐,迟早还是会想着去逃避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念念,我又惹你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送你回去,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吧,哪怕只是走一段路也好。”苏俊楚叹了口气,为念念擦干了眼泪,牵着她走了出去。
打开门来,只见夏青,宗华和雪姬都守在外面的长廊。一见到苏俊楚和念念出来,他们全都迎了过来。
“皇上,您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呢?有事吩咐我们一声就行了。”夏青说。
“念念要走,朕想送送她。”苏俊楚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什么?姐姐,你怎么还是要走?皇上,这怎么行?”雪姬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看了看念念,又去看苏俊楚。
“雪姬,我不适合当皇后。以后……你帮我照顾皇上好吗?”念念握住了雪姬的手,对于这个美丽的异国女孩子,她现在有着一分说不出的好感。
“可是……”雪姬担忧地望了一眼苏俊楚。
苏俊楚的脸色果然阴郁下来,他冷冷地望着念念:“我没有力量挽留住你,你决定离开我,你走就是了。至于谁来照顾我,还用不着你来替我安排。”
念念一时无言以对,难过地低下了头。
“走吧,我送你。”看到念念这样,苏俊楚的心又软了,放柔了语调。
“皇上,如果真的要送皇后娘娘,就由臣等去送好了。您的病还没有好,这个小镇远离京城,外面闲杂人等也很多,怕是对皇上安全不利。”夏青赶紧说道。
的确,天色已黑,让一个九五之尊的皇上,此时单独陪同一个女孩去走一段陌生的路,任谁也会觉得不妥当的。
“你们不用担心,朕现在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也不用在后面跟随,朕只是想像平常人那样,陪着念念安静地走一走。”苏俊楚说着,拉着念念的手走下了楼。
念念和苏俊楚出了客栈大门,看到月明星稀,凉风轻松。街上行人稀少,偶尔只传来几声挑担小贩的吆喝声。两人慢慢地散着步,不由都感到神清气爽。
苏俊楚伸出手臂揽住了念念的肩膀,深幽的双眸在黑夜里熠熠闪亮:“念念,不要坐车了吧。我也想和你这样走一下,好像,我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这样,肩并肩地在街上走过路。”
念念轻轻点了点头,温顺地依靠在苏俊楚的怀中。
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心中是这样的宁静和踏实。这种生活,就是她一直向往的普通人的幸福吧。
可惜,这样的幸福,只能有这短短的一刻。
今晚分别以后,苏俊楚仍然将回到皇宫,做他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念念,也将跟着展慕颜一起,远离这里,远离她心中的挚爱苏俊楚,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
“那天,我看到他……拥着你一起走下楼,你脸上那种平淡柔和的笑容。我才知道,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从来都没有陪着你好好玩过,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你在宫中多么寂寞。我现在说这些,我知道是太晚了。可是,我还是想要你知道,如果有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什么都不要,我会只要你的快乐,只要你的笑容。”苏俊楚缓缓说道,满腹怅然。
“三哥,别说这些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很好。也许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只是,我却没有这个缘分和你长相厮守。我有那么多的不好,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都能容忍我,你都能迁就我,你还自责什么呢?”念念的心里同样也不好受,声音微微哽咽。
苏俊楚的这番话,如果他能早一点领悟,如果他能早一点对念念说出来,该有多好啊。
在她离开皇宫以前,在他们心生隔阂之时,如果他们能这样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许真的,一切就都和现在不一样了……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虽然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却都觉得心连得很近很近。此时充斥在他们两人心间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恬淡和舒心。
苏俊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原来,幸福是可以这样简单的。”
“是呀,幸福就是这样的简单。也许你一伸手就能抓到,也许你一弯腰就能拾到。可惜……有的人却偏偏不愿意伸一伸手,弯一弯腰。”念念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念念!”苏俊楚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灼灼有神地望住她:“如果我说,我可以不当这个皇上,我可以放弃这个皇位。我想把江山交给李默,从此远离尘世喧嚣,和你去追寻平淡幸福的生活,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未来的日子吗?”
念念一下子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俊楚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而这番话,正是她以前在心中期待了无数次,梦想了无数次的话语。现在,苏俊楚终于说了出来。他终于告诉念念,他可以不要皇位,他可以放弃所有的权势富贵,带着念念远走高飞。
他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念念怔怔地望着苏俊楚,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念念,告诉我你愿意吗?如果让我这样把你送回到展慕颜的身边,我真的不甘心!”苏俊楚双手扶住念念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焦灼,还有期待。
“你能吗?你真的能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去做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吗?”念念喃喃地问,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当然能!念念,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深深体会到了,如果没有了你,即使我拥有天下,又能如何?我的人生不会有快乐,不会有幸福!因为我的快乐和幸福,始终都是牢牢地牵在你的手中的。”苏俊楚看着念念,声色肯定。
“三哥!”念念激动地叫了一声,心中百感交集。
她和苏俊楚,经过了这么多波折,经过了这么多坎坷。现在,她终于听到了她梦寐以求想听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