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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甫落,气势巍峨,香烟潦绕的大雄宝殿中,蓦然又传出一声悠扬的铜磐声音。
禅海大师和济清四僧,心头猛然一震,面色同时大变——
只见香烟弥漫的佛前基龛上的铜磐边,无人跪立,木槌自击,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清脆鸣声。
在大殿的几个香火沙弥,俱都瞪大了眼晴,惊恐的望着自鸣的大铜磐,个个呆若木鸡。
不信白日会有神有鬼的禅海大师,也惊呆了。
老和尚一定惊魂,再度朗声宣了声“阿弥陀佛”。
佛号出口,木槌自落,铜磐鸣声立止。
禅海大师有些相信佛祖显灵了,不由举起手中的玉如意,向着全寺僧人一挥,同时怒声说:“还不快去向佛祖痛悔!”
话声甫落,数百僧人,如风涌进山门,齐向大殿台阶前涌去,每个僧人口中,连声低呼,“罪过,罪过。”
这时立在林前的跛足道人和简大娘以及凌壮志,宫紫云等人,虽知钟鼓自鸣是万绿萍闹的把戏,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闹大佛寺,总觉有些过份。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如此,实在无法平息今日之事,看方才济清僧的气势万丈,大佛寺数百弟子的愤怒神情,谁敢预料是何结局。
这时见数百僧人,又风涌般的冲向山门,闹不清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悠扬清脆的声音,径由大佛寺内飘了出来。
小娟稚气未脱,不由“噗嗤”笑了。
来人听得一心,俱都茫然不解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发笑。
小娟微红着娇靥,含情看了凌壮志一眼,随即笑着说:“萍妹妹一定又去了大殿上槌磐去了。”
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又纷纷转首,向大佛寺山门望去。
这时,立在钟鼓楼附近殿梁松树上的僧人和禅海大师以及济清僧四人,早已纵下地面,奔向大殿。
寺外的数百僧人仍分由三个寺门,向寺内急奔。
跛足道人首先沉不住气了,他忧急的望着铁钩婆,催促道:“老钩婆,还是你去把萍丫头拉回来吧。”
简大娘一听,立即正色的说:“使不得,那样不但无济无事,反而弄巧成拙,将事情闹大了。”
说着,回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目前必须迅速离开此地,将展伟明送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治伤,让志儿他们先起程。”
穷书生颔首赞好,但他修眉一蹙,又有些担心的说:“可是,还不知道萍丫头什么时候闹完哩!”
话刚说完,身后松林深处,已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凌壮志首先发现,循声一看,双目一亮,顿时脱口低声说:“萍妹回来了。”
众人转首一望,只见一道纤细快速绿影,正由大佛寺正北墙角松林处,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郝老妪凝目一看,轻哼一声,沉声说:“不是死丫头是谁,把人家闹得神鬼不安,她可乐了。”
众人凝目一看,果见娇小秀丽,活泼淘气的万绿萍,娇靥微笑,杏目闪辉,充满刁蛮得意的神气。
邋遢和尚看罢,双肩一耸,一缩秃头,无可奈何的慢声说:“哼,五十年后,又是一个铁钩婆。”
众人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脸上充满了兴奋神色的万绿萍,也驰至众人面前。
简大娘一见,当先敛笑,立即斥声说:“你这鬼丫头,怎可如此任性,佛门圣地也是随意胡闹的吗?你不怕老佛爷生气怪罪你?”
万绿萍可不怕简阿姨,鲜红的小嘴一嘟,立即忍笑分辩说:“是那个凶僧向他们佛祖宣誓嘛!”
穷书生接口催促说:“好了,好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远离大佛寺吧。”
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展伟明,继续说:“此地距石门镇仅两天路程,我穷酸负责将大明送回去,老钩婆和宫丫头回金陵,志儿三人去休宁,跛脚两人去太平镇,简、郝两位老姐姐仍回玉露峰,现在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赶路,免得又节外生枝。”
穷书生说罢,俯身将展伟明托起来,展伟明那样粗壮的身体,平托在穷书生的两臂上,宛如绵球,看来毫不吃力。
跛足道眉头一皱,说:“我和秃头还是暂时留在此地的好!”
简大娘也接口说:“不错,大家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好,志儿和宫丫头他们可先走,我和僧道两位老弟,还要去见见禅海大师。”
穷书生欣然颔首说:“好,这样我就先走一步了。”
话声甫落,托着展伟明,直向西北林荫处如飞驰去。
穷书生生一走,简大娘立即望着宫紫云、铁钩婆、凌壮志、叶小娟、万绿萍等人,祥和的催促说:“你们也该上路啦!”
凌壮志一听,俊面上出现难色,不由依恋的看了宫紫云一眼。
宫紫云虽然也芳心依依,但她绝世风华的娇靥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神采来。
邋遢和尚,看在眼里,将酒罐往杯里一塞,立即翻着怪眼风趣的问:“小子,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可是舍不得离开宫丫头远去。”
如此一说,宫紫云和凌壮志,俱都满面飞红,而叶小娟和万绿萍却随着简大娘等人,格格的笑了。
邋遢和尚轻哼一声,又注定叶小娟和万绿萍,说:“你们也别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混球小子如果一个人去天山不带着你们,你俩恐怕还不如宫丫头沉得住气呢。”
这正说中了小娟和万绿萍的短处,两人立时被说得羞红了满面,直达耳后,但她俩人娇靥上的笑容却更浓了,只是没有那阵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了。
郝老妪首先敛笑,佯怒笑着说:“秃头,难怪孩子们都不喜欢你,没老没小的胡扯一气。”
说罢转首望着凌壮志,继续含笑沉声说:“把妻子交给老丈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此一说,简大娘,跛足道、邋遢和尚、铁钩婆再度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即使高雅的宫紫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跛足道看了一眼,大佛寺空无一人的巍峨山门,立即催促说:“要走快走吧,诚如穷酸所说,再不走也许别生枝节。”
凌壮志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前,自是不便同娇妻说几句离别前的关切情话,只得拱手一揖,恭声说:“诸位老前辈,珍重,志儿走说着躬身,深揖到地。
叶小娟、万绿萍也急忙向跛足道、简大娘等人万福。
凌壮志和小娟、万绿萍,又辞过宫紫云,才转身向乌骓等马走去。
原先预定万绿萍乘宫紫云的青鬃,如今展伟明因伤不能同行,万绿萍就骑展伟明留下来的枣红。
三人分别解开丝绳,登鞍上马,再度向简大娘,宫紫云,跛足道等人,举手高呼珍重,拔转马头,直向东北驰过。
凌壮志一马当先,小娟在左,绿萍在右,三马驰出数丈外,仍听到简大娘等人的关切叮嘱,“早去早回,少惹麻烦。”
奔上官道,红日已经偏西了,道上商旅行人,俱皆步覆匆匆,似是都急于赶至前面的客店上投宿。
凌壮志,白衫乌雅,黑白分明,仪表俊洒不凡。
叶小娟,素装雪驹,耀眼生辉,娇靥美如仙子。
万绿萍,绿裳红马,艳丽夺目,姿容娟秀如仙。
三人并骑在官道人,多少商旅为之驻足,多少目光充满了赞美羡慕。
真是“金童玉女马走如风,郎才女貌人间麟凤”,不知羡煞了多少沿途行人和少年游子。
到达休宁县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街上华灯初上,行人正多,酒楼客店,正是上座的时候。
凌壮志进了一家豪华的大客店,要了一座幽静的独院。
酒席上,凌壮志有说有笑,似是无牵无挂,也显得格外飘逸潇洒。
但,冰雪聪明的叶小娟,和鬼精灵般的万绿萍,却看出凌哥哥眉宇间,不但伏着隐忧,而心里还似乎埋着心事。
叶小娟明眸一转,灵机一动,故意叹口气说:“据说天山高接霄汉,绵延数千里,终年冰雪不化,那样广阔的地区,我们到哪里去找‘金霞宫’呢?”
精灵万绿萍,早已看出凌哥哥闷闷的原因,其一,是与娇妻宫紫云,乍合又离别。其二,是一直仍想着悄然离去的飘萍女。
这时听小娟一说,故意柳眉一整、佯装惋惜的说:“原来有两个人去过金霞宫,可以带我们前去,一位是浑猛傻乎的展伟明,别一位就是青春艳美,光颜照人的飘萍女,可是如今,一位意外受伤,一位悄然离去。。”
强自欢笑的凌壮志一听,俊面上立即掠上了一丝黯然神色,因而,未待万绿萍说完,立即脱口问:“燕姐姐好端端的不知为何悄然转回石门去了。”
叶小娟由于骑的是黄飞燕的座马,因而暗存感激之心,这时见凌壮志问起,立即似有所悟的说:“据大明兄对小妹讲,不知跛足前辈对燕姐姐说了什么话,燕姐姐便含着眼泪,悄悄的走了。”
凌壮志心中一阵黯然,他立时感到无比的痛苦,他觉得黄飞燕太可怜了,因而情不自禁的吟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丽姿娇靥凄凉心,谁知弱女丧夫痛,半夜梦回忆故人,鲜衣彩裙从此绝,独坐妆台懒画眉,一旦憔容有笑靥,冷言讽语泪沾襟。”
低声吟罢,举杯一饮而尽。
叶小娟立即感慨的说:“燕姐姐的命实在太苦了。”
万绿萍原本想借机打趣凌壮志几句,没想到竟惹得凌哥哥因感触而低吟一首七绝怨诗。
那时再听了叶小娟的怜悯同情话,只得嗔声埋怨说:“和跛足、邋遢、大头爹他们这些怪老在一起,最好是他们没大没小,我们就没少没老,他们说东,我们就说西,他们叫打狗,我们偏骂鸡,千万别和他们生气!”
话未说完,叶小娟竟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凌壮志仍然感慨的说:“燕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