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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容看着看着,忽然感觉浑身上下颇不自在,似乎是谁在看她,下意识收回注视夜空的视线,朝那抹让她不自在的望去,竟然是楚应轩。
☆、第一一四章
她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收敛完的笑意,又微微有些惊讶,“楚公子?”
怎么了,莫非她刚才的动作太矫情做作了?
“你喜欢烟花?”
谢有容肃然道:“……不喜欢,我比较喜欢有深度有内涵的东西,譬如弹琴、在红叶上写诗觅知音之类的,这个太俗了。”
楚应轩:“……”
他是不是该拆一下她的台,告诉她那晚奴兮求她弹琴,他也同样听到了。
高山流水是沾不着半点关系,而且还……十分辟邪。
谢有容看楚应轩表情隐忍,立刻萎了,垂头丧气道:“好吧,我是想做一个又会弹琴又会在红叶上写诗的女子来着,可事实上,我一沾琴弦,方圆百里之内,神魔避让。”
“还好,也没谢姑娘形容的那么不堪。”楚应轩道:“十里吧。”
谢有容:“……”
她弹的是超声波吗?
回到别苑,奴兮已经在了,听完谢有容解释前因后果,恨不得把小白掐死,可小白实在醉的厉害,任她揉捏搓打,一点反应都没有。
闹腾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睡了,谁料楚应轩竟然唤住她,让她等等,谢有容不明所以,直到有人将一捧又一捧烟花抱至院中,才反应过来,窘迫不已:“这是干嘛?”
楚应轩凉凉道:“庆祝。”
谢有容:“……”
请允许她做一个悲伤的表情,一会儿就好。
“大晚上的,会不会扰民?”
到时候所有人往这院子里扔臭鸡蛋什么的。
奴兮连忙道:“不会,我在街上找的时候,见着烟花,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呢,交头接耳说很好看!”
好吧。
奴兮爱热闹,不要旁人点烟花,要自己亲自动手,她吹燃火硝,然后侧过身,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小心翼翼的向烟花筒上的引线,引线被点燃,刺啦刺啦冒着火星,一路燃下去,只听“咻”的一声,一朵烟花升上天空,奴兮尖叫一声,捂着心口喘气,又接着点第二支。
一时间,漫天绽放烟花不绝。
奴兮玩上了瘾,冲着楚应轩与谢有容招手:“师兄,姐姐,你们也过来嘛。”
谢有容连忙拒绝:“……我比较喜欢站在旁边欣赏。”
她喜欢烟花的美,但总不敢靠近,就怕遇上一个假冒伪劣产品,嘭一下爆炸了。
珍惜生命,远离易燃易爆物品。
况且远远站在一旁,硫磺的味道已经很浓,靠近的话她更受不了,也只奴兮才不在意这些,玩得不亦乐乎。
“我一个人好没意思。”奴兮撒娇:“师兄你也不过来吗?”
“嗯。”
奴兮郁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打起精神,燃了一支又一支,最后竟然放开胆子,抓起一根较细的烟花筒绕圈圈,边绕边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君长笑怒气冲冲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足够温情的画面。
火树银花不夜天,灿灿流光之下,奴兮放肆的举着烟花筒追人,仆人一个个配合着做着惊讶的表情躲她,谢有容站起楚应轩身旁,纵然的看着奴兮胡闹,黑色小猫在旁边蜷成一团,安然入睡。
谢有容眼尖,一下看到君长笑,立刻收敛眉目,拉了拉旁边楚应轩的袖子,这是一个足够亲昵,又足够默契的小动作,尽在不言。楚应轩随着她的视线望过来,道:“皇上。”
君长笑绕过院中央的烟花筒,走到谢有容面前道:“今夜忽然来风,将绛薇阁的西窗吹开。”
谢有容不明所以,只好沉默,看他还说什么。
君长笑道:“然后一张药方从窗口飞了出来。”
药方?她在宫中,的确生过几次病,吃过几次中药,苦的要死。
只是,那又如何?
……等等,不对。
“我未将药方带回绛薇阁,每次太医来为我诊断,也是回太医院开药方的。”
怎么会有药方从绛薇阁中飞出来。
楚应轩心中一动,问君长笑道:“不知那方子,开了哪几味药材?”
能够令君长笑为之动容的,想来不是普通的病症,他与谢有容相处许久,倒没看出谢有容有什么病来。君长笑如此兴师动众,必有缘由。
“怎么了?”
奴兮也将烟花筒递给一旁的仆人,过来凑热闹。
君长笑没有回到,只狠狠的看着谢有容,若眼神可以化为实质,她已经不知被他剜下多少块肉去。
这人真是有病,神经病,时不时就发作,讨厌至极。
谢有容强忍心中不快,默默回忆那一年得了些什么病,结果,除了感冒就是感冒,别的什么都没有。
“谢有容,你真的不知道?”
谢有容呛声道:“我为什么该知道!”
他能不能把话说明白,这样憋着让人猜有意思吗?不累吗?是能显出他高深莫测,还是等她自动败下阵来露馅儿?
这倒好,点了那么多烟花,周围全是硫黄味,真正是硝烟弥漫。
“就是,到底是什么药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脑子笨,你让她猜,百儿八十年都没个答案的。”
汗。
奴兮,这种时候你就用不着“夹带私货”损我了吧。
谢有容皱着鼻子凶了奴兮一眼,对方吐吐舌头,“我说的是事实!”
谢有容:“……”
可恶,无法反驳!她确实猜不出。
“好了,有什么话,回客厅说吧,奴兮,你去奉茶。”
楚应轩说完,君长笑才发现院子里满满的全是下人,顿时懊恼不已,他是被谢有容气糊涂了,这等丑闻,他刚才竟然当着人面质问她。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他被戴了绿帽子了吗!奴兮也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吩咐院子里的下人散开,放完烟花之后的垃圾等明天早晨再收拾。
待所有人做鸟兽散,奴兮将茶沏好,君长笑也坐下,才道:“轩,你被这个女人骗了!”
楚应轩看着在旁边一直喝茶以掩盖烦躁的谢有容,道:“这话从何说起。”
“这个谢有容,在你面前装得清纯无比,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噗。
谢有容一个不小心,将含在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还有些没喷出来的,呛进了气管,她痛苦的伏在桌上,一边拼命咳嗽一边敲心口,狼狈异常。
她败了,她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任君长笑怎么胡说,都左耳进右耳出,不当一回事,谁知修为还是不够。
楚应轩也一时愣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扶起谢有容,为她顺气。
君长笑看他这样,越发气不过,“轩,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若没有根据,我又怎会在你面前乱说,这个女人不止人尽可夫,而且还怀过孩子!若不是今夜绛薇阁窗子坏了,太医为她开的安胎药方从窗口飘出来,你便要被她欺骗一辈子了!”
谢有容倚在楚应轩怀中,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也不再咳嗽,只微微有些喘。
“君长笑,你说这话实在好笑,且不说我……”谢有容蓦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君长笑:“安胎药方,你确定是安胎药方?”
☆、第一一五章
难道是,姬柳的安胎药方?
谢有容脸色苍白,冷汗簌簌的往出冒,便是脊背都开始战栗。
揽着谢有容的楚应轩瞬间察觉到她的颤抖,道:“怎么了?”
谢有容回过头,恐惧的望着他,眼瞳颤颤,嘴张了又合,声如振翅:“……”
“什么?”
“如果真的是安胎药方……或许,或许是……”
君长笑看她结结巴巴,不禁问道:“是什么?”
“是有人陷害。”谢有容原本想告诉楚应轩关于姬柳的事,但一听到君长笑的声音立刻心中一凛,硬生生道:“他后宫妃子那么多,说不定谁晚上孤独寂寞冷找了个侍卫暖床,怀上了,被对手抓住把柄,想赖在我头上!反正我在宫中向来不得势,后来又消失的蹊跷,怎么污蔑都行!”
“谢有容!”
“反正这事与我无关!”
谢有容一把掀开楚应轩,埋头就跑。
奴兮一看情况不对,立即要去追,却被楚应轩用眼神拦住。
“莫不是心虚想要逃走?”
君长笑越发生气,恨不得将谢有容掐死,不止不注重自身行为也便罢了,还污蔑他后宫不安。
楚应轩摇摇头:“不是。”
她是害怕了。
谢有容极不擅长应付变故徒生的状况,每当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比旁人慢半拍才搞的清楚状况,继而想法应对,所以每每错过先机,将自己搞的十分狼狈。
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不敢与君长笑对峙,才急惶惶逃开。
只是,比起谢有容,君长笑的态度更让他在意。
发现绛薇阁中的安胎药方,他不先将后宫及太医院查一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失了沉稳,怒气冲冲来寻谢有容对峙。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君长笑,不会对谢有容生了好感吧?所以听到哪怕有一点她背叛过他的可能,便暴跳如雷,失了所有气量心机。从宫中来这里,一路不远,但也说不上近。他却还没镇定下来,足以说明有多在意这件事。
这真是奇怪。
他、君长笑、云舒三个人,云舒怀疑谢有容喜欢他,他怀疑谢有容喜欢云舒。君长笑怀疑他喜欢谢有容,而他现在又反过来怀疑君长笑。
那事实,究竟是谁喜欢谁?
他探究的目光太盛,君长笑被他看得心虚,大声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楚应轩依旧目不转睛,缓缓道:“长笑,你不会是喜欢上谢姑娘了吧。”
“啥?”
君长笑和奴兮的下巴同时跌在地上,不过很快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会那么肤浅为色所迷吗?只是她终究挂着容妃的封号,在宫中行为不检,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谢姑娘行为是否不检我并不担心,只要你未爱上她便好。”楚应轩道:“谢姑娘虽然性格软弱,人人可欺,可她有一样,便是连我都比不上的。”
谢有容,很冷漠。
她能够放弃许多人无法放弃的东西。
譬如情,在旁人眼中,是堪不破的魔障,在她眼中,便是平添烦恼的无用负担。
她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即便爱上,如她所言,也会凭自己的意志狠心放弃。
爱上谢有容,或为谢有容所爱,于一个男子而言,都不是件幸事。
他亲眼看她将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云舒一脚踢开,也不知自己何时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