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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晗抬眼看了一下单手支颐靠在椅上的男子,又不动声色的敛下。
终究刚刚登基,稍稍不注意,便忘了称“朕”,不像她的父皇,即使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也不会忘了那个字。
她以为自己早已死去的心仍旧一片冰凉。
这个人,并未发现眼前的“秦晗”是假扮的。
多可笑。
曾经爱她至深的人将旁人错认成她。
曾经她爱至深的人将她错认成旁人。
情爱,不过如此。
小轩窗,菱花镜前。
思思正在为谢有容绾发。
她将谢有容的头发梳齐之后,便分成几缕绾成髻,用珠花步摇固定好,末了再插几根悬着一颗珍珠的玉簪,和谢有容耳朵上坠着的珍珠相映成辉,十分好看。
谢有容已经好些日子没这样打扮过,甚是怀念这副古装扮相。
梳妆完,不能出门,只好又在院子里晒太阳,安静了片刻便听门外吵吵嚷嚷,隔了一会儿又听不到了。
她皱眉,这声音好像每天都要响一次,好奇之下便问身旁的思思:“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吗?”
思思“咦”了一声后恍然大悟:“姑娘是说刚才外面的吵闹声啊……”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思思抿嘴笑:“姑娘你不知道,刚才外面是一群乞丐在闹,最近这蓉城的乞丐都不乞讨了,而是满天满地的找一个人。”
谢有容心里咯噔一声,“找谁?”
“据说是一个女乞丐,我也是道听途说,蓉城的南面儿的破祠堂不是住着一群乞丐吗?其中有一个乞丐看上了一个女乞丐,要娶她做娘子,大概的那个女乞丐不愿意,跑了,于是他就纠结城中所有的乞丐去找,说非要找出来不可,要不然就没面子。”
谢有容心中发窘,怎么听这描述这么像是在找她?
“姑娘,你说好不好笑,乞丐还讲什么面子?”
她心虚的附和着点头:“的确好笑。”
“哎呀,公子过来了。”正在此时,思思一眼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云舒,冲他招了招手:“公子,你看我给姑娘梳的发髻好看吗?”
谢有容回头,恰好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好,连忙站起来,道:“云公子,大夫已经送走了吗?”
云舒点点头,将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总算有从前认识的几分样子了。”
谢有容干笑两声:“自从我被劫持之后,过得十分坎坷,也来不及梳妆打扮,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云舒说完,便对谢有容旁边的思思道:“你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与谢姑娘说。”
思思谨守本份,对云舒说了一声“是”之后便退下去了,还好意的合上了门扉,期间步履轻微,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谢有容心防再次提了起来,面上却不改颜色道:“云公子找我何事?”
云舒自然看出谢有容的紧张,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谢姑娘不必紧张,云舒来,只是想问问姑娘对未来的打算。”
咦?
云舒继续道:“姑娘身份特殊,难道就没有想过,君长笑既然能够寻到你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
谢有容心中叫衰,他一天不提君长笑会死吗?闹心!
不过还是答道:“我自然想过,有时甚至还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才算彻底摆脱他,如今,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是。”
“没有一丝留恋?”
“没有。”
虽然是做戏,可一想到在另一个人面前承认自己爱过君长笑,谢有容还是觉得恶心。
“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边了吗?”
“此心可昭天地日月。”
云舒摇头苦笑:“看来是我多虑了,以为你只是与他置气……”
谢有容回给他一个“你想太多”的眼神,又把当初对奴兮说的话抬出来:“情爱就是这么回事,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万般好,不喜欢了,看一眼都觉得厌恶……”末了又哀伤道:“只是我无论厌恶,只要他还不放过我一天,我便永远无法摆脱他……”
啊,这样想来,自从她被云舒救起之后君长笑的人便再也没来骚扰,想必是知道了云舒将她错认的事,说不定周围早已经布下眼线暗梢……想起来就觉得头又疼了,她都不是红颜无法祸水了上天怎么还不放过她?!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心之所想不自觉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谢有容自己都怔住了,这话不是变相的向云舒求助吗?她抬头看看云舒,慌忙解释:“云公子,我并不是期望你能帮助我之类,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如果云舒万一帮她,把她带到那群前朝旧臣那儿托他们照顾,君长笑顺着路线杀过去,自己没了利用价值,还不得被算总账?
云舒眼神黯淡了片刻,不过还是道:“其实,我如今站在这里,便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情……”
“咦?”
“如若可以,我宁愿自己一直护着谢姑娘,只是,云舒能力着实有限,不过那个人必定可以护姑娘周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不苦涩的。
昭国未灭前,他虽是宰相之子,她却更加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庇护。
如今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已沦落尘泥,唯有寻求别人的力量保护她。
他想起几日前,她刚醒来后,他便离开去找那个人,道明了所有因由,期望他可以保护眼前女子的情景。
怎样向他解释从前那个姬柳为何消失不见。
怎样向他解释眼前这个容颜全改的女子的真正身份。
幸好,他答应了他。
“……那个人?”谢有容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字眼,心里有些害怕:“是谁?”天啊,云公子你往树墩上撞了一次,可别撞第二次啊。
“那个人,你也认识。”云舒缓缓道:“曾经在清风寨中,你还笑过他怀中猫儿的名字。”
晴天霹雳。
谢有容堪称惊悚的看着云舒道:“你是说,楚应轩?”
怎么回事?
云舒说的那个可以庇护自己的人,怎么会是他?
☆、第四十二章
谢有容从来没这样懵过。
就好像从小失聪的孩子,第一次接触世界的声音,那些语言不过是单调的音符,她完全读不懂它们组合到一起的含义。
怎么会是楚应轩?
她看云舒的眼神不禁有些可怜:孩子,你还不知道,楚应轩他就是君长笑身后的跟班谋士,联合我一起来折腾你的,你竟然要将我……啊,不,是竟然要将你心爱的姬柳托付给他?
可怜之外又有些悲愤:送给楚应轩,和送回给君长笑有什么区别。云公子,你其实不是傻,而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人吧?早看出来我是假的,乘这次机会把我送回去吧。
唉,君长笑好不容易画了个半圈,把她送到这人手中,结果他又画了个半圈,将她送回了原点。
……不对,他刚才说,那个人必定可以护她周全。
能够有多相信一个人,才可以说得出“必定”二字。
难道楚应轩的身份,不止她看到的“君长笑的跟班谋士”这样简单?
谢有容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窥见了某些端倪。
君长笑与云舒是完全对立的两方。
而楚应轩,却在一个极其微妙的位置。
就好像赌场之中的发牌人,无论赌徒赌大赌小,为输赢互掐,他都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君长笑和云舒,都这样信任他,究竟是为什么?
她眼底的疑问太过浓重,云舒却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如今身体也好得差不多,额上伤口同样不需要敷药,我明天就把你送到他身边。”
谢有容缓缓的点头:“……好。”
如若换了其他人,无论云舒将那人夸奖得如何天花乱坠,她都不会去的,万一对方是前朝旧臣,君长笑的人尾随着她寻到老窝,将他们一网打尽,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可是,那个人偏偏是楚应轩。
与其将十万个为什么闷在心里乱猜,不如面对面的,问个清楚。
尤记当初在清风寨中,云舒对他便十分客气。
那时的自己以为楚应轩不过同自己一样,是故意去接近他的。
现在看来却是未必。
……那个容貌隽丽的男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呢?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比她看到的,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脑子明显不够用了!
一只红色尖喙小鸟从半撑开的雕花轩窗飞进了装饰简单的房间之中,它两只小爪紧紧的抓着窗上的木栏,毛茸茸的脑袋左右看看,圆溜溜的眼睛眨一眨,最终确定了方向再次挥开翅膀,飞到屏风之上。
屏风之后,是一只木桶,桶中装满了混合着花瓣的温水,一看便是用来做沐浴用。
姬柳缓缓的从桶中伸出头来,一片片花瓣不自觉的贴在了她纠缠在一起的青丝之上,她将手抬起,小鸟立刻跳到了她的食指之上,叽叽喳喳的叫着,还用头蹭她的手背,鹅黄尾羽松散开来,毛绒绒的,一看便是开心到极点的模样。
姬柳从水中站起,又将它放回屏风之上,道:“好胭脂,让我先穿衣裳好不好?”
小鸟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一般眨了眨眼睛,安静的立在屏风之上。
姬柳从水中出来,扯下搭在屏风之上的衣裳披在身上,随意系住,又捋出压在衣裳之的湿发,任其披散在肩上。
一张毛巾不知从哪儿扔到了她的头上,姬柳“哎呀”一声,冲着毛巾扔来的方向沉声道:“秦颂,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直接将毛巾扔在我头上。”
黑暗中,缓缓显出一个人的身影来,形容英俊,却本该属于早已经死在火中的某个人。
他平声道:“是殿下说过,要让我将殿下当做小妹,如若小妹是这副模样沐浴出来,我必定会扔一块儿毛巾在她头上。”
“兄妹两个都这样死板不知变通。”姬柳眼中漾起一抹笑意,波光动人,说出的话却刻毒无比:“你也是,秦晗也是,难怪一个两个都被婉兮算计。”
秦颂眼底划过一丝黯然:“那时,多谢殿下暗中相救。”
眼前时不时还回忆起当时那幕景色,他一时大意,被谢有容迷倒,不得动弹,却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一个已经死去一年之久的人。
让君长笑下令举国上下,禁种白梅的宠妃婉兮。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纵火,想要烧死自己。
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相救,那天众人在那堆烟火中寻到的烧焦尸体,便是他的了。
“我也不过是为自己罢了。”姬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