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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
这四个字那么轻,仿佛鸿毛,压在谢有容心头,却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的将手从秦晗颈上收回。
“对不起,我为以前的认知向你道歉。”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于她的倒戈,无一例外的指责,无一例外的不解,仿佛她生来就该是姬柳的替身,为姬柳遮挡伤害,为姬柳去死。
“但是,我虽然可怜你的遭遇,并不代表我可以忘记自己的处境。”谢有容抬头,大声说道:“你恨前朝皇帝只因为一颗痣,便要你做姬柳替身,杀了你的家人,君长笑覆灭了前朝,算是为你报仇,你心甘情愿为他去死,无可厚非,可是我呢?我同你当年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莫名其妙的被要求假扮姬柳,欺骗云舒。”谢有容将头一撇,声音无限委屈:“你当年选择依附君长笑,我选择逃走,何错之有?我甚至连一颗痣都没有,不由分说,就要我学姬柳的神态,学姬柳的动作,可是我是谢有容啊,为什么非要做其他人?”
秦晗怔怔的看着谢有容,一缕青丝从她的肩上溢下,那弦然欲泣的模样,忽然与某一个时间的自己重叠。
看秦晗一副惘然模样,谢有容声音更加凄楚可怜:“秦晗,不要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假扮什么姬柳,我就是我,我就是当初的你,你不要带我回去,就当是可怜从前的你自己好不好?”
“叮铃铃——”
忽然,一阵风铃声传入两人的耳朵,谢有容只觉得眼前一花,竟忽然被秦晗推到在地,一柄锋利的匕首竖在了她的脖颈上,秦晗的表情更是从未见过的狰狞。
正打算利用秦晗悲惨过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之共鸣让她在云舒到来之前放了自己的谢有容顿时懵了。
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自己身上的秦晗,却不敢再说话。
她的脖颈甚至可以感受到匕首尖端那特有的属于冷兵器的冷意。
“对不起,我知道你就是从前的我,可是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决定跟随君长笑,无论是成为他的棋子,抑或她的弃子。
她的一生,只这一件事是由自己决定的,一生唯一的一次的决定,无论如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都不会后悔。
“而且,我也没有机会放你走了。”她轻轻的凑近谢有容耳边小声道:“云舒已经来了。”
她的唇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她的匕首在她的脖颈冰冷如霜。
谢有容以为,她会害怕到心跳加速。
可是没有。
徐徐娓娓,那样缓慢的心跳,竟让她有比一生还漫长的错觉。
一滴温热的水落在她的肩头,谢有容看着秦晗缓缓抬起头来。
梨花带雨大约形容的便是秦晗此刻的模样。
她本来就是极美的女子,此刻娥眉蹙起,泪眼依依,着实惹人怜爱。
谢有容想说什么,却因为匕首依旧抵着脖颈,不敢开口。
所以,她只由着秦晗自导自演。
“其实我好羡慕你,无论你是姬柳,还是谢有容,都可以牵住云舒的视线,让他为你辗转反侧,忽略我的存在。”她一手轻轻的将匕首举起,一手呵住了谢有容的双眼:“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痛的。”
☆、第三十四章
黑暗中,似乎发生了什么。
谢有容只听到一声什么撞击的声音,疼痛,果然没有降临。
秦晗低低的呻吟一声,捂着她双眼的手也被拂开,整个人都摔了出去,不知道是谁忽然将她揽进怀中,不住的喊:“涟涟,涟涟,你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我在。”
那样陌生,那样熟悉的声音。
陈嘉辞?不,不是陈嘉辞,是云舒在抱着她。
谢有容呆呆的看看眉目全是急切的云舒,又看看被摔倒在一旁嘴角却抿着一抹奇异笑容的秦晗,回想刚才的种种,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发冷。
他喊她涟涟。
他竟然真的将她错认成了姬柳。
那么破绽百出全是漏洞的策略,他竟然还是会中计。
“……好疼。”
她想要挣脱云舒的怀抱,无奈对方将她拢的那样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中一般。
听到了谢有容痛苦的低吟,云舒似乎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怅然的将怀中的女子松开,道了一声:“谢姑娘……”
谢有容终于从他的怀中挣脱站起,她看看在依旧伏在地上的秦晗抬起头来,与云舒对视,忽然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跑。
此刻他们两人互相牵制,再不逃走错过时机就没机会了。
一时间,房间中只余下云舒秦晗二人,还有那只泛着寒光的匕首,静静的躺在一边。
终于,还是云舒走了过去,弯腰将匕首拾起,递到秦晗面前。
“秦晗……”
他的嗓音低沉,让秦晗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依旧是那个深宫中每日喝着苦药的影子,数着时辰等待他的甜腻点心。
她接过匕首,却并未将它收起,只托在掌中,淡淡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是在她来之前,还是在她来之后?”
云舒道:“之前。”
她不甘心问道:“是我哪里不像她?哪里出了错?”
“你很像,一点错误也没有。”云舒答道:“可是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你了。”
“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吗……”秦晗细细的品着这句话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心境,她一直只是姬柳的替身,却原来有一个人,一眼就认出她的秦晗来。
就如同当初,君长笑第一次将谢有容带到她面前时,那个眉目婉转的女子同样问她:“你就是秦晗?”
秦晗,秦晗。
此后私下相见的数次,她同样称呼她为秦晗,这让她时常错觉,自己仅仅是一名唤作秦晗的女子,而不是姬柳的替身。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同样,一开始就认出她是谁了吗?
相处了那么久,每一次唤她“涟涟”,每一次温柔作态,都明白她不是姬柳,而是秦晗。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秦晗的左眼蓦然落下一行眼泪,右眼却依旧空洞:“那个时候,你永远和姬柳在一起玩耍,我就在暗处看着,其实我多想和你们一起,可是却不被允许……”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会在暗中窥视一辈子,每日喝着苦涩的药。
可是忽然有一天,那个玉琢一样的少年,回头走到了她的面前,递给她一块绿豆糕。
“给你吃。”
他那时说话还带着童音,软软糯糯,就如同她第一次吃冰糖葫芦,咬一口后粘连的糖丝。
他是在她那段寂静如死的时光中唯一的温暖与善意。
“其实,我听到姬柳在宫中投河的时候好高兴,她如果不再爱君长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可是她没有……所以,我就假扮成她来见你,至少,至少可以陪在你身边……可是她却又来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厌倦,又萦绕着一缕怎样也不得的无奈:“不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秉性,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来她,我以为我杀了她,就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可是……可是你刚才唤她涟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秦晗……”
“你该明白,哪怕已经失去记忆,君长笑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昭国灭亡,君长笑登基为帝,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将失忆的姬柳放出来。”
“我知道。”
秦晗闭上了双眼道:“果然,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对旁人关怀多少,唯一放在心上的,永远只是一个姬柳。”可是,就是因为关心太过,才没有发现,谢有容是假的,因为关心太过,才没有发现,自己是在做戏。
真假参半的做戏。
她的确喜欢眼前的男子,所以在君长笑要她假扮姬柳陪在他身边的时候答得那样毫无犹豫。
只是,她早已经下定决心,侍奉君长笑。
哪怕只是一枚弃子。
哪怕牺牲自己性命。
哪怕,背叛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爱情。
蓦然胸口一疼,秦晗扔掉手中的匕首伏在地上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云舒脸色大变,抓起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
“不要看我!”秦晗一把将他推开,广袖遮颜,依旧咳得厉害。
一点一点红色,在白色的袖上,浸出点点花瓣。
云舒不可置信道:“你吃了毒药?为什么!”
“因为,想要你记得……咳咳……想要你记得我,我想杀姬柳,你必定……咳、再不原谅我,视我陌路,与其如此……咳……不如死在你面前,让你心生愧疚,记住我一辈子……”秦晗忍着痛楚,强笑着回答:“云哥哥,我……我好想念你从前……每日给我一块儿糕点,或……或云卷,或蓉酥……似乎,连吃药都不再难熬……我……我很喜欢……”
声音渐低,终至于无。
云舒看着那个犹如挽歌一般睡在地上的女子,广袖遮颜,唯有青丝散乱,珠钗轻摇,最终滑落在地上。
至死,她都没有让他再看一眼她的容颜。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是这样,时时隐忍,让一直陪在姬柳身旁的自己起了恻隐之心。
她对他说,药很苦,你给我的点心很甜。
所以,他总会抽一点时间去给她送一块儿甜点。
他还记得那日,他照常寻她,却发现她在作画,宣纸之上,女子体态轻盈,云鬓钗光,却没有脸。
“你画的是姬柳吗?”他好奇的问道。
她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
“哎呀,我忘记你和姬柳长一样了,为什么不画脸?”
那时她并未回答,目光依稀如初见一般隐忍。
他忘记,如果不是日日靠着药物支撑,她不会长成如姬柳一般的模样。
他一直明白她讨厌吃药,一直明白她很想知道自己本来该长成什么模样,可是看着她假扮成姬柳来到他身边,又私心想多看一眼。
他应该告诉她,如果不想吃,就不用吃的。
房间里响起一阵细碎的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仿佛在祭奠着主人的逝去。
行人渐少的街道,谢有容似有所觉一般,驻足回头往刚才还在逃离的方向望了一眼。
天空湛蓝,云丝如絮。
刚才,她好像听到了风铃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怎么可能听得到,肯定是错觉。
她拍拍额头,继续茫无目的的蹿走。
这蓉城是不能呆了,恐怕已经布满了君长笑与云舒的人。
可是又不可以出城,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