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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再坚持下去的话,这官僚没准还会提出,要建议批捕的上级,给这个决定背书吧。也好,有他这么一闹,我也有借口跟上级交代了。”中年男人心中盘算着,却不用说出来,当官僚的都得有这本事,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密码,他们自己相互之间都能听得懂潜台词,别人就是云里雾里,解释了都未必能明白。
“好!唐局有原则,有立场,我很佩服!我马上把你的意见向上级汇报,请上级听取我们一线同志的意见,再慎重考虑一下处理意见。”中年男人重重地拍了拍唐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小样,我让你躲,现在先帮你在上头备个号。
唐威立马心头一苦,特么的,这下被人玩进去了!想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坚持要逮捕李海的人,要么就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要么就是和李海有解不开的私仇,他这么搀和进去,拦着不让批捕,还不被视为地方保护伞的一员?于是唐威嘴上谦虚了几句,暗地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从李海那里捞一笔,然后赶紧出国拉倒了。——且慢,还是看看此事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
仍旧守在医院里的王主任,正在焦急地抓着手机踱来踱去,陡然间铃声响起,他立马接了起来:“——什么,专案组不同意批捕?这帮官僚!肯定是保护伞!太可恨了!我建议把李海异地审讯,这事就是他主使的,没跑!”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主任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好吧,我明白了,我应该避嫌,服从组织决定。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再见。”放下电话,他却并不像说话时那么愤慨和激动,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冷笑:“一帮混蛋啊,就想拿我当枪使,有那么简单吗?嘿嘿,谁想捞一票,就自己出来,别想我替你们火中取栗!”
他之所以建议异地审讯李海,其实就是为了让对方拒绝自己。想也知道,拘传而已,哪有异地拘传的道理?李海诚然是可恶的,王主任到现在还认定,这事跟李海脱不了干系,不过那仅限于儿子的腿。现在问题扩大到了,关于大内侍卫有没有被渗透的范围,这事儿就大到没谱了,王主任哪敢往里搀和?
反正他刚刚升上来,估计也不可能再往上爬了,就算跳到前台卖力表现,事后也得不到足够的利益,难不成就为了给儿子的腿报仇?身为一个老官僚,王主任可没那么蠢!倒是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还能给自己挣点印象分,不管最后哪一方占了上风,他自己至少可以全身而退,没准还能捞点小好处。吃亏就是占便宜!
空中几个来回,皮球又踢回到专案组这边,这回中年男人可就底气十足了:“什么?那我放人不放人?现在只是拘传而已,审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可不敢把人扣着不放。关足二十四小时?行啊,那我们能不能扣留他的护照,限制出境?你也知道,他可是有私人飞机的,说飞就飞了,没那么容易盯住。”
放下电话,中年男人看看周围没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一群混蛋!”一味的就知道指挥下面做事,自己却不敢承担后果,总是打着好处自己得,黑锅下面背的鬼主意,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李海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淡而无味的茶水,他倒是很淡定,料想这会儿外界肯定是吵翻天了吧?对于自己的命运,李海并没有多少担心,虽然涉及到大内侍卫的问题,上面是可以不讲理的,但那也得分对谁。而李海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可以不讲理的对象了,就凭他所知道的那些机密情报,一旦上面真的要和他翻脸的话,那就得把事情做绝了,以免他到了外面瞎说。
更严重的是,假如李海真的叛变到国外的话,凭借他在之江的深厚根基,之江会立刻成为一个大漏洞,怎么堵也堵不住!除非是像二十年前对待海峡邻近省份那样,几乎不给任何发展余地,才能保证大局稳定。可那样的话,像江南省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经济大省,其经济就要受到巨大的影响了,损失难以估量!这种责任,谁能承担?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后面怎么唱来着?什么什么司马发来的兵?哎呀,李海叹了一口气,这可是当年爷爷最爱听的戏文,空城计啊,自己小时候耳濡目染,现在却也忘得差不多了。
审讯室的门又再度被推开,三人组再度鱼贯而入,中年男人笑着道:“李海,心情还不错?看来午饭一定很合你胃口。”
李海笑着点点头:“是啊,伙食不错,我承你的情了,回头我请你,上哪都行。”
中年男人目光微微一沉,心中暗骂,李海这混蛋,简直就成精了,看来他已经断定,自己只能放人了!第一二二七章完
第一二二八章扣黑锅
第一二二八章
俩人目光对视,彼此脸上都保持着微笑。谁也不想先开口,就跟小孩子比赛瞪眼睛,看谁先眨眼一样。这无关什么恩怨,也不是公务所须职责所在,纯粹是身为男人,对自己的尊严的坚持。
一瞬间,李海就从那中年男人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心态。或许在走进这房间之前,他已经打算马上就放了自己了。可是当他心中的自尊被激发出来,事情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李海叹了一口气,那中年男人便笑了起来:“你为什么叹气?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者是你想多告诉我一点什么?”
“我叹气,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涉入太深,这本来不关你的事,至少和你私人无关。别搀和进来好吗?就算你喜欢抓贼,不喜欢被人耍,可也别在我身上玩这一套。你也应该明白,这个案子,不是让你来玩侦探游戏的。”李海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他也不在乎,想玩就玩呗。总之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线索,都没人能找出他和那个开车撞人的大内侍卫之间的联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谁要想揪住这个案子大做文章,就得做好引火烧身的准备。
所以他很坦率,不过这种坦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等于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对此,旁边的年轻制服男表示愤怒,唐威则很想捂脸,心说李海你老老实实走人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梗着脖子刺激着家伙?人家可是带了尚方宝剑下来的,搞不好就给你来个先斩后奏,万一闹出大乱子来,你怎么收拾?
他正想打个岔,缓和一下气氛什么的,那中年男人一摆手,止住了唐威的说话,此时也顾不上暴露自己高于唐威的地位了,反正李海这边也已经是心知肚明。“李海,你是被调查的对象,表现得太有攻击性,对你很不利。如果你对自己被调查表示不满的话,那你更应该清楚,我们采取这种方式来调查你,是对你的负责任,你不应该表示不满。”
李海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那请问你们调查出什么来了没有呢?拘传这种手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为了避免与被调查人激化矛盾,便于取得被调查人的合作态度,而使用的,所以应该遵循讯问之后即释放的原则。现在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讯问,那就问吧,如果没有问题,能不能别让我在这陪你们聊天了呢?”
“你的法律学得不错,不过你的考试分数似乎并不太高。”那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中间坐了下来,不仅取代了唐威的位置,还摆出了一副要继续讯问李海的架势来。唐威心中哀嚎不止,这看样子又是一个下午了,估计这位专案组长,至少要到十二个小时届满,才会把李海放了,甚至关足二十四小时也未必可知。何苦来由!
不出他的所料,整个下午,这中年男人和那位年轻制服男,俩人就把上午的那些问题翻过来调过去地问个不停,时不时再突出奇兵,问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李海百无聊赖,已经懒得回答他们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出奇的是,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也没有引起专案组两位大员的强烈反弹,似乎他们自己也明白,此时讯问的意义,已经不在于从心理上突破李海,而仅仅是为了维护他们背后的司法尊严吧。
直到晚上十点钟,李海才从这警局里走了出去,而且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拘传也同样可以延长到二十四小时的,以他下午那种消极对抗的态度,关上一整天还不是小菜一碟?居然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看着他走出警局,坐进劳斯莱斯里离去,唐威轻出了一口气,向边上那位专案组组长轻声道:“这边就这么完事了?还是专心突破那边?”他所谓的那边,就是指的那位大内侍卫,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在那位大内侍卫身上,专案组也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不管是银行账户还是通讯渠道,都没有任何迹象能表明他和李海,或者别的什么人,有什么联系。撇去那些关于大内侍卫能力的疑问之外,似乎这个案子真的就是个意外而已。
当然,这也在专案组的意料之中,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大内侍卫,哪有那么容易松口吐实?但这毕竟是目前他们惟有的线索了。而且,针对这种内部人员的案子,办案手法也会比平常的警事侦查,要严厉和没下限得多。
出乎唐威的意料,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难看,用仅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这句话,我只跟你说,而且只说一遍,老唐啊,我去看过那位大内侍卫,我认为他没问题,他说的都是真的。也许我看不透李海,但是那位大内侍卫,我们是同类,我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不管他是不是受过什么训练。”
唐威大吃一惊,要这么说的话,那这案子就纯粹是子虚乌有了,还怎么查下去?不管有多少疑点,假如找不到线索,那也是没法查下去的。到目前为止,这案子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一个巧合,李海刚说过要让王超凡断腿,结果就应验了,而且是在王超凡刚刚和他见过面之后,这是最容易牵连到李海的地方;而另一个问题,就是事发的经过,那位大内侍卫居然会控制不好油门和方向盘,这种事情搁谁会相信。这不是在打大内侍卫的脸吗?
可仔细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