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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龁在此,但请武安君下令”那老将王龁闻声,忙挺起胸膛、高高拱起双手,肃然接令。
副将王龁见如此艰危之时,武安君第一个便点了自己的将,可见其对自己期许之深。应诺时,老将王龁定定地注视着武安君白起满是皱纹的面庞,目光里满是期待的热切、死不旋踵的无悔。
“王龁,本君命你率两万步骑,自高平关突围,不管付出何等之代价,务必一举突破赵军之防线;并在两日内,打通河内郡至老马岭、丹水营垒之粮道。
“此战只许成功,不容有失。王龁,本君就靠你了,我数十万秦军之命脉,就交与你了”
“嗨——”那老将王龁响亮地一声大喊,随后便放声高呼道,“突破合围,打通防线,王龁此举若是不成,项上这颗大好头颅,献给武安君便是了”
武安君白起冷冷地扫了王龁一眼,目视着副将王龁慨然接令,便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白起又转过身来,又指着那羊皮地图,剑尖虚空定在那石长城背后的位置言道:“此处乃赵军沟通邯郸之粮道,王陵将军之五万步骑此时想来已在路上,但为稳妥起见,老夫将派出疑兵一路,用之吸引赵军之注意力,从旁襄助王陵之猛攻”
“大将车云在,老夫命你率五千骑兵,搅入赵军石长城防线,不为求胜,但为打乱赵军之谋划。你那仅剩两千只轻骑死士,也带去吧”
“武安君,轻骑死士乃我秦军最后之屏障,乃以死捍卫武安君之死士,眼下老马岭危急,我轻骑死士不可轻动。此番车云在只领其余三千骑兵即可,轻骑死士还是留给武安君吧”车云在高拱着双手,言辞恳切地言道。
车云在很明白,这次和上次的情况全然不同,这一去说不定就很难再返回中军幕府了。
上次和赵军对攻之站,白起给他的任务是只许败、不许胜,为的就是将赵军引到老马岭山下。但是那一战着实艰险,他心底明白,那不是装败,而是真的败了,并且败的是一败涂地。那日,若不是后方秦军弩兵接应,说不定他车云在早就死在赵军长矛之下,他的轻骑死士也要从秦军序列中除名了。
正因为知晓了赵军的厉害,这车云在对白起之安危才愈发上心。要知这批轻骑死士离开蓝田大营时,秦昭王嬴稷曾亲自送行,并再三叮嘱要不惜一切代价护得武安君白起周全,这些仅剩不多的轻骑死士,车云在又怎忍心带下山去。
第两百九十八章 锋
第两百九十八章 锋
第两百九十八章锋
那武安君白起闻言,却是爽朗地“哈哈哈——”一阵大笑,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令他那无敌猛将之气势,登时蹭蹭地冒了上来。
只见武安君白起手中的青铜长剑唰地一甩,便放声道:“若是老夫要靠轻骑死士来防卫,那我秦军早已是一败涂地。若是大败如此,老夫何以面对我王之厚爱,还有何面目去见我王,自刎谢罪便是了。可还有老脸逃回咸阳么
随后那武安君白起的面色登时冷了下来,便向着那车云在厉声喝道:“车将军,还不接令?”
“武安君,这。。。。。。”那轻骑死士主将车云在,看了看武安君白起,待看清白起那一脸的冷肃和果决之后,便知自己所请已被驳回,再争下去已是无益,于是他便心下一横,毅然决然地拱起双手,朗声回道:“嗨车云在接令”
便在车云在这声应诺落定后,副将王龁、轻骑死士主将车云在,这两员白起最为看重的战将,便是先后接下了白起之军令。白起三角眼中泛起两道寒光,冷冷地注视着王龁和车云在。只是那冷冷的目光里,除了百战名将之威严,还有一份殷切的期待。
王龁、车云在这两位大将高昂着头回应着武安君白起的目光。接令时,他们心头已是明白:自己此番冲阵,事关武安君白起战术求变之成败,更可能影响到秦赵大决之整个战局。因了此点,他们接令后那热切的目光里,便登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凝重。
白起目光冷冷地看着王龁和车云在,竟是沉默了老半天没有再开言,只是用双手交替,不停地捋着他那幅灰白的长须。外表沉静的白起,实则心思高速运转。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武安君白起便将秦赵大决的整个战局又过了一遍。
突如其来的野王大火,令白起防不胜防,他不得不随机应变、临时调整其既定之战术。在大原则不变的前提下,白起临机应变的反制战术,就是围绕着一个“粮”字而展开的。白起的目的很明确:一是用副将王龁率领五万步骑,冲出包围圈,以打通秦军之粮道;二是用骑兵主将车云在,率领五千骑兵生力军,从旁襄助大将王陵,顺利地截断赵军之粮道。
只要秦军后方的粮道打通,只要赵军之粮道一旦被堵死,那么武安君白起原定的战术,马上就可见成效了。诱敌深入,赵军主力已被诱至老马岭下,下一步就是断其粮道了。虽然发生了野王巨变,但是武安君白起并不想调整其总体的战术,只是在攻守之间做了一点微调而已。
待心下计议已定,武安君白起便唰地一下挥起青铜剑,嘭地一声砍在案头。白起这一下运足了全力,一件又削下一个厚实的案角,仿佛将心头所有的郁闷全都发泄了出去。
刹那间,只听武安君白起扯着破锣嗓子,便是昂然一声大喊:“王龁、车云在,本君命尔等今夜便合兵一处;明日卯时,自高平关合力突围”
“嗨”王龁、车云在齐齐一声高呼,便拱手慨然领命。
武安君白起又转向帐中其余的将领,稍稍一顿,便是肃然发令道:“其余诸将,勒令各营士卒稍安勿躁,坚守以待战机。待我秦军锐士断了赵军粮道,待打通与河内郡之沟通,再与赵军大战一场”
说话时,他那颌下灰白的长须,便被冲出的急促气流激得根根飘扬起来。
“嗨”武安君白起一声令下,秦军诸位将领们,便肃然拱手一声大喝。这声大喝响亮无比,简直差点掀翻了中军大帐。
随后,秦军众将门,便在武安君白起冷肃目光的注视下,纷纷闪身出了中军大帐,急匆匆赶赴各自的营头忙碌去了,待出了中军大帐,众将领们望了望日头,已是日上三竿的申时之末了。
秦军将领中,最为忙碌的要数老将王龁了。初夏的日头已经有些烫人,大日头下那老将王龁身形矫健、白须飘飘,已是忙得满头大汗。直到吃完午饭,这才消停下来。
冲阵突围,其要点在于出其不意,这眼下形势迫人,已是等待不得。点齐的五万步骑锐士,明日清晨卯时,便要冲击山下的赵军铁桶阵。这满打满算还有八个多时辰,王龁这压力确实够大的。
前番依武安君白起的计策,那诱敌深入之时王龁曾统帅大军和赵军大战一场,对赵军骑射劲卒的战力大为震撼,可以说赵军之战力,已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劲步营方形大阵、飞骑营三骑锥,那阳光下闪烁着血光的钢铁丛林,那能在马背上刺杀的骑兵长枪,那狂风暴雨一般的弩箭攻势,至今令王龁想起,仍不免胆战心惊。
此番冲阵,武安君没有选老马岭两侧的山麓,而是令秦军自老马岭中段的高平关杀出,为的就是出其不意,为的就是能一举成功。老将王龁吃完晚饭,便在聚好的五万步骑将士的营垒中,马不停蹄地巡查着,不时地给士卒们鼓着气。
“明晨一战,不知又有多少将士做了老马岭的孤魂野鬼?”离开军营时,老将王龁怆然一声长叹。明日冲阵将是极为惨烈的一战,王龁已经做好了以两万将士的牺牲,来换取冲开赵军铁桶阵战果之准备。此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矣
而那轻骑死士的主将车云在,仍旧是一脸坚毅的神色,他率着手中的马鞭,面色凛然地巡查着。较之副将王龁,他显得轻松多了。他的轻骑死士召之即来,本就是准备随时为秦军效死,马匹、装备早就准备得停当。此时的车云在,唯一要费心的便是从其余秦军各营中,招纳些能战、善战之骑兵了。
统领轻骑死士的将军车云在眼界甚高,他的原本的五千轻骑死士,凭着高超的骑术,凭着和胯下战马的心有灵犀,已具备了马上拼杀劈刺的战力。在战国之世来说,实乃骑兵中的异类。若非如此,也就不会被称为轻骑死士了。
对这些从其余各营头招纳来的骑兵,车云在并未寄予太多的期望。车云在心底明白,对他们而言,上马挥剑杀敌不敢奢望,只要马术、射术还过得去,战阵之时能帮上一把手,他就算是认可了。
经过上次与飞骑营的一场血战,车云在谨慎多了,他引以为傲的轻骑死士,一战折损大半。此番下山襄助王陵,车云在担心还会遇到赵军飞骑营,吃了那么个大亏,他不得不谨慎了。
待五千骑兵聚齐后,他便一直在骑兵大营中来回巡视着,不过他巡视的对象是一匹匹的战马,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骑兵和战马的感情,有时较之和人的感情更为深厚。车云在检查得分外仔细,看看那马蹄有无嵌入异物,瞧瞧战马的粪便是干还是稀,不时地还搂住战马的脖子,趴在马耳朵旁边说上几句话。
武安君白起变得快,上将军赵括的行动更快。
和白起这种百战百胜、威震诸侯的名将对阵,外松内紧的上将军赵括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赵括心底明白,要战胜白起、一战推逆暴秦,唯有利用自己历史先知者的优势,以快制快。
便在武安君白起紧锣密鼓地调整着作战计划之时,老马岭山下那上将军赵括,正在兴致勃勃地瞧着他那一件件沉重的宝贝,那略含笑意的眼神中,不时地便透出粮道嗜血的寒芒。
这些日子里赵括在老马岭山下精心导演了一场好戏,一者是为了迷惑白起,为野王大捷争取时间;二者便是等着他的宝贝——重型连发床弩和霹雳炮车运抵前线了。
白晃晃的日头照耀下,赵军大营中,只听“嗨呦——嗨呦——”的号子声四下里响起,御林军劲步营将士们挥汗如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