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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的恩宠 by:涂 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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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墙上的钟,离我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我就又爬在他的身上,不安分起来,他喘粗气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可以吻你吗?” 

我色心大盛,没注意他的话,只是敷衍地回答道:“随便啊,你喜欢就来啊。” 

“什么叫随便?”他嘟囔着,不再说话。任凭我在他的身上胡作非为。 

云雨之后我们都极不情愿地起了床,骆海庭有做早餐的习惯,竟然麻利地煎了鸡蛋煮了牛奶端给我吃。我讥笑他说他是贤妻良母型的,他只是笑笑,我知道他多年脱离父母独自生活养成的好习惯是我学不来的,他也知道我在嫉妒。吃东西的时候我对他说:“你知道吗,那次画展我看了你的画了,我可是听说有你的画特意去的。真可惜,早知道你告诉我一声,我和学校的学生处处长和团委书记都很熟,我帮你说几句,你不就顺顺当当地参赛了吗?” 

他白了我一眼说:“吃饭时不要说话!” 

“我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不同意把你的画加上那个指导老师的名字啊?你也真是的,他不就是混个名儿吗?你就做顺水人情推给他呗。你和那些人对着干,人家会说你什么?没有好处的,你呀……小孩子,想事情总是一厢情愿,根本不懂社会的复杂……” 

“那他的确没有指导过我啊,那副画完全是我自己画的。”他撅嘴倔强地说。 

“你还挺有理的呢。我告诉你啊,人在社会上不能锋芒太露,有个性是对的,可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吃亏的。”我放下碗,语重心长地说教他。他斜眼瞅着我,脸上似笑非笑,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说:“那副画你喜欢吗?” 

“那幅啊?”我记不得那次他画的是什么了,夹了个烧饼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他又没声音了,抢过我还没吃完的碗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厨房走,我嚷嚷道:“我还没吃完呢!” 

“吃你自己去吧!”屋子那头传来他忿闷的声音。 

临走的时候我皮笑肉不笑地对坐在一个石膏像前勾勒的骆海庭说:“我走了……” 

他挥挥手,好象在轰我。 

“我真走了?” 

“走就走呗。”他根本不看我,冷峻严肃地在画着画,他连假期都不回家天天就搞这个让我既佩服又困惑,他身上的执著有时侯真吓人。 

“那我什么时候再来?”我恬不知耻地问。 

“你想来的时候。”他画笔一绘,淡淡地说。 

我回到单位,还没进屋呢,和我一起实习的同班同学就陆虹屏站在门口用吃惊不理解地看着我,她是黄文英的死党,如果不是我知道实习分配计划不是按个人意愿调节的,那么我真的会认为她是黄文英派来监视我的卧底。 

她凑到我身边,悄悄地说:“文英让你给她打个电话,现在啊!”我一听心想糟了,我昨夜一晚没回去,她打电话又没找到我,现在心里一定疑云四起平地惊雷呢;我知道她不会想到我会和人鬼混,只是她对我儿时的哥们现在是大款的凯歌万分反感,她说象凯歌那种暴发户除了有几个臭钱就是一身坏毛病,根他那种人在一起只能堕落学坏。如果让她知道我和凯歌在什么地方喝酒我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彻夜未归她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她那种软鞭子旁敲侧击地讽刺奚落我是最怕的了,我慌慌张张地打给黄文英,电话那头是她不冷不热讳莫如深的声音:“你到哪里去了?” 

“我昨天头痛,吃了几片药,睡的死啊。没听见电话响。”我尽量伪装出无所谓的口气。 

“哦?你吃的什么药?”她不知是关心还是在追问。 

“脑……脑清片吧。” 

“哦!我只听说人家吃脑清片会提神,没听说还能催眠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她挖苦地说。 

“也许吧……” 

“喂。我告诉你一件事,昨天许小果他爸爸死了,你是不是去看看啊?”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怎么好好的会死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听系里来检查的老师说好象是脑溢血吧,谁叫他爸爸那么能喝酒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对黄文英无动于衷的态度感到羞耻,“没什么事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在上班呢。”我挂上电话。 

下了班我直奔藏在农贸市场后面小胡同里的许小果的家——一个临时租来的铁皮搭成的棚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寄居在这繁华文明的城市的一角,凭借这里相濡以沫,挡风遮雨,等待未来美丽的新世界。可是我在门口只见到一把生了锈的锁,屋里好象根本没有人。刚想四处打听许小果母子的去处,却在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暗淡的叫声:“哥,你怎么来了?” 

我转身望去,见到衣着单薄的许小果扶着她似乎已无力支撑身体重量的母亲,他妈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老人,双鬓斑白,眼神浑浊,见到我会想了很久才激动地说:“李大兄弟,你是好人啊……我们家小果在学校里没少受你照顾,我和他爸连一起去谢谢你都没来得及……”话未说完,就又已依墙呜咽起来。许小果的眼也是熬的红红的,长期打工和父亲骤亡的身心劳累使他原本红润童幼稚的面容变得坚强成熟了很多,他手里捧着一个黑盒子,猜得出是他爸爸的骨灰,目光呆滞地望着我。 

“叔叔怎么会过去的呢?”我压底声音问道。 

许小果的大眼睛里滚动着晶莹的水光,咬咬牙挤出一个微笑对我说:“哥,进来坐吧。”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木门,搀扶着他妈妈进去。我也低头跟进,一近门就嗅到了发霉的衣物和菜叶的味道。里面黑乎乎的,根本没什么东西,在靠墙根的地方有一炉灶,堆了些煤球。屋子中央是几块用木板搭成的所谓床,再就是几本整洁的显得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书工整地放在窗台上。我不知该坐在哪里,索性站在屋子的中央问许小果的妈妈:“阿姨,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仿佛还没从恶梦中清醒的女人喃喃地说:“……我能怎么办啊?为了供小果上学,他爸把房子都卖了。现在在老家的地包给别人了,再说就算是我回去我也种不动,我就在这里继续当氓流,攒钱供小果念完书……” 

“妈,你吃点药吧就睡觉吧,折腾了一天一夜了。”许小果端来一杯水给她。 

“阿姨,你们家小果是个要强的好孩子。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就等着享福吧!” 

“是啊……可是我和他爸对不起他,我们……”话没说完泪又堵塞了声音。我想了想对许小果说:“你和阿姨吃饭了吗?” 

“吃过了,哥,你实习怎么样啊?”他不知从那里脱拖一张长条凳让我坐,我摆摆手说:“小果啊,我看阿姨也累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有话对你说,也让阿姨休息一下。” 

“嗯。”我的话对他比圣旨还灵,他擦了擦脸,对他妈妈说:“妈,你先睡吧。明天你别出摊了,最近天太冷,你又该喘了。” 

他妈妈好象真的已身心交瘁,在我不经意间已经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许小果给她盖上了被子,又在炉子里添上了些煤,轻手轻脚地和我合门而出。外面的雪突然变得很大,纷纷扬扬没头没脑地卷起千千万万片白茫茫的冰花,好象要把这个刚刚进如冬天不久的城市淹没。我拉着许小果的手,穿过马路找了一家火锅店。他在我身后乖乖地跟着,就象每一个孤独的孩子,紧紧抓住自己身边唯一的依靠。 

他可能从来没有吃过麻辣火锅,也可能是有些冷和饥饿,所以在我的帮助下他很快吃出了一头汗。在吃的时候我尽量不和他谈他家的事情,尽挑一些学校里有趣的事情和笑话说给他听。我并不饿,只是在呷啤酒;后来我问他喝不喝,他连犹豫都没犹豫,露出小虎牙笑着说:“哥,你不知道,我可能喝着呢。我在上高中时,有一次我叔家里上梁我去帮忙,四个大人都没喝过我;不过我喝不惯啤酒,没劲!” 

“真的假的?!你别吓我!”我嘴上这么说手上却给他满了一大杯。他盯仇人似地咬牙切齿地看了一会儿那瑚珀色的东西,接着捧起来,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我刚想阻拦,但想想算了,让他喝吧,他是个老实的孩子,除了喝酒之外还能有什么能让他消化那些烦恼忧愁呢?而且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多。 

外面的雪更大了,天空阴沉得象是死人的遗容。狂乱的雪花冲撞着,肆虐着,用欢乐至极的身姿表现冬天是属于它们的世界。许小果的身边一经有五、六个空瓶了,他的脸虽红得发紫,说话却依然清晰,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确有些量。 

“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我大亲生的,我是被我三姨从火车道边捡来给我家的……哈哈……”他突然对我说。我点着烟,吐着圈圈说:“小果,你喝多了。” 

“哥,我能骗你吗?在我们农村这种事很多的;我那时候已经有点记事了,我当时喊着要回家找妈,可是大人们告诉我我妈不要我了,把我扔了。”他说起来一点悲伤遗憾都没有,好像和自己根本无关。 

“怎么?你后悔了?是不是现在的家很穷……” 

“没!我不后悔,我大和我妈对我和自己亲生的一样,我姐也很疼我。她为了我能念书,才十六岁就嫁人了。哥,我在家念书的时候,夏天天热,我大担心我被蚊子叮没心思看书,他就总光着膀子坐在我身边打盹儿。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总撵他,可他不走,他说他好看我念书的样子。关里蚊子的凶着呢,我大身上被咬的一块块都是包,又红又紫……我纳闷他为什么宁可被蚊子叮也不回屋或是穿上布衫,还笑话他愚。现在可好了,我再也不用笑话他了……”许小果攥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沉浸在回忆里。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起我的父亲;我爸爸也不是我自己的爸爸,可他对我也很好,他十分关心我的学习,对我也很体贴。可惜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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