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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上她的下巴,“是你要留下寡人的,你必须负责。”他看着她,眼中幽黑一片。说着,他微凉的唇已经压了上来,狠狠在她唇上肆虐,不像是在亲吻,倒像是在惩罚。
香宝的唇被他吻得生生地疼,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又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得一动不动地任他肆意亲吻,直到他垂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那……那个……”香宝讷讷地开口,感觉唇上又疼又痒,那哪里是吻,分明是啃。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耳边,他忽然道。
香宝眨了眨眼睛,“呃?”
“只是补药。”他闷闷地道。
“呃?”香宝微微一愣。
“医师说你身子虚弱,必须药补。”耳边,他的声音闷闷的,听在香宝耳中,竟有几分别扭的委屈。
三年来,每天一碗的药汤,都是用最珍贵的药材熬出来的,那么费尽心思,全让这没良心的家伙当成毒药了……
放在心头三年的大石落了地,香宝呆了一会会儿,唇微微弯起,弧度越来越大,垂在身侧的手抬起,紧紧抱住他。
夫差哼了一声,推开她,转身要走。香宝上前一步,笑嘻嘻地拉着他的衣袖不放。
“放手。”斜睨了她一眼,夫差冷冷开口。
香宝仰着脸冲他笑,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放手。”声音又冷了几度。
“不要……”香宝姑娘的胆子肥了,不怕了。
“放……手!”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要嘛~”香宝姑娘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笑嘻嘻地道。
夫差看着眼前这个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的小女人,忽然一阵头疼,瞧他宠出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真是自作孽。
“哼。”他冷哼,却没有拍开她的爪子,由着那只爪子将他的袖口握得皱成一团。
“不要生气嘛……”软软粘粘的声音带着三分娇气,香宝挨近了他,讨好道。
“哼。”
“诶……我最怕吃苦药了耶,可是你给我的,我都吃了呀,是毒我也认了。”嘟着嘴,香宝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道。
明明知道她在装可怜卖乖,可是听她这样讲,他的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
“不气了?”见他面色缓和了,香宝小心翼翼地道。
夫差勉强瞥了她一眼。
香宝红着脸在他唇边啄了一下,“讷,不气了?”
他忽然低头,香宝以为他要亲她,忙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动静。有些疑惑地刚要睁开眼睛,只听他在耳边轻声道,“司香在看……”
香宝愣了愣,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只听到身后夫差嚣张的大笑。
《春秋大梦》梦三生 ˇ八、卫琴莲心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越女听说卫琴行刺失败,被车裂于市的消息后,失手打碎了药罐子。茫茫然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残渣,越女只觉心痛如绞,耳中嗡嗡作响。
“越女在吗?”一声轻问。
越女恍恍惚惚,没有理睬。
“请问,越女在吗?”
越女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眼前侍女打扮的女子,“我就是。”
“奴婢是馆娃宫的侍女喜乐,我家夫人请您到馆娃宫中替卫公子治伤。”喜乐道。
“你说卫公子?”越女瞪大眼睛,上前一步,“卫琴卫公子?”
“是。”
越女面露喜色,忙点头,“好好好,你快带路,我这就去。”
车裂到一半给救下来的,除了卫琴也真没第二人。
香宝坐在榻前,看着卫琴手足无力地躺在榻上,泪眼婆裟。越女仔细地查看他手脚处的勒痕,那些勒痕已经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若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翼翼地上了药,越女侧头觑了香宝一眼,一时想不明白她和卫琴是什么关系,身为吴王妃子,怎么可以大喇喇地放了一个男人在自己的榻上。
最离奇的是……吴王夫差正黑着脸站在一旁。
“越女。”黑面王忽然吱声了。
“在。”被吓了一跳,越女忙不迭地起身应道。
“看看她。”指了指香宝,夫差道。
越女忙应了一声,捉起香宝的手腕,替她把脉。
“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我开一副定神汤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夫人的身体过于虚弱,需要好好养胎。”越女道。
“好好养胎?”夫差扬声。
“是。”越女忙点头道。
“好好养胎?”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夫差的眼睛却是斜向坐在榻上挺着肚子的某个家伙。
越女意识到这一句不是问她的,忙噤了声。
香宝被身后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发毛,终于后知后觉地扭头,抽噎了一下,可怜兮兮地点头,“是。”
不一会儿,喜乐便按着越女的方子煮了药。
“大王,伍相国求见。”
“让他在外面候着。”夫差淡淡道,顺手接过药碗,递给坐在榻上红着眼睛的大肚婆。
“大王!”说话间,伍子胥已经硬闯了进来,带着一队侍卫。
“伍相国好啊。”夫差扬了扬眉。
“大王,这逆贼本该已经车裂于市,为何竟会在西施夫人的榻上!”伍子胥指着躺在榻上的卫琴,极为不满地大声道。
“哦?”夫差淡淡的应。
“他身为监国,本该在越国为王尽忠,如今却擅离职守,并想刺杀大王,此等乱臣贼子,若不杀之,大王今后如何服众!”
“伍相国。”香宝将药碗递给站在一旁的喜乐,忽然站起身。
伍子胥冷哼一声,不屑理睬。
“你认识要离吗?”香宝也不恼,只问道。
“要离是为吴捐躯的大英雄,何人不知?”伍子胥虽然清高自傲,说起要离,却也是一脸的敬意。
“当初要离为了成全苦肉计,杀妻成仁,伍相国知不知道他有一子二女尚在人世?”香宝淡淡开口。
“尚在人世?”伍子胥微惊。
“那一场浩劫,那三个孩子倾刻间变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姐姐带着妹妹逃出生天,而那个小男孩……他在血里挣扎,为了活下去,他在比武场表演杀人,那样幼小的身躯,面对那些比他强大数倍的对手……”看着伍子胥,香宝缓缓开口。
伍子胥略略动容,“他们在哪儿?”
“他。”香宝指向躺在榻上,神智未明的卫琴,“就是要离的儿子。”
伍子胥大惊,随即冷哼,“你有何证据?”
香宝转身,走到卫琴身边坐下,抬手捋起他左边的衣袖,他的左臂之上有一个刺青。
伍子胥当然认得,那是要离家的刺青。
“虽然是要离的儿子……可是他弑君犯上却是事实!”伍子胥皱眉。
“让他戴罪立功吧。”夫差忽然开口。
“大王的意思是?”伍子胥看向吴王。
“让他随军出征,伐齐。”夫差侧头,笑盈盈地看向香宝,“夫人,你说可好?”
香宝咬唇,半晌没有开口,但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卫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卫琴警觉房中有其他人在,忙支起身子,“谁?”
夫差随手点起灯,映出半边容颜,阴晴不定。
见是夫差,卫琴下意识地伸手,却没有摸到剑。
“为何要刺杀寡人?”夫差淡淡开口。
卫琴冷哼。
“你果真是要离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卫琴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了救你,夫人亲口说的。”
“是他的儿子又如何?!”卫琴狠狠握拳,“为了他所谓的忠义,那个人可以杀妻弃子,身为他的儿子,是我此生最不幸的事!”
“那么,作为她的弟弟呢?”夫差微微扬唇。
卫琴微微一僵,面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
“她……说的?”
“你以为呢?”夫差笑了起来,“你以为寡人为何会让你躺在她的榻上?”
卫琴咬唇不语。
“说吧,为何要刺杀寡人。”
“我恨不能吴国现在就亡了,那个人以性命去效忠的国家,若是亡在他儿子的手,那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眼中满是阴郁。
“你说的这些话,足够让你死上十次了。”
“你以为,我会怕死?”卫琴不屑。
“那你姐姐呢?今日市朝之上,她可是差点为你送了性命。”夫差冷眼觑他,“你若死了,她会伤心吧。”
卫琴咬牙不语。
“你弑君犯上,本该是死罪,念在你是要离的儿子,寡人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半月之后,随军出征伐齐。”不待卫琴反驳,夫差话一转,又道,“另外,寡人决定赐婚于你。”
卫琴大怒,“你敢!”
“放肆。”夫差的声音淡淡的,“难道你想至你姐姐于万劫不复之地么?”
“你!”
“因为她背着西施的身份,你们是姐弟的事实不能公诸于世,现在她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身份,你想毁了她的清白么?”
卫琴猛地顿住。
“你要记得,寡人不让你死,不是因为寡人心怀仁慈,而是因为她不想你死。”夫差转身,“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夫人起来,若是见你不在了,估计会伤心吧。”
门关上。
黑暗中,卫琴垂下头,双手握得死紧。
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他心底最隐讳的秘密啊……
那一日,他听闻她失去记忆的消息,便开始奢望,奢望他可以以另一个身分陪在她的身边,不是弟弟的身份……
他终于可以开口告诉她,我喜欢你。
可是,他看到她眼中那彻骨的荒凉。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错了,她并没有失忆。
所以,他逃开了。
不想她伤心,不想她为难,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厌恶,那样不伦的感情……
一逃就是十余年,再相见,原来心底的感情从来不曾枯萎,原来一见她,心就会跳跃……
可是,他一回来,她就病了。
他是她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