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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水,抹在她的伤口上了。
香宝呆呆地看着他,他刚刚……是帮她找草药去了?
那她……
苍白的脸上染了一抹嫣红,那红色越来越深,一直红到耳根。
“只此一次。”声音微冷,他忽然道。
只此一次?
“寡人不喜欢被女人救,更不喜欢被自己的女人救。”他狭目微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有下次,寡人一定会让你后悔救了我。”
香宝微微一愣。
“啊呀呀,怎么办呢,天都黑了,我们今晚出不去了。”语锋一转,他抬头望了望天,又似真似假的抱怨起来。
香宝垂下眼帘,嘴角弯起一朵笑。
这个大王,也许没有那么坏,也没有那么可怕。
“别担心,夫人,寡人会保护你的。”某只爪子又自动自发地爬上香宝的肩,耳边响起他些微带着戏谑的声音。
香宝嘴角抽搐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点头。
坐在火堆旁,香宝看着火光对面的夫差正熟练地将兔子处理干净,上火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是香气四溢。
“喏。”撕下一只烤得油滋滋的兔腿,他递给她。
香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忙不迭地伸手去接。
“当还你的鱼肉。”夫差忽然一笑,道。
“哦。”香宝注意力都在那只油汪汪香喷喷的兔腿上,完全没有细想,应了一声就接过来。
“慢些,不要再噎着了。”夫差又道。
“好。”答应着,香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忽然这么婆妈了?
这一眼,正好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香宝吓了一跳,猛地噎住了,她终于想起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了……是那一回她用他的剑杀鱼烤鱼的事情,他他他……这个奸诈的家伙,在试探她呢!
“咳咳咳……”香宝一顿猛咳。
“唉,不是说了慢些嘛。”夫差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又撕下另一只兔腿来放在她手中,“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看他笑得一脸狐狸样,香宝咳得死去活来……
吃过东西,香宝瑟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边,满脑子都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
见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夫差伸手拉她拉进怀里,香宝睡意朦胧地抬头看他,迷迷糊糊的。
“睡吧,我来守着。”低叹,夫差道。
他说“我”,而非“寡人”,在这密林之中,只有他和她,没有吴王,没有计谋,没有天下之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步步为营,也没有如履薄冰,只有……他和她。
白天一切,实在是太过惊险刺激,香宝早已困极倦极,她“嗯”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依偎着沉沉睡去。
夜晚的树林间不时有鸟兽的声音传出,夫差抬起空着的手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她的脸颊正惬意地靠着他的胸膛,月亮的光华拂在她白玉一般的脸颊上,美得不似凡人。
他从来都知道,她是美人。
只是打动他的……却不是她美丽的容颜。那么,他为何那么强烈地想得到她呢?是因为她在他的王帐中堂而皇之偷枣时的痴笨?是因为她用他的宝剑烤鱼时的娇憨?还是因为……她笑语焉然中那死寂的眼神?
是因为她为另一个男子哭花了妆容的痴心?还是因为不会泅水的她在黑夜冰冷的河水中等待那个男子的执着?
伸手轻触她脸上细小的伤痕,狭长的双目愈见幽深。
亦或者,是她杀人时倔强而又满怀着恐惧的眼神,是她试图在他的王帐前保护他的模样……
目光微微一顿,薄唇蓦然勾起一丝笑意。
是了,他喜欢那一夜,她在他的王帐前试图保护他的模样,虽然很傻很可笑,可是……很暖。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臂膀,却试图挡在他的身前。
他俯身,薄薄的唇印上怀中女子的眉心。那个熟睡的女子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湿润的唇微微翘了翘,嘟囔了一下,又往他怀里偎去。
很难想象如此娇弱的身体,可以有那么强大的勇气。彼时,她可以为了范蠡孤身闯入夫椒山,他嫉妒那样的爱。
而今天,面对一头熊,她挡在了他的身前。
“就算是去黄泉,我也会拖着你一起。”忽然,他缓缓开口,“你挡在我面前时,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王宫太冷,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太过寂寞,所以,他不打算放手了。
半夜,香宝醒来的时候,夫差已经背靠着大树,低头睡着了。而她,正静静地蜷在他怀中。
因为他低垂着头,所以香宝刚好能够看到他睡着的模样,一旁的柴火仍在燃烧,不时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平时或冷漠或张狂的狭长双眸微微闭着,连一贯张狂的薄辱也都乖乖的抿着,仿佛另一个人一般。
一时心痒,香宝胆大包天地产生了恶作剧的念头,她伸手去轻触他轻抿的唇角,软软的,微微有些凉。
“别闹。”他微微动了动唇,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磨擦了一下,便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身侧,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他的动作很轻,而且避开了她手上的伤口。
香宝微微一愣,再也不敢乱动,只是感觉到他手上略略粗糙的触感……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地睡去了。
天还未亮,夫差就醒了,低头看看怀中仍然在沉睡的女子。她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略一皱眉,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发热。扯下外袍裹住她,夫差抱着她站起身,腿有些麻,他趔趄了一下,背靠着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抱着香宝,夫差沿着昨晚找草药的小径寻找出去的路,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香宝!香宝……”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怀中的女子轻咳一声,动了一下,茫茫然睁开眼睛,“谁在叫我?”
“没有人。”狭长的眼睛里幽深一片,夫差将怀中的女子抱得紧了些,低头轻哄。
“嗯……”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香宝又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夫差却是因为那个声音找到了出去的方向,怀中的女子显然病了,他沿着林中小道疾行,在看到一匹死在林中的马后,停住了脚步。
马是腿上中了箭,箭上应该粹了毒,才会致命。
可是在这种地方,谁会毒杀一匹马?箭的主人想杀的,是骑在马上的人吧。夫差顿了顿,沿着那匹马留下的蹄印往前,走了不出三十步的距离,有滩血迹。
血迹旁边,有许多凌乱而刻意的马蹄印,还夹杂着鹿蹄印,那些凌乱的脚印却在血迹之处蓦然消失。
夫差低头看向怀中病弱的女子,想起她昨天那么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幽黑的眼中有寒意一闪而过。
是谁设计杀她?
伍子胥?那个视她为祸国妖姬的老臣?
苏州河上的黑衣刺客没有将她杀死,如今,他已经按捺不住,再度下手了吗?
“大王!”伍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惊喜。
夫差缓缓转身,看向他。
于密林中寻了一夜的将军在看到吴王面上肃杀的神情时,心中猛地升起一团寒意,忙双膝一软,跪倒于地。
身后的将士们纷纷跪了一地,唯恐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降罚于他们。
“劳烦伍将军了,不必多礼。”夫差淡淡道。
一手握着马缰,一手将香宝圈在怀中,夫差放缓了缰绳,慢慢往密林外走,史连率众人跟在其后。
密林之中小径崎岖,怀中女子又不时轻咳,夫差略略皱眉,眼中寒意更盛。
“鹿!”身后的随从中不知谁轻呼了一声。
夫差目光如剑,回头望去。
二十米外,一头麋鹿正低头饮着山间的清泉,全然不觉危险降临。
薄唇微抿,夫差伸手无声地从坐骑身侧的箭袋内取出弓箭,狭目微眯,搭弓拉弦,尖锐冰冷的箭头直直地指向那饮水的麋鹿。
仿佛感觉到浓烈的杀意,天性机警的麋鹿回头望了一眼,转身便跑开了去。
夫差没有动,只是随着那头麋鹿的奔跑,微微将箭头转了个方向,左手执弓,右手缓缓松开,弓弦猛地一颤,在空气中划出一声轻响……
怀中的女子犹自轻咳着,双目微闭,那支尖锐冰冷的箭已经离了弦。
二十米开外,那只奔跑着的麋鹿应声而倒。
那枝箭正好穿腹而过。
夫差淡淡看了一眼那只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麋鹿,随手将弓箭交给身旁的侍从,低头看了看怀中还在安睡的女子,微夹马腹调转马身,继续往密林外走。
一旁有人上前将淌着血的麋鹿甩在了马背上,徒留地上斑斑点点的血痕。
“大王!”刚刚步出密林,便见双目微红的云姬匆匆迎了上来,眸中隐隐有水光闪烁,满面担忧,楚楚可怜。
香宝皱了皱,醒了过来,只觉一阵晕眩。抬起的手被握在另一双大掌中,香宝诧异地抬头,看入一双幽黑的眼睛。
“手上有伤。”说着,夫差小心翼翼地避过香宝膝上的伤口,抱着她跃身下马。
“大王……”云姬上前,微红的眸中似是要淌下泪来。
扶香宝站稳,夫差转身正好顺势将云姬拥入怀中,“有劳爱妃担忧,寡人一切安好。”微笑着,他伸手轻轻抚过云姬白皙的脸颊,仿佛刚刚没有冷落她一般。
香宝站在原地,看着云姬一脸委屈地轻诉担忧之苦,忍不住转头看向身后的伍封,他正面无表情地牵过马,只是眼中,似是渗着深刻的痛楚,自己深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中绽放笑靥,他岂能不痛?
感觉到香宝的目光,伍封悚然一惊,低头避过。
香宝在想,密林里的陷阱都没能杀了她,他是不是很失望?都说祸害遗千年,她哪那么容易死?
夫差心不在焉地安慰了云姬,连准备好的早膳都没有用,便下令直接回宫。
坐在马上,香宝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额前微微有冷汗渗出,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