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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自己的母亲去世。
论情感亲疏,他这位生身母亲于他而言的重要性不即自己的乳母曹氏。但是她是这个世界上与他血脉最相近的人,在她病重的那一段日子里,他似乎能感受她身上的痛,但是现在那个可以让他身痛让他心痛的人不在了。当她的手在他手中滑落的时候,他有一种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了,这种让人窒息的孤独,让他不顾君王威严,号啕大哭。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独自在养心殿的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当他难过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芳儿,那个总能带给他温暖与希望的女孩子。但是当他看到她时,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了。不是不想说,只是心中固执地认为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明白他的心。因为从小到大,她总能轻而易举地猜中他的心事,总能适时地给予他温暖……
有时候,不是不懂那个人,只是心累了不想去懂,装作糊涂罢了。
人长大了,就必须的承受别离之苦,亲人长辈的离世,姊妹兄长的嫁娶,友人至交的远行。经受住了种种别离之苦,才可以说自己又向“成人”迈出了一步。
而他从八岁开始就已经在接受这种考验了。
不久之前,他的皇玛嬷那道出人意料的懿旨,把他朝夕相伴的冰月姐姐赐给了耿聚忠。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比在座的四个辅政大臣还要吃惊。这两年来,鳌拜开始喜欢“专权”了,除却老病的索尼,他就成了辅臣的“马首”,凡事无论巨细都必须经过他首肯方能交予皇帝亲阅。鳌拜对于太皇太后这招“出其不意”自然是不喜欢的。他本来想奏请太皇太后此事事关大清社稷请容从长计议,但是当他看到小皇帝那吃惊的脸庞时,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成了一个磕头谢恩的人。
玄烨本可以收住他那足以暴露他缺点的神情,但是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对这个指婚和他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又有多少人是参与了这个计划的。
相交于把冰月嫁到塞外的草原,他倒宁愿她能留在京城中。所以嫁给耿聚忠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至少在他削三藩之前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也有自信,就算他日真与镇南王兵戎相见,他也有能力保全冰月和耿聚忠的。
但是,这个来的太突然了。
冰月年纪还小,这项指婚究竟意欲何为?那些参与此的王公重臣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所以他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他的吃惊之色,甚至夸大了自己的表情,好让底下的大臣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让他们看清楚,这个大清国的皇帝正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出乎他的的意料,所有人都表现出了和他一般的惊讶。坐在龙椅上的他甚至看到了鳌拜暴怒的青筋,仿佛听到了他握拳的声音,但是所有这一切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鳌拜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随即便带头谢恩了。
此时,他明白了,此事不甘别人的事,只是他的皇玛嬷急急地想把冰月嫁出去。他和芳儿一样,当一件事情来临的时候,他总是会设想到它最坏的一面,不同的是,他想到最坏的那一面,是他想要做好它真的会发生的心理准备。所以无论结果多糟糕,他都能“平静”地接受。
但是事情在很多时候只有更坏,没有最坏。当他设想的“最坏”远不及现实残酷时,他的心理世界会不会瞬间崩塌呢?
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想把它往最坏的方面去考虑,他只想到了一个最单纯的可能性。
很多年以后,事实证明,芳儿和他两个人想的都没错。
他有兄弟却无姊妹,但是冰月的到来很好的填补了这一空白。她是他的姐姐是他的玩伴是他和芳儿的“鸽友”。很小的时候,他就听乳母说,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所以自那时候起,他就在心里盘算应当如何把芳儿和冰月永远留在身边。答案是把冰月嫁给曹寅,自己娶芳儿,这样等他当上亲王之后,他们可以在湖畔造一所房子,或者在草原上扎一个帐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
后来,他有时候会开玩笑地向曹寅提及此事。曹寅自然是高兴的,他总是很兴奋地附和“主子高明。”有时候两个小孩子闲来无事,还会仔细的规划以后“退隐江湖”的日子。但是当他当上皇帝的那一刻,两人都默契地对此事缄口不提了。
玄烨觉得对不住曹寅,许了他这么一个天大的愿望,此刻却无情地将它打碎了。
第十二话 开端
当你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又怎知自己就是别人同情的对象。
芳儿在为冰月的境遇感到不平时,她又怎知自己的命运将比她崎岖百倍!
玄烨在为自己对曹寅的食言而自责时,他又怎知这次的这是因果循环的一个结而已。
唐朝的父母因为杨家出了个皇贵妃,从而变得“不重生男重生女”。说它是夸张也罢,但是它却真实的反映出了人的心理——对富贵荣华的渴求。
莫说你不爱钱,不爱名,不爱利,只是因为你不曾真正得到过它们,所以你敢说你不稀罕;但是一旦染指财富,染指权力,你就很难潇洒地抽身了。只有那些真正在顶峰待过的人,当他们转身,风轻云淡地说:“一切皆如浮云。”,那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放开、看开。
赫舍里家族经过三代人的经营,已经颇具规模。
荣、华、富,均已收获。
当整个家族的人都觉得赫舍里一族缺少“贵气”时,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出现了,太后有意让索尼的女儿进宫为妃。
清如带着全族人的高度期许进宫了。但是福临的一颗心全扑在了董鄂氏身上,眼里心里半点没有自己……
但是她却如荆棘鸟一般,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奉献出去了。
经过此事,索尼对于“贵”已无执念。
当听到皇上要选秀的消息时,索老夫人几乎就软瘫下去,勉强被人搀扶着坐下,哆嗦着问:“此事当真?”索尼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刚刚问出口,她也自知问得愚蠢,立马改口道:“那芳儿也要去吗?你去向太皇太后求求情……”
索尼在房间里踱着步,叹气道:“刚刚下朝的时候,我就去过了。”
“那她怎么说?”
“她说以前对不住我们赫舍里家,如今她想好好的补偿我们……”话音未落,索尼长臂一挥,把茶几上的瓷器摔了个粉碎,“补偿?哈哈,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补偿我们赫舍里家!”
索老夫人看着丈夫如此举动,不免心中发紧,走上前去,平拍他的背脊帮他顺顺气儿,安慰道:“退一万步想,我们家芳儿也不一定会被选上啊。”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玄烨凭什么会不选芳儿?
“此次选秀事小,这背后的意图才是大啊。夫人啊,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他的声音因为过分激动而变得有点颤抖,“如果说清如是对付董鄂妃的一颗棋子,那么芳儿番对话就是对抗权臣的一颗棋子。”
她原本只是担心,芳儿进宫后会不受宠,会被卷入到后宫永无止尽的勾心斗角之中,但是芳儿与清如不同,她有足够的智慧保全自己,她更有足够豁达的心境可以置身事外。所以若说担心,她只是担心芳儿会在宫中孤苦的老去。但是,若芳儿是以如此明确的政治目的进宫的,那任凭她有七窍玲珑心也躲不过皇宫里的血雨腥风。
“那她是想……是想册封芳儿为……”她怎么也说不出最后那个“后”字。
芳儿听到索尼房中瓷器落地的声音,就立马赶过来了,不想在门外听到了这番对话。与索尼过激的反应不同,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平静地接受了。
自从冰月被指婚给了耿聚忠后,她便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
以这种目的嫁给玄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原本以为冰月嫁给耿聚忠后会不幸福,但是至少耿聚忠对冰月很好,冰月在宫外也生活得很自在,那么这也算是政治婚姻一个比较完满的结局了。
但是自己的情况,与冰月多少有点不同。冰月是从牢笼走向了自由,而她却由自由迈向了囚禁;婚前,冰月和耿聚忠并不相识,但是她与玄烨却是青梅竹马。
芳儿没有进去,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写道:五年之约作数否?写罢,她将纸条卷成一个小圈儿塞进绑在白鸽腿上的细管内。
不多时,芳儿听到鸽子翅膀扑动的声音,她知道它带着他的消息回来了。
她取出纸条: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十三话 多罗
原本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人,自己想要拼尽全力去争取她,那是一种为伊可以倾尽所有的感觉。后来,一个偶然却也必然的机会,她成了你成功道路上的一个踏脚石,这时候你还会想当初一样的想要爱护她守护她吗?
前几日他在太皇太后面前抱怨鳌拜的专权,其他三位辅政大臣的不作为。
她听后先是不做表态,而后才说道:“玄烨啊,看样子你是耐不住性子了。”她沉思片刻,道:“也罢。该来的总也逃不掉。”
第二日,他去给祖母请安时,看到她身旁站着一个不曾谋面的小姑娘。玄烨一时好奇,就偷偷多看了她两眼,这姑娘倒也不怕生,当她发现有人在打量她的时候,就大大方方地抬起头让他瞧个够。倒是玄烨被她这种气势吓得收了眼光,微微颔首问道:“皇玛嬷,这位是?”
刚刚她也看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反问道:“你先别急着问我她是谁。你倒是自己打量打量,看看她像谁?”玄烨见她一身大红色的旗袍,脸上倒也干净不像宫里的女孩子里里外外铺着好几层粉。如果他能再观察得仔细点的话,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她没戴耳环,甚至没有穿耳洞,这在满人之中是很少见的。
若说她长得有多漂亮,那倒也不见得,只是算得上是干净清秀。若真得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