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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想探出头说句“好累,我先睡一觉”之类的话作掩饰,可最后却只能象征性地动了动,并没能坐起来。
桥虽然在摇晃,但因为是钢筋铁铸的,所以稍稍摇晃也许比纹丝不动更坚强牢固。
任燃放弃了,不再逞强,全身放松躺回狭小的单人床里,晕眩再次袭来,无心思考。
(二十二)
路唯一本来想下课后立刻回家的,却忽然被洪洋拖着一起跑到商场去买东西。
两天后是叶子生日,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大男生也开始一脸为难地为买什么礼物而发愁。
“小路,你比较细心,总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吧。”
路唯一的确知道,从小看着路翎摆弄自己爱不释手的东西,连她的那些朋友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也全都听在耳中。哪些东西会让女孩子发出惊喜的叫声,哪些则会遭来白眼,他知道得就算不是最清楚,至少也比洪洋了解得多。
陪着好友逛了几小时,总算完成任务。洪洋还想请他吃饭,路唯一却急着要回去,最后只能散了。
任燃一整天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路唯一虽然不想干涉他的自由,却又担心会出事。经过住所楼下时,他看到房间的灯暗着,心情一下郁闷起来。
慢吞吞地上楼,开门后才发现有人躺在床上。
路唯一松了口气,问他为什么不开灯,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
他开了灯,有点担心地过去看看任燃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房里的地上堆着很多东西,有些已经拿出来放好,有些还装在购物袋里。
新的被子和床单,新衣服、吃的东西、日常用品,好像大减价时从超市抢购回来的一样。
路唯一越过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来到床边。
任燃背对着他,整个人缩在被窝里,连头都不肯露出来。路唯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睡觉,于是担心地伸手去摸了一下。
手心碰到额头时,明显感到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但是滚烫的触感却让路唯一吃惊。
“怎么发烧了,这么烫。”
他放下书包把任燃从被窝里拖出一点,轻轻拍他的脸颊。
“烧得这么厉害,起来去看医生。”
任燃睁开眼睛看看他,然后说:“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好像看不清似的茫然,因汗而黏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生病的任燃面容苍白脆弱,让人惊讶的是看起来那么无助,和平时的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已经在出汗了,多睡一会儿就会退烧,没什么大不了。”
路唯一皱着眉,转身去浴室里盛了一大盆热水出来给他擦汗,然后换上冷水,拧干毛巾敷着额头降温。
“我去买药,你先睡一会儿。”
叫他起来去医院看病是不可能了,只好趁现在药店没有关门去买退烧药。
路唯一自己很少生病,也不知道如何照顾病人。
他穿上外套关上门,也没有搞清楚附近哪里有药房,只能顺路再问别人。
听到关门的声音,任燃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刚才努力保持清醒,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病得很严重,现在那个手忙脚乱的人一走,强打着的精神就立刻萎顿下来。
正睡得迷迷糊时,忽然又听到敲门。
一开始以为是幻听,但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想到有可能是路唯一急匆匆跑出去忘了带钥匙,任燃就掀开被子起来开门。
被窝外很冷,站起来的一瞬间,皮肤就起了一层颤栗。他烧得头昏脑胀,也没有去想可能敲门的不是路唯一而是别人,手扶上门把转动一下就打开了。
黎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在开门的一瞬间显得有点意外,但很快变成了嘲讽的微笑。
他不等任燃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推进房里,自己进来往后掩上房门。
“你们真的住在一起。”
任燃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阿唯,我知道他住在这里,人呢?”
“滚出去。”
“这是你的房子?不是吧,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
黎杰冷笑,鼻梁上的石膏让他原本斯文俊俏的脸变得奇怪而丑陋,他用手摸了一下说:“你上次打得我那么用力,骨头都碎了。”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床边放着的水盆和毛巾,又看了看任燃憔悴不堪的脸。
“怎么,生病了?昨天在拘留所里过得不好么?”
黎杰显得很平静,但那是因为异常兴奋而造成的平静,任燃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友善的笑容。
他越走越近,好像要伸手帮助眼前的病人一样,露出关怀的神情。
任燃看出那种表情后面隐藏的恶意和暴戾,他往后退了几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下午路翎刚买来的玻璃花瓶,女人一开始购物就停不住,结果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黎杰逼近的时候,任燃出其不意地抄起花瓶向他砸去。黎杰吃了一惊,虽然侧身躲开,但下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腹部被用力踢了一下,虽然力量不是很大,但也让他踉跄后退,差一点摔倒在地。
任燃扑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推倒,手臂往下压着他的喉咙。黎杰立刻感到了可怕的窒息,拼命挣扎,没料到眼前的男人病成这样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用力猛撞任燃的肋下,但是对方就是不肯松手。任燃知道只要自己松手,就再也没有力量重新在这场争斗中获得优势和主动权。
腰肋间传来的钝痛令他流下一身冷汗,黎杰扭曲的脸就在眼前,可是模模糊糊一点也看不清楚。忽然间眼前晃过一道影子,脸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本能地往后一仰,黎杰的手上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碎片的尖端划破脸颊,趁他躲闪的瞬间,黎杰挣脱钳制,抬起脚踢中他的胸口。
任燃向后摔倒,黎杰跟着反扑过去,用膝盖压住他的身体,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抬起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黎杰用锐利的眼光盯着他,鼻梁上的石膏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来回晃动,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怕。
他反手又掴了一掌,然后抓着任燃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
“一个毒贩,还装什么好人。你跟阿唯上过床了吧,以为自己有多干净,做的事还不是和我一样。”
连续不断的耳光很快在任燃苍白的脸上留下重重叠叠的红印。黎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床边,任燃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却被重重摔在墙角。
黎杰疯了一样猛踢他的胸腹,任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全身都蜷缩起来。
一边缩紧身体减轻痛苦,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任燃的眼睛被汗水模糊,可是却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杀意。
黎杰会杀了他,而且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拿凶器杀人的人。也许会勒死他,把他从阳台推下去,或者溺死在浴缸里。可是就算想到这一点,任燃也没有感到可怕,反而在因为忍受痛苦而紧抿着的唇边露出一个笑容。
“你笑什么?”
黎杰身体僵硬地看着他,又抓住他的头发和他对视。
“很好笑么?”
他用恢复了平静的声音对任燃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你还没有疯,只是嫉妒得快疯了。”
任燃仰头看着他,声音是嘶哑的,却又相当冷静。
因为刚才的一阵殴斗,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地上都是花瓶的残骸,冰冷的碎片散落四处。
黎杰被任燃那虽然虚弱,但却轻蔑的目光刺痛,抬起手一掌掴去,抓住他的头发往身后的墙上撞。
任燃只觉得眼前一黑,听到了很响的声音。
黎杰还想再撞第二下的时候,身后的门一下打开了,有不少人围在门外。路唯一开门后飞快地跑过来,从后面抓住黎杰的肩膀,把他从任燃身上拖开。
邻居们大概也吓坏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报警。
路唯一用尽全力才把黎杰拖开,这个男人却抓住任燃的头发不肯松手。
“放开他,黎杰,你疯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扳黎杰的手指,一根根地扳开,甚至能够听到骨节磨擦发出的格格声。
手指一扳开,路唯一就拖着黎杰到门边,一手拉着门框一手拼命将他拖到门外去。
黎杰睁大眼睛瞪着蜷在墙角的任燃,还有房间里凌乱的一切,那是他因为嫉妒而乱闹一通造成的场面。
路唯一不管他怎么赖在地上,手臂一用力把他拖出门口推向对面的墙壁。黎杰一瞬间又扑上来,围观的人因为怕被波及全都散开了。路唯一用手臂挡了一下,再一次把他推倒后直接回到房里关上了门。
“阿唯,你开门。”
黎杰用力踢着房门,在外面大吼大叫。路唯一知道他并不是想得到些什么,只不过处于某种激烈的情绪,不去破坏点什么就是不行。
他听着黎杰在外面敲门,无所顾忌地喊着任燃是个毒贩,又怂恿周围的人去报警。路唯一没有理睬他的胡闹,他回过头来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任燃弯曲着身体,双腿在地面上挣了几下,勉强使自己靠着墙壁坐起来。
他的额头布满汗水,脸颊红肿着,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望着路唯一。
那是毫不适合他的卑屈姿态,不只是肉体上的伤痛,还有高热带来的虚弱,路唯一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无奈和难过。他不再是那个在小巷里独自面对四五个人也不肯服输的任燃,勇气和骄傲不复存在,只剩下痛。
“阿唯,你出来。你和一个毒贩住在一起……”
黎杰的声音透过门板叫嚣着传进来。
任燃笑了一下,脸颊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早已干涸,血变成了红黑的凝固状。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用嘶哑的声音说:“这下想不搬走也不行了。”
忽然间,悲伤涌上心头,路唯一快步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伸手用力抱住他的肩膀。
他从前面紧紧拥住任燃,把脸压在他的颈窝里。
“不准搬。”
路唯一贴着那滚烫的颈项,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在他耳边说:“哪里都不准去,也不准再去1231,不准再去卖毒品了。”
他的语气凶得可怕,一反常态,生气地用力摇着任燃的肩膀:“快说好。”
任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任由路唯一拥抱着摇晃着,听他在耳边任性粗暴的声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任燃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找不到答案,可是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