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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上)BY:dnax
(一)
夜晚刚开始,通常这时1231会所的人流还不太大。
只要一打开厚重的彩色玻璃门,壮观的派对现场就出现在眼前。
不断变换的颜色,男人和女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像电光一样迅速移动,精确扫描着猎物。
熟识的人互相招呼、碰杯,女人居高临下抖动羽翼,男人在黑暗中蛰伏,伺机发动攻击。
对路唯一来说,这里是个与白天截然相反的癫狂世界,他不太能想起来为什么会混迹于这场疯狂的派对当中,只是不断从周围的人流身上闻到浓浓的情Se味。
音乐像战场一样响,酒液像洪水一样流,光束从稀疏到密集,从冷光到白热,随着时间流逝直至全场沸腾。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场颓废、虚幻而又短暂的恋爱。整个晚上,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发生些什么。环形沙发上陌生男女混坐在一起,从容的、疲倦的、坚毅的、茫然的,各种各样的表情最后统一成一种简单强烈的快乐。
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互相摩擦身体,暗自微调荷尔蒙,直到面颊高烧、目光迷离。
有个年轻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女孩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凌乱光滑的头发一下一下擦着他的脸颊。路唯一本能地抗拒,那种摩擦产生的瘙痒让身体的燃烧速度迅速提高,热分子运动不只在挑逗别人的情欲,也在同时和自己玩性游戏。
他往旁边闪了一下,但是那个女孩紧靠过来,眼中带着迷离的笑意,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接吻。
周围响起口哨和尖叫,女孩纤细的手臂像溺水求生的人一样紧抱着他不放,黑色蕾丝胸罩压着还不丰满的Ru房一起贴上来。
这样的景色对男人来说也许比一个光裸的女人更有吸引力,更容易让人陷入情境的表演之中。
明明是乱七八糟猥亵不堪的场面,又突然开始变得罗曼蒂克,周围的人也受到鼓动,越发放肆起来。昏暗的灯光和酒精作用下,像药物中毒的病患一样拥挤在环形沙发上的男男女女开始无休止地展现出情Se的痴态。
任燃走进会所时,时间已接近午夜,激|情起伏的峰值正达到顶点。
他扫视光线暧昧的舞池和迷宫一样曲折的包厢沙发,浓烈的烟酒味中混合着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潮热。
从那群堕落地享受飨宴的人当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脱颖而出,站到桌上开始脱衣服。
任燃看见她发红的脸和神志不清的眼睛,那绝不是单纯的酒精作用,而是神经性药物引起的不正常的兴奋。
“任燃。”
有熟人在人群中叫他,任燃掐灭了手里的烟挤过去。
一个脸颊瘦削的年轻人低声对他说:“我有朋友来玩,想要点糖。”
“多少。”
“他们都是第一次,我看10粒足够了。”
任燃背对舞池,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走到角落的阴影里,眼睛看着周围,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把一个小小的塑胶袋塞进对方手中。
“第一次别太猛,小心出事。”
“知道,我有分寸。”
对方给了钱,任燃接过来塞进口袋,目光又转向喧闹的舞池边,看着环形沙发正中的桌子上正在上演的那场肉欲饕餮盛宴。
“今天怎么这么High。”
年轻人嘻嘻笑着说:“不知道谁往酒里放了点料。”
任燃重新点了支。
1231会所是去年年底开张的,12月31日,数字这样排列隐约有种周而复始的轮回感。
来这里的人都具有相同寂寞的特质,沉迷于黑暗、有毒、疯狂、腐败的东西,只要有这些成分在就会立刻被吸引。这并不是引诱、教唆人犯罪,而是他们本身的喜好和追求同好的热切期望所引发的行为。
“要不要过去玩玩,有几个小妞还不错。”
任燃摇摇头说“我没兴趣”,然后就一直看着大呼小叫的人群独自抽烟。
没有人知道他对女人根本缺乏热情,26岁的成熟男人,长相好,身材也高大,如果不是性取向的问题,早就应该有不错的女人跟在身边。不过任燃真的从没有过要建立家庭的念头。
因为家庭和贩毒是非常不适合被联系在一起的。
这天晚上他在会所待了一会儿没什么生意。那群人玩得太疯狂,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任燃抽了几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到刚才跳上桌子的女孩已经只剩下内衣,跪在桌面上和对面的人接吻。从这个角度看去,对象似乎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由于热烈接吻而被女孩用身体遮挡着,任燃似乎在那张忽隐忽现的脸上看到一种近乎痛苦的表情。那种紧蹙着眉的样子令他忽然间受到奇妙的倒错感的诱惑。女孩光滑的背部大片裸露在灯光下,从那双紧拥住她又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上来联想,任燃很微妙地透过女人的身体体会到那个男人的肌肤触感。
他不由自主地熄灭烟走过去,挤到人群中。
所有人都处在不正常的狂热状态,不分彼此互相抚摸接吻。
任燃坐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时,立刻有个女人爬到他身上。周围令人惊讶的激烈喘息告诉他这些人因为药物作用距离神志清醒有多遥远。任燃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和热汗混合在一起的香水浓烈得刺鼻,他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正在热吻中的人。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女人香汗淋漓,男人酒气冲天的环境下,他却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闻到一股干净的洗发水的味道。
只穿着内衣的女孩在接吻间隙抬起头,像喘气一样低低发笑,脸上布满迷乱的表情。
任燃被某种欲望驱使,他知道吸引自己的对象绝不是这个漂亮精致又放荡得全不设防的女人,而是被这个小女人压在下面手足无措的男人。
他的身体干燥而滚烫,任燃的手伸过去,在他穿着牛仔裤的腿上轻轻触碰。他不想把这种行为归咎于迷幻药或是酒精,虽然整个会所里弥漫着令人产生幻觉、行为怪异的烟雾,但是大部分进入他肺部的只是闷热的空气而已。
没有人发觉他的举动,光是触摸就觉得不够了。任燃一边轻抚,一边凑到对方的喉咙边,手指无意碰到腿根时已经感到对方身体的变化。
会所的光线越接近午夜越昏暗,灯光把妖魔化的人们遮盖起来。任燃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接吻,他们隔着一个娇小的女人互相挑逗对方的欲望,不同的只是任燃清醒着,对方则意识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事。
任燃记得他微微睁开的眼睛带着种茫然的表情,灯光下显得深邃细长。当听到他在他耳边喷薄出灼热气息的时候,一串火把瞬间贯彻了全身。
他的脑子一下就全都空了,手伸进下面,摩擦着他敏感的东西。
隔在他们中间的女孩因为这个不舒服的姿势而转向了别人,到处都是可以展开Xing爱的对象,随便往哪里一靠就能得到抚慰。没有了这个阻碍,任燃和他的距离就更近了一步。
他感受到对方的脸颊传来温热的热度,鼻尖的汗水擦到他的脖子上。
有技巧的逗弄之下,很快就把自己的手弄脏了。任燃感到像吸食了迷幻药一样的沉醉,但就在他第二次把手放到对方腰上的时候,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掉出一张证件。
任燃靠着沙发,捡起看了看,是张学生证。
路唯一,M大的学生。
他转眼看看身边昏昏欲睡的人,空气里飘着黏腻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汹涌的欲望一瞬间退潮变成了难以形容的倦怠。推开身旁的女人,替这个叫做路唯一的年轻人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拖起他离开这梦境一样迷乱的飨宴场。
路唯一的额头还挂着汗,眼睛微睁,一直看着灯光变幻不定的天花板。
他是一个人来的,虽然会所经常有年轻学生进进出出通宵鬼混,但他们至少三五成群不会落单。
推开玻璃门,那个疯狂的世界立刻不见了。外面冷风吹来,路唯一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渐渐消退,变成一种疲倦的惨白。
任燃带他到路口,夜深人静的路上很少有车,无可奈何地走了一段之后,身边的人忽然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弯下腰来,连站都站不好,整个人倒在路灯下的人行道上。
任燃下意识地轻轻拍他的背,可是不管怎么难受,他还是没能吐出来。
在风里站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拦下一辆车,任燃把迷迷糊糊的人塞进去。
他摸了摸口袋,没有足够的零钱,只好把刚才收到的100元递给司机。
“麻烦送他去M大,多的钱不用找了。”
透过半开的车窗,任燃看到他把头靠在玻璃上,对面的马路有一辆卡车开过,轰然作响的声音使地面轻微震动。出租车的尾灯像一道红色的流星在眼前划过,瞬间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任燃点了支烟,不知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吸入的力量太猛,喉咙一下子哽住了,接着就咳嗽起来。脸上好像浮起想笑的表情,但又很快消失。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巧合没有办法避免。
当他抽完最后一支烟,沿着马路闲逛到地铁站的时候,却意外地在通往地下的楼梯口看到刚被他送上出租车的人。
路唯一半梦半醒地靠在楼梯的扶手上,T恤的下摆湿了一片,有一股明显的酸味。
任燃站在没有一个人的地铁口骂了句粗话,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他吐在车上被司机丢在这里。对一个连目的地都说不清的人,谁还会在这种时候继续保持微笑服务尽心尽力。
他看着睡着的路唯一,慢慢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今天肯定是个诸事不宜的倒霉日子,生意那么差,白白浪费了100块钱,眼前的大麻烦又坐着不肯起来,任燃只能半拖半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刚才在会所的时候,这个人的身体明明是滚烫的,有种烧灼似的热度,但是现在热情消退,就好像连体温也降低了。
末班车还有十分钟,候车的座椅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
任燃放下手上的累赘,让他好好坐在椅子上,自己就坐在旁边。
他用一只手支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身边的人。
路唯一的脸部轮廓很深,身高应该和他差不多,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来有点像某个明星,但是那种相似的痕迹又不明显,在学校里应该会很受女生欢迎。任燃不知道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