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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的守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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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林看著他拘谨的握住装满鲜奶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小口,饭菜是全然未动。
  两人这样各怀心事的坐了半个多小时,郁林才站起来,轻笑了一下:「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那间房间在二楼,白惨惨的墙壁,组合式的书桌和木床,床边墙壁上挂著小电话,书架空空的,放著几个装满水晶土的空玻璃杯。
  郁林蹲在地上,从床下掏出几卷墙纸,低声问:「墙纸一直没贴,不知道你喜欢什麽颜色的,这里有米色的,大马士革……小碎花……」
  严维应了几声,心里突然闷的慌,连忙说:「别忙了,你去休息吧。」
  郁林蹲了会,拍拍膝盖,站起来,「没事,浴室在这边。」
  他站在门口,指了个方向,严维眼神摇摆了很久,才落在他脸上。
  郁林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严维跟上来了没有,二楼的洗手间里,半身镜,地上一块长方形的毛毯,再往里是个小隔间,扇形,两扇玻璃门,里面是淋浴的莲蓬头。郁林孜孜不倦地教他,怎麽开热水,怎麽开冷水,说:「洗澡的时候,把玻璃门关了。」
  他从走廊上的壁橱中,拿了新的浴巾,还有没用过的内裤。
  他说什麽严维都应著,就是不接话,最後咧著嘴笑说:「没事,我今天没出汗,洗什麽澡。」
  郁林皱了皱眉头。
  严维是个猴精,学什麽东西的时候看不出来他哪里精明,可谁什麽时候高兴了,不高兴了,他比谁都清楚。
  他看著郁林,张了张嘴,勉强笑了笑,还是把衣物接了过去,低声笑著:「还是洗洗乾净,不能弄脏了你家的床。」
  郁林吸了口气,盯著浴室天花上的白炽灯,半天,才缓劲过来,把严维半推进浴室,关上门。自己站在走廊上呆站了一会,里面过了很久,才等到哗哗的水声。
  他走开了一下,拿了个小簸箕,把阳台上的猫粪,弄脏的水晶土,一起铲了。想倒掉,犹豫了会,还是在勒杜鹃的荆丛下拨了个坑,当花肥埋了进去。
  郁林回二楼的时候,发现走廊的实木地板上已溢了水。富贵翘著尾巴在舔。
  「严维,严维?」
  郁林敲著门,严维在里面模糊应了一声,里面哗哗的声音很快停了,他还没擦乾身子,就套上了原先穿的那套衣服。
  郁林往里面瞄了一眼,发现洗手间里更加狼藉,垫脚的那块长毛毯已经湿透了,想了想,才问:「不是教过了,怎麽不把玻璃门关上?」
  「关著,闷。」严维还在用手抓著背,那里有水珠子不断滚下来,痒痒的。
  原本用来清洁流理台的肥皂,变了位置,大概是那人当洗澡的香皂用了。
  郁林过了一会,终究没说什麽。等严维进了房间,他才去找了个拖把,把水拖了,毯子拿到阳台上,摊平了。
            
        

  他把菜收好,关了电视,把碗碟塞进小型洗碗机里。
  郁林回到卧房,躺下,慢慢把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扔到床下。眼睛看著天花上的欧式吊灯,双人床,一个人躺,总觉得闷得慌。他想起什麽,翻身坐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没穿过的睡袍,挂在手臂上,去敲严维的房门。
  严维还没睡,弓著身子,坐在床边上,灯也没开,见到他,又站起来。
  郁林把睡袍给他,见严维不接,又解释了几句:「睡觉穿的,会舒服点。新的,没穿过。」
  他见严维呆站著,又把袍子披在自己身上,示范了一遍,怎麽系带子,严维这才接了。严维有些恍惚,寡言少语的,别人说什麽,他就做什麽。
  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郁林还站在门口,严维笑了下:「睡吧。」
  郁林似乎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走,突然听到严维的声音。「不来吗?」
  郁林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懂,「来什麽?」
  严维笑了下,坏坏的。「我帮你泄火吧。」
  走廊上的灯还亮著,橘黄色的光,跨过半敞的房门,刺得屋里的人眼睛酸疼。严维半仰著脸,脸上露出痞子的笑。
  严维坐在那里,笑著说:「怎麽了,你还不乐意?」他已经很累了,眼皮浮肿,肌肉软的像面团,皮肤粗糙松弛。不像严惜,严惜更年轻,更漂亮,比严维更像严维年轻的时候。
  严维等了一会,眼神黯下去,「哈」的一声。
  郁林站在那里,什麽都没说。
  严维脊背弓得像虾,把头埋在自己胳膊。「过去你想要成什麽样子……」
  郁林轻声说:「严维。」
  「成天黏著,成天黏著,你家里没办法弄,就想办法去我家。最後都出血了……」
  郁林摇了摇他,严维还是哆嗦个不停,牙齿咯咯的碰撞著。
  他伸手拽著郁林的衬衣,用了些力气。郁林往下弯了弯腰,严维乾涩发白的嘴唇贴了过来。
  郁林措不及防,刚感觉到唇上翻卷著的死皮的粗糙质感,就像被烫到一样,用力推开,力气掌控的不好,有些大了。
  严维仰躺著看他,郁林的手也在发抖,他飞快地从严维手中挣出被扯皱了的衣服,大步转身。
  走廊上装饰柜上花瓶的釉色,温润的,像水光一样淌著,里面插满了洒著金粉的塑胶花,满满一束,半遮著复古造型的钟摆。求而不得的焦虑痛苦和既得之後的厌倦无聊构成了人性的两极,人生的钟摆永远在焦虑和无聊中沉闷的摆动著。
  富贵蜷缩在走廊的一角,厚软的地毯上到处是一小撮一小撮的猫毛,郁林用手驱赶著拍打了几下,见它没什麽反应,就由它了。
                
        

  每次回想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人们总会发现记不全,有几个小时,自己也忘了自己做了什麽。在脑子里筛来筛去,也不过是想起了几句话,一些情绪。
  郁林醒来後,更衣洗漱,在厨房里倒了杯鲜奶,和煎蛋一起搁在碟上。
  富贵在他脚下,啪嗒啪嗒地舔著食盆里的牛奶。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於他们往往不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知道怎麽样让别人快活,却偏偏要弄得别人不快活。
  那只老猫抬头斜睥了一眼,慢吞吞的踱出去,严维光著脚站在厨房口,见了猫,不轻不重地踹了它一脚,咒著:「忘恩负义的家伙。」
  郁林回头看了他一眼,把早餐递给他。严维不接,粗著脖子说:「我想吃豆浆小笼包。」
  郁林的手没有收回去,静静看著他,严维和他僵持了一会,还是狠狠端了,走到沙发前用力一坐,用手抓著面包片咬了几口,皱著眉头哼哼:「什麽怪味,医院里还能点餐呢。」
  郁林淡淡的接了一句:「医生说的,豆浆没鲜奶好。别整天阴阳怪气的。」
  严维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不停的搓自己的鼻子,像是要搓下一层皮。严维觉得自己像枚酸杏,遇上郁林这榨汁机,只得把酸酸苦苦的胆汁滴答了一地。「我还阴阳怪气,我阴阳怪气……」
  他重复了好几次,把右腿翘到左腿上,不住晃著。肚子里的火气乱窜著,没处发,有些难受,想找句狠话说说,却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软的,软成滩泥。「我向来就这个德性,你爱看不看。」
  郁林的眼皮半垂著,指指他吃剩的东西。见严维没反应,把餐具都收拾好,迳自去了书房。
  严维站了好一会才跟过来,书柜玻璃上映著他浅浅的倒影,像一个小偷,眼睛里赤裸裸地露出怯意和不自在。
  郁林刚侧过身,严维又立刻装得精神抖擞,「这是电脑吧,变这麽薄了。现在什麽系统的,给我看看,有游戏吗?」
  郁林把那副只有五十度左右的金丝框眼镜取下来,放在一旁,捏著有些酸疼的鼻梁,存了个档,示意他自己去琢磨。
  严维俯著身子,挪动著滑鼠,叫著:「怎麽滑鼠屁股後面没线,有意思。」
  他几乎压在郁林身上,没碰到,却似乎有热度,有重量,沉甸甸地磕著心脏,艰难而酸胀的鼓动。
  郁林看著严维脑後的两个发旋,伸手去摸,还没碰到,手就缩了回去。
  「那我坐你椅子了?」
  郁林应了一声,在旁边站著看了一会严维玩踩地雷,然後坐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看起报纸。
  严维的话挺多,近乎罗嗦:「那时候一周才那麽一次电脑课,玩金山打字游戏。」
  郁林搭著话:「我记得,超级玛莉什麽的。」
  严维猛地回头盯著他,「现在还玩那个吗?」
  郁林愣了下。「有更好的,後来出的。」
  严维一脸没意思的表情,「我真以为能红一辈子的。」说完了那句,软在椅背上,微闭著眼睛,整个人无精打采。
  郁林把眼前挡著视线的那张报纸,对半折了一下,看著他沉默了会,问了句:「红一辈子,你信吗?」
  郁林的眼睛黑得发亮,想事情的时候,瞳色深得能把人吸进去。严维猛地抬头一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好眼睛。
  郁林说的是问句,一辈子的事情,严维摸不准,他竟然也摸不准。




  第二天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郁林出门的时候在鞋柜上留了点钱,放在外卖单旁边。本意是想那家伙饿了叫点吃的,可他门一关,严维揣上钱,蹬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严维喜欢折腾,他们那里长大的孩子,都跟野狗似的。开车走三十多里路随地一扔,第二天又能摸回来。家家户户养小孩都是放养。天亮放到巷口,三五个聚一堆,抽陀螺跳格子,天黑了留口饭,弄不丢的。不像现在,一个个都是祖宗。
  严维踢踏著拖鞋,从别墅区中穿过去,坐著高尔夫球观光车下山。循著路牌找到车站,找个面善的随手一拍,「哥们,附近有游戏间什麽的吗,要搭几号车?」
  等车来了,看著众人一个个都排队上车,严维啧啧了几声,学著样老老实实的排队。投钱的箱子标了价格,他少数了几枚硬币塞了进去,也没人管他。
  严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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