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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安静了足有三秒,蒋令晨这才捂着冒血的嘴角腾地站起:“你有病啊!”
此时的盛嘉言已松了拳头,那淡然的模样,仿佛之前揍人的根本就不是他:“别再找任司徒的麻烦。”
蒋令晨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冷笑:“我只碰过那个女人的手腕而已,你犯得着么?”
“就连手腕也不行。”
盛嘉言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径直转身走了。
格子间里,原本正担忧地看向会议室的同事们,一见盛嘉言开门出来,皆愣了片刻,随后又全都装作没事人似的,回到各自座位,各忙各的去了。
估计是刚才的拳头声太大,才会引得他们如此侧目——盛嘉言这么想着,却也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径直朝办公室的反方向离开,头也不回地扬声对后头格子间里的助手说:“小刘,帮我请一天假。”
***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到了下班时间,任司徒算了算自己喝了多少杯咖啡……8杯……真的快要喝傻了……
幸好下班时分盛嘉言回了她电话,说是他今天负责接寻寻外加做晚饭,听他语气还算轻松,任司徒总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她驾车回家,估计是喝了太多咖啡,整个人精神的连眼睛都不愿眨,脑子也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连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都听得比平时清楚——
可她怎么就犯了浑,车开着开着,就开到这儿来了呢?
任司徒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格里,有些懊恼地看向街边的公寓楼。
是时钟的公寓。
就算她昨晚说过如果他不想去医院的话,她下了班就会来照顾他,可说了这话之后他们就闹掰了,随后自己还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个病人大冬天里穿着睡衣和拖鞋离开——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自己还有脸来?任司徒自己都佩服自己。
咖啡的味道从胃里连连上涌,任司徒现在光是闻着这味道就有些作呕,她忍着呕吐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启动车子离开。
可任司徒刚一踩油门,就见一辆她还算熟悉的轿车渐渐减速,继而停在了她不远处的停车格里。
任司徒连忙松开油门。眯着眼睛望向那辆车,心跳快得超脱了控制,那辆轿车挺稳后,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
随即,一抹身影从后座走下车来。
任司徒原本急切的心跳猛地一滞——
下车的是个年轻女人。甚至不能说是女人,而是一个看样子顶多20出头的女孩。
女孩下车后,又朝车后座探进了半个身体,片刻后,时钟在女孩的搀扶下走下车来。
任司徒看着时钟和女孩走进公寓楼,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的大门内,任司徒这才回眸检阅一下自己。
此刻的自己,心跳也恢复正常了,原本不自觉的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缓缓的松开了,只是鼻腔里突然有一点泛酸。
她终于忍不住冲下车门,蹲在路边干呕,呕出来的全是苦涩的咖啡。
等干呕完了,任司徒整个人确实舒服多了,她摸一摸身上,发现没带纸巾,无奈地耷拉下脑袋。
她的发尾就这样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到了地上,任司徒无力地看了眼自己那黏在了咖啡上的头发,默默地给自己的狼狈下了个结论:这就是报应。
周围都是车来车往的声音,任司徒又现在对自己的嘲笑里,并没有发现有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正在靠近,直到一包纸巾被递到她面前——
任司徒怔住,缓缓地抬起头来。
时钟就站在她面前,不发一言。
其实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的对视,任司徒脑中却划过了很多。
比如那个那么年轻、那么贴心、那么小心翼翼地搀扶他下车的女孩……
又比如年纪不小、心又狠、对人又不友善、只会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走吧”“再见”的自己……
始终见她既没有接过纸巾,又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便直接蹲了下来,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如果我告诉你,我下午去医院了,你是不是就会直接开车走了?”他很平静地问她。
第19章
任司徒和时钟一同走进公寓楼,那个女孩原本正焦急地等在那儿,见时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那双迷蒙的大眼睛便疑惑地来回打量了一下任司徒。
时钟也没为任司徒和这女孩介绍彼此,只客气地对那女孩说:“你先回去吧。”
任司徒分明看见这女孩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便藏起了那丝失落,朝任司徒谦和地笑了笑,转手就把拎着的药袋递给了任司徒:“那就麻烦姐姐了。这是今天复诊的时候开的药。”
即便这女孩一看就比任司徒小很多岁,但任司徒还是不怎么喜欢“姐姐”这个称谓——任司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么个小家子气的想法,她接过药袋,有些尴尬地朝女孩笑了笑。
但很快任司徒就意识到,这人美嘴甜的女孩比她强的不止是年纪,还有厨艺——
当她打开时钟公寓的冰箱时,里面全是已经切好备用的食材,且每一种食材都按主食、辅料、提香……分门别类,井井有条地装在餐盘里,用保鲜膜包着。
任司徒随便揭开其中一盘上的保鲜膜,从那萝卜丝的刀工来看,绝对是出自一个厨艺很好的人之手。
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走动声,应该是行动不便的时钟终于换好了家居服从卧室出来,任司徒她不由得扬声问:“冰箱里的食材新不新鲜?我直接用咯!”
“估计是那丫头趁我在医院的时候买好带过来的,应该够新鲜。”
任司徒现在只有两个想法——他亲昵地叫那女孩“丫头”;那丫头能随意进出这里,估计是有这儿的门禁卡。
任司徒现在只能庆幸他是个病人,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而她,炒个青菜拌个凉菜什么的,还是可以驾驭的。
就算再不济,她还可以煲个养生粥,这对她来说应该不难,毕竟她看盛嘉言煲过那么多次粥,有样学样还是会的。
可真把煲粥的锅端上炉灶,任司徒又犯了难:她连是要先搁米还是先搁滑肉片都不清楚……
如何绞尽脑汁回想都想不起盛嘉言煲粥的步骤,任司徒只好从兜里摸出手机求救。
电话只响了一声盛嘉言就接听了,劈头就是一句:“你怎么还没到?”
任司徒一愣。
她竟然忘了要去盛嘉言家吃晚饭的……
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如此一干二净?任司徒扪心自问,却问不出答案,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在我朋友这儿,就不过去了。”
盛嘉言“哦”了一声,他脾气一向很好,任司徒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打过架,甚至连争执都很少,对于她的突然爽约,他也不生气,反倒笑道:“那干脆让寻寻在我这儿睡得了,明天不是跨年吗,反正他幼儿园放假,就让他在我这儿玩两天,你和孙瑶干脆明天也一起到我这儿来跨年。”
紧接着任司徒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像是寻寻的欢呼声——估计寻寻就在盛嘉言身旁,那欢快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任司徒耳朵里,反倒令任司徒瞬间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原来总给我煲的那个养生粥,具体是个什么做法?”
“你问这干嘛?”盛嘉言的声音陡然一变。
“我朋友不是生病么,我想给他弄个养生粥。”
“你在那个时钟家里?”盛嘉言的声音里已经明显掺杂着一丝不悦了。
任司徒有点后悔昨晚把自己和蒋令晨之间的谈话内容全告诉他了,否则他也不会知道时钟的车祸,更不会猜到……
她此刻就在时钟家里。
“任司徒,是,我是鼓励你交男朋友,可谁都可以,唯独这个时钟,真的不靠谱。”
盛嘉言是语重心长的语气,是真的为她好,可任司徒不知怎的就被他的这番话触到了逆鳞,“盛嘉言,你不要忘了,5年前你拒绝我之后,不也是迫不及待地把你认为靠谱的人塞到我身边来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他虽然是abc,却没有一般abc的陋习,对待感情很真。结果呢?我的初恋就砸在他手上了……哦不对……”任司徒的语气满是冷嘲,“如果单恋也算初恋的话,你……”
直到这时任司徒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她蓦地噤声。
如果单恋也算初恋的话……她怎么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估计手机那头的盛嘉言也被她突然翻旧账的行径吓着了,半天没有声音。任司徒深深地叹了口气,扶着额转身背靠流理台,“我……”她尽量平复语气,“我是今天工作太累了,才说这些胡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司徒……”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唤她。
类似的语气任司徒听过无数遍,感谢的、心疼的、无奈的、纠结的……他可以是她兄长、是她挚友、是她万能的生活小助手,甚至可以是她的闺蜜,却……
永远不会爱她。
“放心吧,我也老大不小了,懂得分辨谁靠谱、谁不靠谱。”任司徒的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无波无澜,“养生粥到底怎么做来着?你还没告诉我呢……”
“……”
“……”
***
任司徒终于把养生粥的食材搞定,接下来只需要等它慢慢炖至软熟,她回到客厅:“粥大概得熬一个多小时,要不先吃点别的?”
并没有人应声,任司徒不由得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钟。
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可任司徒看看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再看看时钟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明显就没在看节目,任司徒疑惑地走近,直到来到了沙发旁,时钟才注意到,才把音量调小。
“怎么开这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