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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不会再度狼狈的逃开了。
因为李婉女性的身份,许多人不忌惮怀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在皇后面前明示暗示,她和皇帝之间又什么首尾。但是皇后许珍却一直沉默着,并没有如那些人所想的那样,却对李婉出手做什么。
皇后的沉默让人感觉到不安。他们纷纷猜想着,如果李婉不是真的与皇帝有什么事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都猜想,因为皇帝在皇后面前的维护,才保护了李婉,让皇后不曾妄动。毕竟,勋爵这个头衔,虽然并不仅仅是男性的专属,但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获得封赏的,李婉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不因为自己的父母家人,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事情想一想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有才能的人千千万万,又有多少能够一文成名,并因为这篇文而得到皇帝的褒奖呢?除了当初的董昱之外,也就只有李婉了。
但是,当初的董昱是不世出的天才,这个李婉,又算得上什么?
沈勋对城中的风言风语格外不满,整日里进进出出的时候,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情绪。
幸而这些日子姚子萱的身体越发地不好了,才让他的不满情绪有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成国公老夫人要去了,身为继子的沈勋虽然不见得真的难过,但是至少表面上,是要有足够的表现的。
想到这些,京中许多人对沈勋又多了一份怜悯。
说起来,沈勋也实在是不幸,适婚的年纪,一再地碰上家丧国丧,如今已经二十多,居然连亲事都不曾定下。如果这次成国公老夫人再去了,虽说他不必守孝三年,但是也还是要避讳一二的。
最重要的是,日后他就彻彻底底的成了无父无母之人,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的婚事操心了。
到时候,免不得要他自己亲自出面为自己的婚事奔走。想到这样的场景,许多人就越发怜悯了。
无父无母意味着教养不够,年纪又偏大,这位成国公,只怕到时候的婚嫁之事,不太容易了。
李婉却从姚子萱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一些什么,细细地观察确认过之后,她更是确定了——姚子萱的病,是假的。
只怕姚子萱是装病,借机从成国公府脱离。
她不清楚,姚子萱这样做是自作主张还是和沈勋商量好的,但是无论如何,李婉都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
于是,这些日子她都避开了成国公府的那档子事,在自己新买的宅院里,足不出户地做了个闭门的宅女。
沈勋也想到了李婉在成国公府继续住下去不太好,也就默认了李婉搬出去的举动。只是李婉搬出去的时候,他依旧强硬地让李婉收下了好些个护卫,将那个不大的院子护了个严严实实。
对此,李婉表示,心中还是很是感动的。
自从余陶打开了一扇窗户之后,这些日子,朝中的官员们对女子在他们上朝的时候出没在眼前也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这个时候,余陶很快就适时地推出了女子为官的选拔。
官员们闹过一阵之后就发现,女子为官的,也不过是占了一些小吏的位置,也让他们心中舒服了一些。
只有那些通过明算科上来的,对此抗议了一阵。只是他们地位本就不高,就算有心制造一些麻烦来抵抗这件事,也不过是给了余陶借口,让他能够安插了更多的女子进去。
事情算得上是是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然后,北宁在这个时侯,猛然间发动了对南齐的袭击,并且速度极快地连下三城。
南齐举国上下大惊,忙不迭地派了大将前去迎击。边疆的将军们却显然不是北宁那边的对手,且战且退,很快就败得一塌糊涂。余陶无奈之下,不得不启用了已经被他渐渐地开始疏离起来的钟家人。
钟家之人心中大为得意,纷纷派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子弟,披挂上阵,去迎战北宁。
对付北宁,他们有足够的经验,这一次也自认可以胜利归来。
可惜很显然,这一次胜利女神并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
到达边疆的钟家子弟在战场上因为一次轻敌冒进而折损了大半,大为心痛的钟家长辈急急地赶过去挽救残局,却遭遇了更加糟糕的结局。
北宁突袭,城破得格外迅速,钟家之人,死伤惨重。
余陶震怒,连续启用新将领,赶往战场,这次却算得上幸运好容易挽救了局面,双方堪堪打成平手。
然后,一阵拉锯战之后,南齐源源不断的后勤开始爆发出自己的力量,在几个月之内,将北宁的军队赶出了自己的国土,收回了被北宁占据的地盘。
不仅是余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到边疆的军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落雪的时候了。
钟皓带着钟家其他人的棺木入城的那天,城中正热热闹闹地筹备着过年的事情,周围一片欢声笑语。看到一长窜的马车拉着棺木鱼贯而入,一条街道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钟皓面无表情地带着这些人回了钟家本家,将各自的棺木交换给那些人最亲的家人,忍受着许多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破口大骂,面沉如水地看向端坐的长辈们。
长辈们同样默默无言,相顾之下,唯有一片绝望。
这一场战争,毁灭了钟家最好的子弟,断送了钟家有可能的前途。
现在,出现了断层的钟家,不再适合有什么变动了。更何况,失败了的钟家这一次名正言顺地失去了手中的权力,不再有做什么的能力了。
“呸,竖子!”钟家的一位已经胡子苍白的长辈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晚辈们各个泪流不止,暗暗地在心中对皇位之上的那个人鄙视了一句,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钟家,已经没有嚣张的资本了。
钟皓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片酸涩。
沈勋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平静地放飞了手中的白鸽,看着它在风雪之中扇着翅膀不见了踪影,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来。
这一场战争,旁人看来万分惊险,他却很清楚,最终不会有什么事。
这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戏,戏中人就是如今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力的钟家。以及,遥远的北宁,正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奋斗的李牧言。
戏里戏外,各自有各自的谋算。
沈勋慢慢地从放着鸽子笼的院子里走出去,唇边渐渐地带上了冷冷的笑容。
☆、第二十章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格外寒冷。
出海的海船久久不归;与另一个国家的战争死伤惨重;如今重启谈判,国内因为一些事而争执不休……
这样的状况;让许多人都没能安心地过一个年。
但是;这中间并不包括沈勋。
姚子萱依旧看上去像是病着,但是这病其实也不过是装的,目标只是为了假死脱身。
所以;在想到年后自己就可以解脱;姚子萱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沈勋见了;不由得默默无语:“母亲;如今您还病着呢……”姚子萱稍稍收敛,很快又笑了起来。
沈勋见制止不了;也就随她去了。
李婉却一个人在自己新买的宅子里,指挥着仆人们准备着过年的东西,沈勋派过来的护卫也不曾落下。
“我好些年都没有好好过一个年了。”和仆人说起的时候,她这样笑着,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就带了些怀念。仆人中有人笑道:“姑娘如今也不过十几岁,哪来好些年。”
李婉一怔,才想起来,过完了年,自己就是十八岁了。回想起来,居然觉得那时候李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已经恍若隔世。
她微微地笑了笑:“说得是,我还年轻得很。”
仆人们对自己这个十八岁依旧不曾定亲甚至少见来往的女户主家,是很是好奇的。只是他们也都知道,主家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妄议的,所以平日里面子上都还显得恭敬。
只是依旧有那些格外关心李婉的,想着李婉身边不能长久地没有一个男人,不管是嫁人还是招婿,总要有个说法才行,心中倒是有些为她担忧。十八岁了,在大部分姑娘十六岁就嫁人的现状下,年岁已经算不上轻,甚至可以说是老姑娘了。
李婉并不急,她们纵然是有心,却无力。
过年的那天晚上,李婉让下人们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留下了守院子的婆子,就让其他人都自己去休息了。她自己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都催促着回家去与家人团聚,最终自己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对着只能看见少少几颗星辰的天空发呆。
“明天,又要下雪了啊……”仰望天空好一阵,李婉忽然这样说了一句,返身坐回桌子边上,提起了桌上的酒壶。
壶内早就暖好了黄酒,热热地暖身。
李婉喝了一口,就听窗户咔嚓一响,一个人翻窗而入。
“你还是喜欢不走正门。”她头也不回,随口说。翻窗而入的沈勋微微一笑:“这种时候,若是走正门,就太麻烦人了。何况,也见不到你这番模样。”他上前一步,在李婉对面坐下,“一转眼,我和你都认识多少年了。”
李婉一笑:“不久之前,刚刚有人对我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多少年。”
她对着沈勋举了举酒杯:“想想也是,最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李婉的眼睛很清亮,脸颊上却有微微的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房间里太暖,还是酒意上涌。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落在沈勋眼中,都格外动人。
他不由自主地靠前一些,让自己更加接近她:“几十年,也并不长。有些事,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去做,等到年岁大了,就来不及了。”李婉笑:“什么事呢?没有什么是年轻的时候才能做的。”
沈勋轻声说:“有。”他上前一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李婉仿佛吃了一惊,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惊讶慢慢地涌上来,又慢慢地退下去,最后定格为分外平静的宽容。
“勋哥儿。”她忽然这样叫,让本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