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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眼前这个让人有些眼生的妃子——他甚至还想不起她是哪一号人物,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笑里藏刀的告饶。
一双明亮的水珠儿透过他挡在御书房门前的身子,左觑右瞧的,那贼兮兮的样子明显就是想要找个空隙钻进御书房里。
这娘娘可是好大的胆子呵!
可……她究竟是谁啊?
照理说他应该识得后宫里的每一位嫔妃,但她却只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压根想不起她的封诰品级,只能从衣着上来断定她是个在宫中地位不算太低的嫔妃。
“让开!”懒得再与李总管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东方昭仪索性开口喝道。
“娘娘,这可是万万不能让啊!皇上方才特地交代,今日奏章繁多,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虽然想不起她是谁,可也不敢太过得罪,李总管好声好气地说。
“怎么?我不能打扰他,他就能来打扰我了……”
东方昭仪的小嘴不住大声的咕哝,灵巧的心思也跟着转啊转的。
反正她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见皇上一面,要是不能给那个什么见鬼的靳重岭一个教训,那她以后在宫里还要混吗?
就在李总管对于她的举动面露不可思议之际,她突地灵巧的窜上前去,眼看就要钻过李总管那有些发福的身躯时,一只手臂硬生生地挡在她身前,害她差点撞了上去。
“主子这样擅闯,要是触怒龙颜,可是要杀头的。”别瞧那李总管福福泰泰的,手脚可是灵巧得不输给年轻小伙子。
他微一挪动,庞然身躯就准确地挡住她的去路。没有责怪她的无礼,他只是捺着性子,好言相劝着。
谁知她对他的好意只是柳眉一挑,不悦地反问:“我和皇上怎么说也是夫妻,难道说我想见他一面也不行吗?”
“娘娘,这……”
从来没被人这么大剌剌的质问过,李总管一时也愣住了。
“我……我……”
“李总管,现在我要见皇上。”东方昭仪纤手一伸,轻轻地推着他庞大的身躯,本该泰山般不动分毫的身躯竟然因为怔愣而略略移开了些。
然后他像是惊觉什么似的,就在她要得逞之际,他及时侧过身子,再次阻止了她的去路。
“娘娘,你可千万别冲动。”
再次偷袭不成,东方昭仪的最后一丝耐性也跟着耗尽,她像是豁出去似的,完全不理会李总管的阻止,扯开喉咙就朝着御书房里喊道:“皇上,臣妾乃是东方昭仪,有要事面见皇上,请皇上恩准。”
她这一喊,李总管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庞大的身躯更是全身上下开始冒冷汗,那种惊惧的模样彷佛下一刻他就要掉了脑袋。
“我说昭仪娘娘,你就别再喊了吧!”他细声细气的央求着,可她却是完全不管。
一迳扯开喉咙喊着,反正就是铁了心朝着御书房喊同样的一句话。
哼,就不信这样,他还能不见她。
她可以在后宫当个无声无息的昭仪,反正只要不惹是生非,宫里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太不好过。
至少是锦衣玉食,宫女成群。
再加上三不五时还可以从那些宫人那儿“赚”点银两,为她往后的生活做准备,所以她倒也没啥好抱怨地过了几年。
可现在不同了,竟然有人跑到她的头上来撒野,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教她礼仪,指责她的不是。
这口气她可是怎么也吞不下去,所以她今天非得要见着皇上,让他替自己主持公道。
“东方昭仪,你……”对于她这种从来不曾在宫中出现过的野蛮行为,李总管几乎是看傻了眼。
他知道自己该开口阻止,也想要开口阻止,可是……人家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主子,他是既不能打、也不能骂。
所以除了用劝的,他无计可施,但他的嘴都快要说破了,她还是无动于衷,一个劲地这么喊着。
简直就让他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一个名为昭仪,似乎天生就注定要成为皇上的昭仪的姑娘,怎么会这般的野蛮呢?
难怪,难怪她虽然在小小年纪就被封为昭仪,当初还有许多人以为后座非她莫属,可她却破天荒地不曾被临幸过。
初时,他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皇上都立了东方昭仪为昭仪,却对她完全没兴趣。
现在他可是完全了解了,毕竟谁会满意自己的妃子是一个这般不识大体的野蛮女子啊!
就在他的脑筋兜了一圈,也兜出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之际,他再望了依然大吵大闹的东方昭仪一眼,准备抬手招来不远处正在巡逻的禁卫军,好将她押回宫中等候皇上发落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窜入他的耳中——
“让她进来吧!”
那铿锵有力的一句比他说了十句、百句,说到口干舌燥还有用。
只见原本的喊叫声不再,东方昭仪得意扬扬地觑了他一眼就抬头挺胸绕过他,大剌剌地推开御书房的门。
望着她那逐渐隐没在门后的身影,李总管对于她的骄傲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他可以准备在后宫的名册上划掉东方昭仪的名字了。
第二章
就是他吗?
她名义上的夫婿!
一个几乎与她相识了一辈子,也与她成亲了八年的男人。
应该是吧!
望着眼前的男人,东方昭仪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要不是他身上那袭金黄闪耀的龙袍,恐怕就算他站在她的眼前,她也只会视为陌路。
一抹带着微微嘲讽的笑容在她的唇角绽露,双眼还是眨也不眨地望着龙腾云。
倒也不是说他那宛若刀削斧凿的脸庞有多么诱人啦,只是自从被他钦点成了他的嫔妃之后,她也只有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距离看过他。
望着望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的眸光顿时显得飘忽。
但这不是心动,而是一种对过往时光的怀念遥想,那是一段单纯而又愉悦的回忆,在那回忆中,她依然天真,而他还不是皇上。
呵!
谁知不过几年的时光,她与他之间,不但关系变了,就连那种熟稔的感觉也都彻底消失。
事实上,她很清楚,像他这样一个拥有天下,又昂藏俊逸的男人很难不叫人爱上,可这么近距离地望着他,她的心思却依然平静无波,完全没有一丝心动。
对他,她的心绪一向很复杂得紧——
是感激,因为要不是他,只怕她现在不过是九泉地府下的冤魂一缕。
是怨怼,因为他是残杀她家族数百条人命凶手的后代,也是让她小小年纪便独自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挣扎求生的男人。
恨吗?其实并不。
“你就是皇上?”如此大不敬的问法出自东方昭仪口中,换来了龙腾云诧然的目光,也引来了他仔细的审视。
这几年,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瞧她眸中那清晰可见的不以为然,显然她对他这个皇上有着诸多的不满,而且毫不在意在他面前展现。
她,完全不怕触怒他,龙腾云忽然有这种感觉。
当初之所以迎她入宫,着实是带着一些不得已和必要性,可却完全无关乎男女间的情情爱爱。
所以自从将她迎入宫中,给了她一个足以在宫中安身立命的名分,他就鲜少去关心她。
尤其是这几年,他端坐朝堂之上,日理万机,哪分得出心力去关注她,要不是若仪总是对他后宫那些妃子心怀介意,他也不会想起她。
望着东方昭仪那透着倔气的脸庞,他忍不住在心中泛起怀疑,像她这样大剌剌的性子,能够孤身在这诡谲多变的宫廷中存活到现在,还真是有点给他不可思议。
“没错,朕就是皇上,你的夫婿!”龙腾云颔首应道。
一双炯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似乎在等待着她说清楚为何在沉寂好几年后,选择于此时如此硬闯,非见上他一面的来意。
他很肯定,她之所以来,绝对不是因为突然开了窍,想获得他的注意,好在后宫之中为自己争上一席之地。
“臣妾当然知道皇上是我的夫婿。”多可笑的回答,让东方昭仪忍不住想要回他一句。“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那带着浓重挑衅意味的话语,差点让龙腾云那刚入口的茶全数喷了出来。
她真的很不怕死耶!
终于,她种种不友善的态度,挑起他对她的兴趣,也让他开了金口。
“东方昭仪来找朕有事?”
废话!
忍不住又抛了一记白眼给他之后,不想再磨蹭下去的东方昭仪立时开门见山的问:“臣妾来,是想请问皇上是不是有一个臣子叫做靳重岭的。”她的问法很直接,不带一丁点女性的娇柔。
尤其是在提到靳重岭时,龙腾云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她那咬牙切齿的气愤,彷佛两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
他虽然不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的,靳重岭是朕的礼部尚书,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他哪一点像啊?
听到他的话,她忍不住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么尖酸刻薄的人,如果也能说是青年才俊的话,那她不就是温柔婉约外加贤淑秀慧了吗?
“那臣妾再请问皇上,是不是派了他来教导我应对进退的‘礼仪’?”
她咬着牙说出“礼仪”两字,脑海里几乎是立即浮现靳重岭说话时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轻蔑。
“呃……”龙腾云一听见她的问题,直觉地想要否认,毕竟他才没那么无聊,但转念一想,就想起另一种可能性。
最近他常在言谈之间逼着关云扬赶快替他将麻烦出清,或许那个总是八风吹不动的关云扬终于愿意替他卖这个命了,所以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砸了他的计画。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模棱两可的探问,聪明的不给她一个答案。
“皇上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脑筋向来灵巧得紧,一听到龙腾云的回答,她更是喜形于色。
虽然她不知道靳重岭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如果皇上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不就犯了假传圣旨的杀头大罪?
望着东方昭仪